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彭景真是這輩子第一次遇見這麽不會說話的人。
他最後跟楚程交換了聯系方式, 說:“我們京城道教學院月底準備舉行一個交流發揮,屆時京城本地和外地的道友都會來參加,不知道前輩有沒有興趣莅臨指導?”
法會啊……
楚程記得自己師父提起過, 說這種法會說是學習交流,實際上就是八卦和吹牛大會,教是不可能教別人的, 只會吹噓一下自己今年做了多少樁法事, 道觀裏又多了多少信徒而已,哪家道觀又因為經營不善, 掌門人不得不下海去擺攤賣平安符了而已。
沒什麽營養, 他師父向來是不去的。
不過師父也說了, 如果是新興道觀,去參加一下這種法會, 能認識不少人, 說不定什麽時候遇到困難,法會上的哪個人就能幫上自己的忙了。
楚程下山之前原本以為京都觀是個很有名氣的大道觀,結果出來之後才發現,壓根沒人認識他們道觀, 因此即使京都觀已經成立了非常久的時間, 他還是不得不把自家道觀當成新成立的道觀來看待。
于是楚程思考片刻, 便點頭答應下來。
彭景等人便告辭離開了。
他們還得趕緊回去報告這次的發現。煉魂之術向來不受正統玄學圈待見, 一旦發現, 那是要立刻清繳的存在,按照楚程所說的,這種被煉制出來的小鬼居然一下子出現了三只,絕對算得上是近幾十年來最嚴重的情況了。
煉制一只小鬼,就得至少耗費八條生魂, 這還是算最幸運的情況,實際上這三只小鬼背後,可能是幾十上百條人命!
他們做道士給人算命驅邪,本就是在與厲鬼搏命,個個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做好了随時犧牲的覺悟,也要救人于水火,可卻總是有這種人,仗着自己會點玄學,或者得到了什麽邪惡的法門,拿人命當兒戲,搞得世人對玄學圈子的評價褒貶不一,有時候他們還會受到莫名的其實。
簡直氣死個人!
彭景有預感,這件事情報上去,說不準都不能算是玄學圈自己的事情,這麽多條生魂,一般途徑根本無法得到,三條小鬼背後說不定會牽扯出一樁大案!
彭景想到這裏,腳下步伐更加急促,很快就消失在楚程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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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溪關好工作室的門,便準備跟楚程一塊兒回學校。路上,他看着楚程一臉解決完事情之後的輕松惬意,似乎完全沒有把抓的那幾只小鬼放在心上,忍不住開口問道:“楚程,你覺不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啊?”
“什麽不對勁?”楚程一臉茫然。
難道是見鬼了?
想到這個可能,楚程當即警惕起來,小心地環顧四周,可是別說鬼了,連一點陰氣都沒有,車窗外風景明麗,陽光刺眼,他也沒有感應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楚程迷惑的回頭看了看藍溪。
不應該啊,難道藍溪對邪祟的感應能力在他之上?
藍溪:“……”
藍溪哭笑不得,只能把自己的顧慮說出來:“我是說這段時間發生的那些事情。我剛剛聽那個三清觀的彭先生說,這種鬼普通道士一輩子都見不到一只,可光是在京都,我們這個小圈子裏,一個月裏就出現了三只小鬼,背後會不會是有什麽陰謀啊?”
他這麽一說,楚程倒是遲疑了起來。
煉魂之術是邪道術法,一旦出現使用這種術法的邪道,正統玄學圈子就會立刻群起而攻之,直至邪道身死道消,他所學習的邪道術法也一并銷毀了才肯罷休。而正是因此,會這種邪道術法的人相當稀少,而且一個比一個藏得深,按理說不會這麽密集的出現才對。
這幾只小鬼背後的煉制者,确實很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這個問題很容易就能想通,楚程遲疑的是另外一件事——他們京都觀,也算正統玄學圈的一員嗎?
楚程不太自信。
藍溪見楚程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還以為他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畢竟這是他所不了解的範圍,便沒有多說什麽,到學校之後就跟楚程分開了。
楚程思考了一路,原本想等回到寝室,跟蔣逸探讨一下這個問題,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蔣逸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臉。
“你還知道回來啊?”
楚程:“?”
楚程早已忘記了自己是偷偷出逃,聞言一頭霧水,不明白蔣逸為什麽突然生氣。
蔣逸看着他這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他已經自己一個人生了一下午的悶氣,原本想的好好的,等楚小程回來,一定要把他罵個狗血淋頭,就像他平時罵那群不争氣的小弟一樣,可真等楚小程回來了,對着楚小程那張臉,他莫名其妙的發不出脾氣來,原先想好的那些說辭,也都憋在了肚子裏。
他哼哧半天,也只能色厲內荏地說一句:“溜得那麽快!知不知道你前腳剛走,後腳班主任就找上門來了?還好我機智,跟她說你拉肚子去了,不然就你這顧頭不顧尾的,遲早被記過!”
楚程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完全是偷溜出去的,聞言卻更加疑惑了。
“班主任找我?什麽事?她也要找我算命嗎?”
蔣逸:“……”
奸商如他,也不得不感嘆一句:楚小程真是鑽錢眼裏去了!
“想什麽呢?人家是人民教師,一身功德護體,哪用得着我們那一套?”
這還是楚小程教他的呢,結果自己都忘了,真是……就楚小程這個記性,要是離了他,可怎麽活呀!
蔣逸哼哼兩聲,被楚小程丢下的怨氣頓時消散了不少,但又覺得自己要是就這麽消氣了,實在太沒面子,于是仍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說:“是你的草稿紙太幹淨了,班主任懷疑你在扮豬吃老虎。”
原來是校長和年級主任走後,把整理收拾的工作丢給了國際班的老師們,班主任突然想起楚程的檔案剛到她手上的時候,許多科目都是零分,說是之前一直沒有在普通學校上過學,于是突發奇想,翻了翻他的試卷。
這一翻就發現了,楚程的卷面比蔣逸還要幹淨,蔣逸是不小心做多了,删掉幾題,楚程的試卷卻仿佛目标明确的狙擊手,十分精準的就做了那麽幾個題目,剛剛好在蔣逸起身的時候,就交卷出場,成績也恰好保持在蔣逸下面,而且只壓了邱白一分。
這一分還是在一個數學大題上超的,邱白有個題目沒寫“解”字,他寫了,于是加了那麽一分。
這也太巧了。
再看楚程的草稿紙,更是幹淨到不可思議。
除了比較複雜的計算稍微寫了那麽幾筆外,楚程的草稿紙幾乎空白,連一般差生發現題目不會做,在草稿紙上無聊畫畫的舉動的都沒有。
這簡直不像是一個靠倒數第二的學生的草稿紙。
班主任一時間起了疑心,拿着草稿紙就去找楚程,結果到了教室才發現人不見了,只有蔣逸坐在位置上,一臉不高興,表情跟他們家大狗子在外面遛的時候,突然被松開遛狗繩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班主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聯想,但突然間就覺得蔣逸這個孩子也沒有那麽可惡,頂多是不愛學習了一點。
再說,人家現在不是都開始認真學習了麽!
班主任看着這個自己一手帶到高二的學生,心裏很清楚蔣逸幾斤幾兩,甚至懷疑蔣逸的成績上升,很可能是楚程的功勞。
于是班主任旁敲側擊的問了一句:“所以有沒有可能,這次的成績其實是楚程同學計算的結果?”
“呵,她真是太天真了。”蔣逸說着說着,突然冷笑一聲,“我直接就給她否定了,說不可能!你的作業都是我教的,我算了半天,也沒算出你記錯了解題過程,還有邱白發揮失常,最後考了個什麽玩意兒的倒數第三,你怎麽可能算出我做了幾分!還有邱白那個王八羔子的分數!你跟他又不熟!”
蔣逸鮮少在罵人的時候用這種詞,他覺得罵人就罵人,說髒話怎麽都有點捎帶家人的嫌疑,有點過分,加上他小時候有跟當軍官的姥爺生活過的經歷,住在姥爺那邊,軍事化的環境不允許他動不動就是髒話,所以他很早就養成了習慣,平時罵人的時候都很注意,以至于在網上跟人互噴,經常罵不過人家。
線下罵小弟就不一樣了,那些小弟根本不敢跟他對罵。
主要是打不過他。
他的身手比一般人強太多了。
不過邱白這回是真的惹到他了,他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咬牙切齒的,似乎還在遺憾之前在教師辦公室,沒能打邱白一頓。
居然敢舉報他作弊,他作弊考倒數第三?埋汰誰呢!
他的目标明明是倒數第一!
楚程:“……”
楚程跟蔣逸現在已經很熟悉了,看蔣逸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心中只覺得無力得很。
罷了,蔣逸開心就好。
他們京都觀很為門人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