第41章

林又夏一哭,  楚程手抖把那根頭發弄掉了,眼看他還想再拔一根比比長短,蔣逸趕緊汗顏地攔住了他。

生發産品有沒有效果另說,  楚程再這麽拔下去,再怎麽有效的手段,也避免不了林又夏變成禿子的後果。

這是客戶啊!客戶!

不能再拔了!

楚程聽了他的勸告之後總算停了下來,  只不過視線還留在林又夏的腦袋上,  看得林又夏頭皮發麻,一臉驚恐的後退幾步,  捂住自己所剩不多的頭發。

好在楚程确實是不打算繼續拔她頭發了,  盯着她的頭皮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疑惑道:“沒有什麽怨氣殘留,不應該啊?”

但凡是鬼怪作祟,  只要它們的本意是害人,  不管過去多久,都會有怨氣殘留,這也是捉鬼天師們判斷是否需要作法的标準之一。

可是林又夏身上一點怨氣都沒有,幹幹淨淨,  甚至經歷過上回鬼童的事情之後,  鬼童道歉還給她加了一層庇佑,  加上他賣出去的那張護身符,  尋常惡鬼應該是近不了身的才對。

不對勁。

想到上回去林又夏寝室,  她寝室裏也沒有鬼氣,楚程的臉色逐漸古怪起來,上下打量林又夏兩眼,遲疑道:“不會那麽倒黴吧……”

林又夏:“?”

楚程問:“除了頭發被拔之外,還有別的異常麽?”

“有!當然有!”林又夏立刻掀起自己的袖子,  “之前出現的那些傷還在,而且我的文具莫名消失的情況也沒有緩解,反而丢得更勤快了!”

他們高三每個周末都有周考,上個周末考試的時候,她就因為文具全部消失,差點交了白卷。好在這種小考試不會打亂班級排序,同考場都是自己班上的人,她找人借了文具,才考下來。

縱使是這樣,她也精神緊繃,全程死死抓着自己借來的那些文具,生怕一個不留神就丢了,到時候再買一份還給同學事小,萬一那些文具有什麽特殊意義,欠人家的人情可就不好還了。

說起考試,林又夏又想起來一件事,痛苦地說道:“還有我寫字有人扒拉我的情況,也還在。這個月本來有個書法競賽,班主任想讓我去的,結果我寫字寫成那樣,直接把機會給了另外一個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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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競賽雖然大多都不給高考加分了,但是如果能進入國賽,代表省隊參賽,對目标是某些特定高校的學生來說是有加分的。

林又夏已經高三了,一分之差就是幾十上百萬人的差距,她錯失了這個機會,不知道要差出去多少排名,所以才這麽難受。

楚程不懂這些,但是也能聽出林又夏的焦急,思考片刻問:“你說的這些情況,一般都是發生在什麽地方?”

“随時随地!”林又夏最苦惱的就是這個,“只要我拿起筆,就會有股看不見的力量扒拉我,不過我胳膊上那些痕跡只有我睡覺的時候才會有,醒來就有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弄出來的。”

楚程若有所思,想着要不然再去一趟林又夏的寝室算了,可又想到自己上回去的時候,這些情況就已經存在了,他當時沒發現有什麽異常,這次去了,說不定也是一樣的結果。

蔣逸似乎不太喜歡進別人的寝室,又不讓齊彭彭加他的微信,搞得他現在叫人也不好叫。

正糾結着,蔣逸已經去把天臺旁邊放着的舊桌椅搬了過來,順便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筆,拍在林又夏跟前:“寫,現在就寫。”

林又夏:“……”

這語氣活像是在逼供似的。

老實說,雖然楚程經常禍害她頭發,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林又夏心裏還是更害怕蔣逸,總覺得他跟傳說中那個能吓哭小孩兒的校霸是一個風格,暗地裏還在想他會不會是校霸那一方的,只不過跟楚大師的關系好。

林又夏老實的拿起筆:“寫、寫什麽?”

“随便啊!”蔣逸一副你問我我怎麽知道的表情,“就寫那個……那個……《花木蘭》?必修的那個。”

“……那是《木蘭辭》。”林又夏一臉無語,“而且那是初中的課文。”

蔣逸:“…………哦!”

面對林又夏質疑的眼神,和楚小程疑惑的挑眉,蔣逸難得的紅了一張臉。

林又夏想了想,正好最近背到《長恨歌》,幹脆默寫這個算了。

說起來也奇怪,她以往一動筆,那股莫名的力量就會出現,把她的筆朝任意方向扒拉,一點規律都沒有,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楚程站在旁邊,她寫的前面幾個字居然都是正常的。

她從小學開始就練習書法,這麽多年下來書法功底很足,蔣逸一看就明白過來,她為什麽會那麽篤定自己如果沒出事的話,班主任一定會選她了。

林又夏的書法寫得是真的漂亮,蔣逸說不上來別的,但是就感覺她的字裏有一種別的高中生沒有的味道,大概是語文老師課上常說的“風骨”。

再一想自己寫的那個狗爬字,蔣逸老臉一紅,偷偷瞥了眼旁邊的楚小程,暗下決心:不光要複習初中課程,他還得把字練好!

哪有當老師的寫一手狗爬字的?

一切都是為了奪回倒數第一!

楚程并不知道自己的二貨同桌在想什麽,他對書法有些見解,看了林又夏的字也覺得好,不由得開口:“你這不是寫得挺好?”

林又夏也覺得奇了:“不對啊,之前不是這樣的……難道是因為大師在旁邊,那玩意不敢作祟?”

那可就不太妙了。

那東西不出現,楚程就抓不到它。林又夏總不能帶着楚程上場寫字,到時候獎還不一定能得呢,先被其他選手戳脊梁骨,說她名氣沒有,排場挺大,一個屁大點的比賽,還帶書童。

楚程明白她的顧慮,心說這個邪祟還挺機靈,居然知道趨利避害,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厲鬼都要聰明,該不會又是個狠角色?

這麽想着,楚程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思考片刻,給自己和蔣逸身上都貼了張符,并叮囑林又夏:“這錢從你的會員卡裏扣。”

林又夏:“…………”

雖然楚程牛逼,但她還是要說一句。

這道觀真是無論怎麽看,都很讓人生氣啊!

--

楚程給自己和蔣逸貼了符之後,現場的氣氛果然就不一樣了。

本就沒什麽人來天臺陷入一陣寂靜,就算林又夏心知自己身旁站着兩個大男生,但也只是看到他們兩個的時候才記起來,一時不注意的話,幾乎都感受不到楚程和蔣逸的存在,好像兩個人只是她的臆想一樣。

林又夏原本就被各種事情搞得精神緊繃,心情頓時緊張起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現了幻覺,楚程和蔣逸不過是兩個她腦補出來的人而已。

畢竟在國際班那麽惡劣的情況下,怎麽可能還有人能安然無恙地生存!

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對,如果他們是假的,那郭盼娣又是誰幫自己解決的?

這個問題簡直無解,而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手裏的筆突然自己動了一下,瞬間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啊啊啊啊啊來了!又來了!它扒拉我的筆!”

她一出聲,那股力量忽然頓了下,似乎被她驚擾到了,楚程見狀臉色一凝,立刻撲上去往空處一抓!

“抓到了!”

話音剛落,楚程便感覺自己手上挨了一下,登時大驚,定睛看去,那邪祟竟然還沒有顯形,他只好遞給蔣逸和林又夏兩張開眼符,自己則是閉了閉眼睛,口中低聲念了遍咒。

再睜開眼睛時,三人就看見楚程手裏果然抓着一只張牙舞爪的——

小奶貓。

三人:“??!?”

這小奶貓就是路邊上常見的那種,黃白相間的小橘貓,看起來也就一兩個月大,估計都沒有斷奶,小爪子又尖又利,氣急了還拿嘴巴去啃楚程的手,只不過即使它身上沒有怨氣,魂魄狀态也是鬥不過楚程的,一口咬上去,楚程還沒怎麽樣,自己先因為牙齒的消失而慘叫了一聲。

蔣逸無語片刻,對林又夏說:“……我算是明白你那些傷是怎麽來的了。”

林又夏:“……”

她也明白了。

而且她看到這只小奶貓,想起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之前她在姑媽家借住的時候,路上經過小區綠化,看見裏面有一只被雨淋濕的小貓,就帶它去了寵物醫院治療,結果醫生說這只貓得了重病,能救活的概率不大。林又夏花了不少錢也沒能救活這只小貓,最後只好把它帶回小區,埋在了發現它的綠化裏。

她跟那只小貓萍水相逢,只是覺得看它可憐才救一把,也沒想過帶回家養,只想着等它只好了之後,找個好人家領養,或者絕育了放回去,最後貓掙紮幾天還是死了,這些想法也就作罷,很快她的生活就被學習和脫發占據,沒有再想起這只小貓。

誰知道這段時間導致她渾身是傷,還寫不好字的罪魁禍首,居然就是這只小白眼貓!

林又夏簡直要委屈哭:“我送它去治病,它怎麽也來害我啊!”

幫錯人就算了,連只小奶貓都要欺負她,這個社會要不要這麽人心險惡?

楚程卻說不是。

“它應該就是想跟你玩。”

林又夏:“?”

楚程以前在山上,雖然沒學會什麽生存技能吧,但是對一些動物的生活習性還算比較了解。

“我以前在山上,養了只野貓,平時想跟人玩的時候也這樣。”楚程說,“年紀小不懂事罷了。”

蔣逸聞言有些好奇:“你還養了貓?那你這次下山,怎麽沒把它帶下來?”

說起這個,楚程搖搖頭,嘆了口氣:“我八歲那年,它就……”

蔣逸和林又夏秒懂,都露出了惋惜的表情,不過貓在野外生存環境肯定比不上被人飼養,壽命短一點也是正常的。

正準備安慰楚程兩句,就聽他懷念地說道:“就投胎去了。也不知道排上號沒有。動物的號應該好排吧?”

蔣逸:“……”

林又夏:“……”

林又夏不想說話了,蔣逸卻若有所覺,警惕地問:“楚小程,你養的是什麽貓?”

“就那種大個的橘貓啊。”楚程說,“頭上還有個‘王’字花紋,肉墊又大又軟,特別可愛。”

蔣逸艱難地開口:“……你管那叫可愛?”

“對啊!不可愛嗎?”

蔣逸:“…………”

林又夏:“…………”

行吧,你高興就好。

罪魁禍首只是一只小奶貓,抓鬼的符咒卻用了四張,林又夏充值的會員卡裏一下子少了五萬塊錢,別提有多心塞。

偏偏楚程說這小玩意估計是沒意識到自己死了,這段時間騷擾她,也沒有惡意,純粹就是把她當成了主人和玩伴,把她的文具和手當成了逗貓棒,才會撲上去攻擊的。

林又夏還能說什麽呢?

這小東西怪可憐的,生前淋了那麽大一場雨,被抛棄在路邊,就這麽病死了,死前還在寵物醫院遭了不少罪,結果死後也沒跟她想的一樣往生極樂,反而守在看不見它的自己身邊,還被當成了壞鬼,差點被消滅。

林又夏本來就挺心疼這只小貓,得知真相之後也不忍心怪它,只是也不想讓它繼續待在自己身邊,她實在是受不了這樣崩潰的日常,只好再出一萬,讓楚程超度了這只小貓。

小貓臨走前還很依依不舍,盯着林又夏喵喵直叫,聽得蔣逸心頭發軟,幾乎想讓林又夏把它留下算了。

“不就是抓頭發麽?你頭發每天也要掉那麽多的,讓它抓去好了。反正禿了還有假發可以戴。”

林又夏:“?”

你禮貌嗎?

林又夏反問那你怎麽不養,蔣逸還認真思考了一下,搖頭:“不行,我不怕它抓我頭發,但我怕別的。”

林又夏登時嗤之以鼻,心說不過是怕禿頭的借口而已。

呵,男人!

--

于是在無人認領的窘境之下,小奶貓最終還是被送走了。

事情到這就算結束了,楚程校門都沒出,直接掙了六萬塊,簡直不能再心滿意足。

林又夏看着他這單純又奸商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能安穩地活在國際班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臨走前叫住楚程,向他請教如何在國際班生存:“……你們班不是有那個一拳打死188壯漢的轉校生嗎?聽說連警察都包庇他!還有那個校霸大哥!”

楚程迷茫地眨了眨眼:“188?校霸大哥?”

這兩個形容怎麽聽起來有點耳熟?

“就是那個啊!”林又夏覺得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不過看他這麽單純的樣子,可能是學霸班裏唯一置身事外的人了,又忍不住覺得挺合理,“哎呀,就是你們班不是分成兩個陣營麽!每天殺得死去活來血流成河,就為了争奪校霸席位……那個轉校生和校霸叫什麽來着?我一下子給忘了。”

話音落下,楚程和蔣逸都用一種神奇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林又夏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說她難道說錯了什麽?

還是校霸和轉校生之間的恩怨情仇比她想的還要恐怖,已經到了提都不能提的地步?

林又夏的腦洞越來越大,即将發展到全校被迫扯進這兩大勢力的大戰中,心中不由得猶豫自己到底該加入哪個陣營的時候,楚程和蔣逸終于開口了。

“那個……”楚程撓了撓鼻子,不太懂為什麽自己突然就打死一個齊彭彭了,尴尬地開口,“我就是那個轉學生。”

林又夏:“……?”

蔣逸的宣言就很簡潔了:“我是校霸。不過我想糾正一點,我和楚小程沒有打得你死我活。”

林又夏:“?!!!”

真的……嗎?林又夏看了看蔣逸,感受到他身上隐約的威壓氣息,不是很相信的樣子。

蔣逸:“校霸寶座一直是我的。”

林又夏:“……”

果然,是假的。

眼看林又夏聽完他們的話,忽然臉色巨變,起身就跑,跑到一半想起自己忘了還蔣逸的筆,又折回來,卻一副不敢靠近的樣子,只是遠遠的把筆丢給了蔣逸,楚程和蔣逸對視一眼,都十分摸不着頭腦。

這是又被鬼附身了嗎?

可蔣逸身上還貼着開眼符,這會兒也沒瞧見有什麽鬼怪啊?

左思右想也得不出答案,兩人幹脆放棄了,反正等出事情了,林又夏自己會來找他們。正準備離開天臺,角落裏忽然傳來一聲異響,楚程和蔣逸同時臉色一緊,迅速回頭:“誰?!”

聯想到林又夏剛剛的表現,兩人心情一下子緊張不少,心說難道小奶貓只是個幌子,躲藏在背後的這個存在才是幕後黑手?

那這東西現在出聲是想幹什麽,把他們一網打盡嗎?

蔣逸腦海裏閃過無數陰謀詭計,幾乎已經悲壯到要推開楚小程讓他先走的程度了,楚程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仔細感受過一番,皺起眉頭:“不對勁。”

蔣逸心說那當然不對勁,這鬼也太智能了一點,居然還知道推炮灰出來!

剛剛楚小程給小貓超度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非常放松了,這個邪祟居然都能忍住不出來,等他們少了一個人才出現,可見是非常謹慎且奸詐!

蔣逸一把将楚小程薅到身後,小聲對他說:“你先走,我殿後!”

“……”

楚程沉默片刻,開口:“不是,我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應該不是鬼。”

“沒關系!這是當大哥的應該做的!”蔣逸根本沒聽,自顧自悲壯地說道:“我本來還想給你補習的,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等我死後,你就去我抽屜裏,繼承我放在那裏的《初中教程完全解》,還有《五年中考三年模拟》……诶?!”

他說到一半突然被打斷了,因為前方出現了一個漆黑的頭頂,班上一個總是獨來獨往的男同學從桌椅後面緩緩站了起來。

這個男同學長得一副白淨的樣子,雖然平時沒有朋友,都是一個人上課下課吃飯學習,但意外的長得不錯,按理說應該是那種就算有點怪癖,也不至于會受到排擠的長相才對,可身上卻無處不透露出一種孤僻的氣息。

他此時正瞪大圓溜溜的雙眼,高舉雙手,一臉驚恐:“我我我只是想跟楚大師打聲招呼,我……我什麽都沒聽到……蔣哥!不要殺我滅口!”

楚程還不明白蔣逸剛剛說的話有什麽好毀屍滅跡的必要,蔣逸卻已經臉色鐵青,雙目赤紅地沖了上去!

楚程一驚,緊接着卻見蔣逸一把掐住那個男同學的脖子,怒吼:“快給我忘掉!快說你忘了!”

男同學惶恐得仿佛一只被掐着脖子拎起來的母雞,也跟着大喊:“忘了!我已經忘了!我真不記得你抽屜裏放的是《初中教材完全解》和《五年中考三年模拟》!!!”

恐懼的尖叫刺破教學樓的天空,傳遍了整個大樓,引起陣陣回聲。

蔣逸:“………………”

作者有話要說:  楚程:你這不是還沒忘麽?還給宣傳出去了。

蔣逸:我不活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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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你們問的生發,工具不知道,但是可以早睡。

實在不行就買假發吧,我買了好幾頂了(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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