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皇後[二十] (1)

[一更]

秦昭回了府上, 回院子的時候經過後花園,只覺得今日的花開的美昨日的豔麗了。

可能也是心情使然,再往前走是個回廊, 回廊過了便有個水池, 此時水池中的水已經是碧綠色的了,許是池底全長滿了水草的緣故。

她順着水池的邊沿走,沒走兩步又忽然停下來, 喃喃一句:“難不成顧君然真的是因為少個兒子喊她母親, 所以變得有點瘋魔了麽?”

她又一想, 好端端的人怎麽變成一個瘋子了呢?

說到底還是深宮害人啊, 電視劇上都是這麽寫的,女人進了吃人的深宮,就變得越來越瘋,一入宮門深似海。

她記得自個兒之前寫書的時候,曾經考究過一些內容,說是女人進了宮裏,皇帝照顧不過來,便開始變得孤獨寂寞冷,而就在深宮寂寞的時候,有的娘娘還會找太監出軌……

她一想到這個, 便有些明白顧君然的心思了,她那樣的女人, 若是深宮寂寞定然不會看得上小太監的,所以就幹脆找她這麽一個兒子來玩養成。

如果……

如果是這樣的,那顧君然也太變态了點。

可她又一想,似乎也不太對,顧君然認她當兒子這件事, 背後一定有些什麽深意。

畢竟原文中也說了,顧君然年幼之時在北境險些喪了命,多虧了當時三皇子的母親,也就是當今蘇宸妃救了她,讓她感恩戴德,一門心思的想要報恩,這才輔佐三皇子繼位。

可眼下的劇情卻是有些偏離了,畢竟原文中可沒說顧君然要認原身當兒子,而且這倆人的交集一直都很少,甚至說應該沒有多少過節。

原身的存在也僅僅是作為被男主打臉的存在,可眼下劇情卻是偏離的不止一點半點,難不成是因為自己的出現,刻意的改變劇情導致的其他劇情也發生偏移嗎?

眼下元啓帝似乎不久之後便把她接到宮裏去了,以顧君然那變态的樣子,若是她真的給顧君然當了兒子,難道真的像她說的那樣,要一聲聲的喊她母親?

秦昭望着水池中蕩出一圈圈的波紋,嘴裏喃喃的嘟囔着:“上蒼保佑啊,可千萬別讓我給她當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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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無論事态如何發展,她入宮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顧君然無論打着什麽算盤,她至少要在保命的前提下,不要惹怒了她才好,畢竟原身之前就和顧君然沒什麽沖突,她總不能讓事情變的更加複雜。

若是她把顧君然得罪了,那位大佬指不定要怎麽整她。

幹脆就靜觀其變吧,不得罪她,也不招惹她。而且她稍微一琢磨今天顧君然對她說話的語氣,似乎也并不是因為忌憚她這個嫡出皇子,況且她也明确的說了,她并不會為元啓帝生孩子……

想到這兒,秦昭頓時又想不明白了。

顧君然是什麽意思?

她并不想給元啓帝生孩子,難不成是不喜歡元啓帝?

不知道為什麽,她一想到這裏,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可一想到她要入宮,頓時心情又不好了,進了宮裏肯定有許多的規矩,而且皇宮中那麽多人看不慣她,她要是進了宮指不定有個什麽好歹。

如果顧君然真的認了她,那她倒是能省點麻煩了,畢竟皇後的兒子,誰敢惹?

秦昭苦笑一聲,姑且就先這麽自我安慰吧。

——

兩日過後,鄲州那些要狀告她的百姓果然烏泱泱的進了京,這幾日天色愈發陰沉,今日天上還下了大雨。

秦昭推開窗子,看着窗外的那場瓢潑大雨,她一開窗子風就呼啦啦的挂進來,兩扇木窗是往外推得,她一推開,雨點也就跟着噼裏啪啦的打在窗沿兒上。

秦昭輕嘆了一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要涼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個小厮正推門進來。

一聽着她說話,不解的問道:“小王爺,什麽涼了?”

秦昭笑笑:“沒什麽,讓你打聽的事兒,都問清楚了?”

“哦,問清楚了,小的剛才又去看了一趟,鄲州的那些人原本一入了京城,就在大街上喊冤,現在這會兒都被京兆尹帶到衙門去了。”小厮回答道:“哦對了,還有三皇子也一起跟着去了京兆尹衙門。”

秦昭點點頭,她伸了個懶腰,轉而把窗子關了,又回到了小四方桌前坐下。

四方桌上擺着一壺茶,秦昭自己倒了杯茶水,手指捏着放在嘴邊喝了口,有點燙嘴,她瞬間又不想喝了,直接放回到桌上。

小厮在下面靜靜的等着,他等了會兒,不見秦昭說話,問道:“小王爺,您沒吩咐了嗎?”

秦昭一揚眉:“什麽吩咐?”

“如今要狀告您的百姓都進了城,而且也已經進了衙門了,難道我們什麽都不做?”小厮不解的問道。

“不用了。”秦昭擺了擺手:“反正該做的我也都做了,而且三皇子應該知道怎麽辦的,你先退下去吧。”

小厮點點頭:“好的小王爺,您要是有什麽吩咐,随時喊我。”

半個時辰過後,秦昭在屋子裏提着筆練字,她總覺得古代的繁體字有點難寫,雖然她稍微能認識一些,但要是寫起來就很麻煩了。

聽元啓帝的意思,等她進了宮裏,要給她找專門的師父來教導她的功課,這話顧君然也應了,還幫她謝了元啓帝的恩典。

大有一副我還沒認你當媽,你就已經迫不及待要當我媽的樣兒。

秦昭那時候只顧着低頭吃飯,愣是半句話都不肯說,直到最後元啓帝問了,問她願不願意,她才勉強說願意。

而且練字也是一方面,進了宮裏還要學騎射,學武藝,還有一大堆的規矩要了解,為什麽古代的皇子這麽麻煩呢?

秦肅端來院子裏找她的時候,就看着她在桌前練字,這倒是讓秦肅端對她稍微滿意了些。

秦昭聽到動靜回頭,一見秦肅端來了,問道:“父親找我?”

秦肅端點了點頭,看了眼她寫的那堆字,頓時皺了皺眉頭:“你這寫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秦昭指着她寫的字,對秦肅端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良知是路人。”

秦肅端:“……”

秦肅端懶得和她繼續扯她寫了什麽字的事,只快速說道:“眼下那群鄲州的百姓已經到了衙門,京兆尹已經把領頭的接進去了,三皇子也在。”

秦昭點點頭:“是,我也聽說了。”

秦肅端道:“若是他們說出了些什麽,怕是對你不利,而且三皇子怕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秦昭擎着笑搖搖頭:“不會的,前幾日陛下說的那番話,我可是都告訴您了,他既然明确的提了讓我和三皇子敘兄弟情,若是三皇子一直抓着這件事不放,就明擺着要告訴陛下,他是斷然不念兄弟情了。”

秦肅端頓了頓,“可此事原本就是三皇子在背後所為……”

秦昭笑道:“如果陛下已經知道了是他做的,他卻故意借着這件事來打壓我,那陛下肯定也是不樂意,我覺得三皇子本人應該沒這麽傻,明知道被陛下看出來了,還要定我的罪,所以麽,今晚之前案子就會被判出來,況且現在京兆尹沒喊我這個當事人過去,就已經說明三皇子不打算追究這件事了。”

“如此……”秦肅端開口道:“如此也好。”

秦昭低着頭繼續寫字,在那兩行像是狗啃的一樣的繁體字下面提上了她的大名。

秦肅端在一旁瞅着她的字跡,頓時都沒眼看。

過了會兒,秦肅端又道:“過幾日南齊使臣要來面見陛下。”

秦昭随口應了一聲:“啊……您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秦肅端回答她:“昨日齊國那邊發來訃告,說老齊王崩了。”

秦昭仍舊不解:“然後呢?”

秦肅端看她一眼:“老齊王忽然薨逝,太子繼位新齊王,二皇子血濺皇庭。”

秦昭頓了頓:“所以是新君繼位,來大魏宣告一聲?”

“怕是沒這麽簡單。”秦肅端緩緩道:“太子乃是長子,卻并非占了嫡出的名分,而二皇子在朝堂上原本頗有些勢力,而大魏朝同齊國的貿易往來,向來也是由二皇子負責的。”

秦昭問道:“所以……”

秦肅端道:“所以大魏同齊國的關系要重新界定,這次太子派了使臣過來,許是也是為了這個。不過……”

秦昭挑眉:“嗯?”

“不過好在大齊這次的內亂得以快速平定,終究沒有傷筋動骨,前陣子陛下派了使臣過去,原本是想着求齊國出兵,本來由二皇子從中周旋,原本齊王就要答應的。可如今繼位的是太子,那便一切都不同了。眼下遼國就要打過來,可齊國又出了這種事……”

秦昭輕嘆了一聲:“所以這場仗就更不能打了,沒半點勝算。”

“話是這麽說的,不過我估摸着,興許齊國太子……不,齊王,齊王這次派使臣來魏,還為着另外一樁事。”秦肅端緩緩說道。

秦昭問道:“另外一樁事?”

秦肅端點了點頭:“多年前,齊國內亂之時,老齊王有個兒子落在了魏國。”

秦昭随口問道:“所以呢,那個兒子找到了嗎?”

“剛一出世就丢的,又怎麽可能找到?”秦肅端笑道:“那個孩子卻占了嫡出的名分,我估摸着齊王應該還有些盤算,許是怕那個孩子哪天回去,跟他搶皇位的吧。”

秦昭怔了怔眉頭:“可那個孩子從魏國長大,都未必知道自己的老子是誰,還能去跟他争皇位?”

“這種事也說不準,而且老齊王這些年一直派人在魏國尋找那個孩子,只是下落不明,到死都沒能找到。”

秦昭砸吧砸吧嘴:“其實找不到也好,那孩子總比我命要好,進了皇宮那麽多事兒,還受兄弟們的算計。”

“這便更加說明老齊王對那個孩子的重視,而且如今齊國朝堂中,太後的勢力不容小觑,而那孩子又是如今太後所生的唯一嫡子,終究比如今在位的齊王要名正言順些。”

秦昭點了點頭,明白過來:“所以我如果是新繼位的齊王,必定要找到那個孩子,然後殺了以除後患,對不對?”

秦肅端回答她:“是常人都會這麽做,更何況是如今的一國之主。”

[二更]

秦昭是無暇顧及人家齊國的事兒的,畢竟眼下她自己都一堆爛攤子,至于齊國的事兒,又關她什麽事兒?

昨天她等了一整日,臨睡前終于等來了鄲州百姓又原路返回的消息,到了夜裏睡得混混沌沌,她夢到了之前沒來書裏之前的事兒了。睡了一夜都沒睡好,醒了之後用了早點,沒吃多少,但好在胃裏終于舒服了些,人看着也沒剛起來時那般沒精神了。

聽元啓帝那意思,過幾日就要喊她入宮,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煩,除了顧君然要認她當兒子,還因為進了宮便沒了自由,宮中的規矩繁多不說,稍微走錯一步興許就會被責罰,而且元啓帝對原身的态度她暫時看不出來。

按照原文的內容,讀者在下面都在猜測老皇帝對原身是不是毫無感情,這才導致了元啓帝對原身只是出于利用,是給男主登上皇位鋪路的。如果元啓帝真的是這樣的心思,那她就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了。

如果她抱了顧君然大腿,是不是好一些?

她如果明确的告訴顧君然,她一點都不想做那個皇帝,對君臨天下毫無任何興趣,也不想當太子,那顧君然會不會能對她稍微寬容一點呢?

可顧君然又憑什麽幫她呢?

不過好在幸好,她在聞香閣和顧君然一起出來的時候,已經明确的告訴了顧君然她不想當皇帝。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顧君然應該也不至于把她當成三皇子的競争對手來對待吧?

希望如此。

只是進了宮就沒了自由,到時候她想出來都麻煩,可她又轉念一想,其實來了書裏已經沒了自由,別人的人生,別人的世界。

但既然已經來了,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那些人如果要找她麻煩,她總不能任由那些人來害她。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有人低聲道:“秦昭,你在屋裏嗎?”

一聽是許靜婉的聲音,秦昭站起身來,走到門前去把門敞開。

許靜婉果然在門外面站着,他今日倒是穿了一身鮮亮的綠色錦袍,腰上挂的玉倒不再是上回看到的那塊了。

秦昭問他:“有事?”

許靜婉嘿嘿笑了兩聲:“沒什麽事,我昨天那個什麽,問了我父親,父親也說這場仗可能是打不起來了。”

秦昭聽了皺了皺眉頭,又挑眉看着他:“不打仗就不打敗呗,你傻笑什麽?”

許靜婉頓了頓,笑道:“是因着老東西同我說,要給我張羅親事呢。”

秦昭頓時來了幾分興趣:“是誰啊?哪家的姑娘?”

許靜婉有些羞澀的道:“三公主,啊……其實我覺得三公主這回願意見我就已經很好了,雖說不是她做的主要見我,但是她能見我我就開心了的。”

秦昭一怔:“是……三公主麽?那個久病在宮中的三公主?”

“是了是了,”許靜婉嘆氣道:“今日太妃設宴,招待朝中的命婦們,我娘要帶我一道去,正好能見見她。”

秦昭皺了皺眉頭:“你來同我說做什麽?”

許靜婉笑道:“我這不是來問你要不要一起去麽。”

秦昭嘴角含笑着看過去:“你不會去見人家三公主,是自個兒沒膽子,這才拉着我一起去的吧?”

許靜婉在一旁陪着笑:“就是這個意思,而且這次進宮的聽說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夫人都要過去,夫人們若是要進宮,定然有不少家中的小姐陪同,你也正好多見見啊。”

秦昭聽他這話覺得新鮮:“我們府上的夫人又不在,我要是跟着你一起去,算哪個府上的啊?算你們許将軍府裏的?”

許靜婉連忙道:“不是不是,你府上肯定也收到太妃的旨意了,只是祁王妃不在,你若是去的話,便可以打着替祁王妃前去的名頭,況且這次老太妃設宴是陛下點了頭的,而且皇後也會去,并且陛下指明了要帶家眷,許是為了給某位公主招驸馬吧?”

秦昭頓時明白過來:“所以你就坐不住了啊?”

“我能做的住麽?”許靜婉連忙道:“我若是動作慢了,指不定三公主就被別人娶了去了。”

秦昭只能說:“好吧……那你的意思,是讓我陪着你去?”

許靜婉竟然有些羞澀的一點頭:“嗯。”

秦昭面無表情:“好,那我跟着你去,什麽時候動身?”

許靜婉連聲說:“晚上晚上!是今晚的宮宴,到時候我們府上的馬車一道來接你,等從宮裏回來,再把你全須全尾的送回祁王府,如何?”

秦昭無奈的看着他:“好。”

許靜婉連聲道謝,很是開心的去了。

其實許靜婉這人看着有些不靠譜,但人也還不錯。

只是原文中的三公主卻嫁了個對她不好的丈夫,最後抑郁而終,如果許靜婉真的對三公主一往情深,而三公主若是對他又有點什麽想法,兩個人若是兩情相悅,她倒是很樂意撮合這門親事。

宮宴在晚上,那麽顯然是下午才會動身,如今時辰還早,秦昭索性便出了院子活動筋骨。

她剛做了幾個伸展運動,便聽着院子外面有些動靜,秦昭敞開門來看,就見着有一對官兵正往她這邊的方向走。

秦昭皺了皺眉頭,那領頭的直接向她走過來,行了個禮,冷着聲音道:“小祁王爺好,我們奉命來捉拿您府上的張恒。”

秦昭挑了眉看過去:“奉誰的命?”

領頭的也不瞞她,直接道:“奉陛下的命。”

秦昭心下覺得好笑,看來張恒這回是逃不過去了。

“敢問小祁王爺,他如今人在何處?”

秦昭頓了頓:“我也不知道啊,今天一早都沒見他人了,出府去了吧?不過他平時住那個屋子,”她指了一個方向,道:“你們可以進去看看,說不準能找到什麽證據。”

那人聽了她的話,對她一點頭,然後揮了揮手,身後的人便跟着他一起進了張恒平日裏住的屋子。

那些人在裏面搜索一通,秦昭抱着胳膊在外面瞧着,就在這時,裏面忽然傳來一聲:“大人,您看!”

過了會兒,領頭的道:“把這些東西全都帶回去!”

緊接着,那些人便從裏面擡出了兩個大箱子。

領頭的差役手上還拿着一疊看起來像是地契的紙,那人走到秦昭面前,拱手行禮道:“小祁王爺,這些贓物我們便帶走了。”

秦昭笑着說:“盡管帶走,這些東西放在我院子裏,我都覺得髒。”

那人對她又一點頭,揮了揮手,轉而帶人走了。

這動靜鬧出來,府上的下人們也都跑到秦昭院子門口左顧右盼,見秦昭一看他們,一溜煙兒的又都跑遠了。

秦昭笑了笑,關了院子的門。

如今這事兒可總算是結束了,她昨夜準備了大半宿,把原身從鄲州帶來的那些金銀財寶和地契全都塞到張恒的房裏,她在放這些東西的時候,還看到了張恒房裏搶來的吳家的地契。

與此同時,西大街。

一個男人戴着鬥笠,畏畏縮縮的躲避着街上來回搜捕的官兵。

他繞開人群來到了一個巷子裏,在巷子的尾端,已經有個年邁的老者在那裏等他。

男人回頭望了一眼,徑直的向那老者走去。

老者聽着動靜回過頭來,笑道:“吳相公,你來了。”

男人立刻走上前去,弓着身子行了禮道:“王公公,我來拿銀子。”

那個被稱為王公公的男人體型偏瘦,眉眼卻較為鋒利,臉上皺紋橫生,眯着眼向男人看過去,眼中帶着幾分輕蔑的笑。

“銀子?什麽銀子?”王公公聲音尖細,他呵呵一笑。看向男人問道:“事兒沒辦成,你還想要銀子?”

男人一愣:“這這這……三皇子明明答應了小人,說只要小人咬死了說秦昭要奪我家的宅子,就給小人銀子的,如何又不作數?”

王公公冷笑:“如今事兒沒辦成,自然就沒有銀子,三皇子讓我來提醒你,管住你的嘴,可便亂說話。”

“你們!你們難不成要過河拆橋?”男人怒不可遏:“如今京兆尹派了人來問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難不成你想讓我把事情都抖出來麽?”

王公公輕笑一聲:“你敢?”

男人徹底愣住了。

“老身奉勸你一句,吳相公,這件事鬧開了,三皇子充其量只是被陛下責罵一頓,什麽事兒都沒有,而你,卻要擔當污蔑當朝小祁王爺的罪名,你擔當的起麽?”

男人沉默的低下頭,咬了咬牙,又問道:“那之前三皇子答應我,讓我兒子進太府的事兒,是不是也不作數了?”

王公公一笑:“吳相公,三皇子平日裏忙的很,壓根就顧不上你,況且你家裏是做酒樓生意的,士農工商,商為下等,商人的兒子如何能入太府?”

男人頓時心如死灰。

他恨恨的向眼前的閹人看過去,雙手握拳,最後終究沒忍住,一個箭步上前,一圈就打在了那閹人的臉上。

“你你你!真是反了!反了!”王公公發出了一聲尖叫,轉而冷冷的看着男人道:“你若是想活命,便管住你的嘴,若是傳出了什麽不該的,你一家老小的命,也別要了!”

他說完,捂着臉轉身離去。

只留着男人呆愣在原地。

他此時只覺得萬分的後悔,若是他沒有污蔑秦昭,該多好。

若他只說是秦昭府上的張恒做的,只對官府實話實說,那他至少還能保住房子,如今房子被官府查封,讓他一家小老去哪裏好?

[三更]

到了下午的時候,許靜婉府上的馬車果然已經到了,秦昭已經提前跟秦肅端說好了,她要去赴太妃和皇後的宴。

秦肅端便把宮裏送來的給祁王妃的帖子交給她,秦肅端在她臨出門前還專門笑着囑咐了一句:“這回既然皇後也在,你便和她好好說會兒話。”

秦昭笑而不語,她一開始不知道她是皇後,自然想和她多說話的,如今知道了她是皇後,反而就別扭了。

她一路走到府門前,許府的馬車在外面候着,許靜婉一手掀着簾子向外張望着,一見她出來了立刻就喊:“快過來,秦昭!”

秦昭便立刻走過去,縱身一躍跳上了馬車,她上了車才看到車上已經有人了。

一個婦人看起來年紀大概五十上下,估計就是許府的夫人了,許夫人見了她許是考慮到了她的身份,看着有些拘謹,直到秦昭給她行禮她才回過神來。

許夫人向她連忙一欠身,客氣的道:“小祁王爺好。”

秦昭連忙笑着說:“您別對我這麽客氣,我可不習慣,我平日裏和許靜婉都是直來直去的,是您的晚輩來着。”

許夫人聽了她這話似乎就沒那麽拘謹了,一路上她越是看秦昭越是滿意,只覺得少年眉清目秀,而且也沒皇子架子。

臨到宮門前下馬車的時候,許夫人偷偷扯住了許靜婉的袖子,問他:“小祁王爺他成親了沒有?”

許靜婉愣道:“沒有啊,他剛來了京城,沒成過親。”

許夫人笑起來,說道:“咱們家二丫頭該找婆家了,若是小祁王爺也沒成親,你說,讓他和二丫頭見上一見,如何?”

許靜婉連忙說:“可別了吧,二姐脾氣那麽大,我都不敢惹她,秦昭肯定不樂意的,而且二姐平日裏一副男裝打扮,動不動就往軍營跑,我看着啊,她比我都更像個男人!”

許夫人聽了他這話瞬間不高興了:“二丫頭怎麽了?如今你兄長去了,你又是個不争氣的,二丫頭在軍營幫你爹,難不成你要進軍營幫你爹不成?”

許靜婉不甘心的撅了噘嘴,心裏想着,二姐怎麽就比他招人待見呢?是因為她能百步穿楊?

已經下了馬車的秦昭絲毫不知道她被許夫人給看上了,她只想着待會兒若是見了顧君然,應該說什麽好,至少不應該嘴上沒個把門的胡亂說一通了。

正這麽想着,就見許夫人和許靜婉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了,許靜婉走在前面,對秦昭道:“方才我娘說要把我家那位二姐許給你呢。”

秦昭一怔:“你家二姐?好看嗎?”

許靜婉連忙搖頭,他又點點頭:“她……怎麽說呢,我很少見她女裝的打扮,平日裏都是一身盔甲,泡在軍營裏。”

秦昭輕咳一聲:“那,男裝好看嗎?”

她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顧君然的時候,那人一身男裝,着實是貴不可言,讓她驚豔了一把。

許靜婉點點頭:“她長得其實不差,如果穿了女裝也定然好看,一身铠甲穿在身上也十分英氣,算是好看的吧。”

秦昭卻說:“就算好看我也不會娶的。”

許靜婉倒是愣了:“為什麽啊?”

秦昭嘆了口氣:“我不想成親啊,我這人自由慣了,就喜歡單身。”

許靜婉出言反駁:“那也不是啊,如果有個人照顧你……眼見着就要入冬了,若是能暖床,是不是也挺好?”

秦昭搖頭笑道:“不不不,我跟你說,我的夢想就是,找個喜歡的人,然後呢,看着她就心裏高興,你懂嗎?”

“高興?心裏高興?”許靜婉聽不明白:“怎麽才叫心裏高興?”

秦昭看了眼宮門的方向,說道:“那是一種感覺啊,你喜歡一個人,你就想天天見着她,睜開眼就想同她說話……”

許靜婉好奇的問道:“那你有過睜開眼就想同對方說話的人嗎?”

秦昭默了會兒,點頭:“曾經有。”

許靜婉追問:“然後呢?你怎麽沒同她在一起?”

秦昭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對方的夢想,是星辰大海啊。”

許靜婉聽不明白了:“什麽意思啊?”

秦昭笑着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她之前念大學的時候,一直在裝窮。

盡管那個時候她的爸媽已經在外打拼出了很不錯的企業,年營業額十分的可觀,但因為自小跟着奶奶長大的緣故,她一直都和他們感情不深,所以也從來不肯動他們打到她卡上的錢。

原本大學生活枯燥無味,可那個人出現了,比她大一屆,人長得溫婉秀氣,是個南方的姑娘。

接着就是對方覺得她有趣,展開了主動追求,秦昭原本就要淪陷了。

只可惜那個姑娘為了出國,還是同一個有錢的學長在一起了。

其實也不算是一段感情來着,但是那人主動追求她,噓寒問暖,溫柔小意。

很難不讓她心動,直到那個人不找她了,而她那個時候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的存在,她自然就問怎麽了。

對方才告訴她說,不想将來因為柴米油鹽的事情,和她産生任何争執。

還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讓她別再去找她。

秦昭那個時候只覺得諷刺,到底是誰找誰啊?

其實她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那個學姐,只是單純了習慣了那個人的存在而已。

習慣了一睜開眼就看到對方提醒她記得吃早點的消息,習慣了雨天對方為她撐起來的一把傘。

一切都是取決于習慣。

直到後來畢了業,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那就是喜歡。

畢業之後,學姐沒有成功出國,也和那個男生分了手。

她回來找她,說自己錯了,不該當初扔了她。

但那時候秦昭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忘了這個人的存在,況且那個時候她畢了業就要接手父母的公司,一堆爛事要處理。

算是個,不算悲劇的悲劇。

“走啊秦昭,你在這愣什麽呢?”許靜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問她:“你不會是想人家姑娘了吧?秦昭,有些事兒你要往長遠裏想,別拘泥在以前,往前看,前面不知道有多少好姑娘在等着你呢。”

秦昭笑了笑,“十分有道理!”

出示了進宮的通行令牌,一路跟着小太監往前走,許靜婉絮絮叨叨的說着:“秦昭,你說我見了三公主待會兒說什麽話呢?”

秦昭長嘆一聲:“這也是我在想的問題。”

許靜婉一愣:“你也在擔心見了三公主不知道說什麽?”

秦昭苦笑:“不是,是見了另一個人怎麽辦。”

許靜婉說道:“我怎麽聽着,你比我還害怕啊?”

秦昭便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是特別怕的問題好吧……反正不管怎麽樣,說好話總是沒錯的。”

許靜婉問:“你在說誰?說你還是說我?”

秦昭瞪他一眼:“說咱倆啊!”

許靜婉嘿嘿傻笑起來:“好好好,我知道了。”

太妃設宴在禦花園,打着的名號是禦花園的花開的正好,趁着入冬前賞賞花,品品酒。

等秦昭一行人進去的時候,命婦們和各家小姐也都到了,身在其中的還有幾家的公子,他們無一例外,全都相貌英俊,看着長得不錯。

眼下太妃還沒到,小皇後也還沒到。

公子哥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是談論詩詞歌賦,或是讨論着琴棋書畫,秦昭覺得實在無趣,跟他們簡直說不到一塊兒去,反觀那些小姐們就好多了,她們不怎麽喜歡說話,只規矩的坐在母親身邊,偶爾被問了才說上幾句話。

秦昭起身便往遠處走,聽着許靜婉在身後低聲喊她:“秦昭,你去哪兒?”

秦昭背對着他擺了擺手:“我要去方便一下,你先在這兒吧。”

許靜婉立刻提醒:“那你快些回來啊!”

秦昭道:“知道了。”

她一路沿着小道往前走,前面是座假山,假山再往前是個淺水塘,水塘裏有一大堆金色的魚,正游來游去,看着十分自在。

秦昭就是出來透透氣的,那群人說話客套來客套去的,她聽着心煩,索性在水池邊找了塊石頭坐下來,看着水池裏的魚發呆。

眼下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就算禦花園四季如春,但寒風吹過來也讓她有一種百花凋零的衰敗感。

身後一個孩童的聲音忽然響起:“你是何人?”

秦昭一回頭,竟然是個看着六七歲的小娃娃,他身形也是肉嘟嘟的,胸前挂着一塊白玉,一身青色的錦袍穿在身上,胸前的錦袍上面的圖案看着有點像龍,卻不是龍,秦昭猜測他的身份應該也是個皇子。

秦昭笑了笑,回他:“我叫秦昭。”

小娃娃走過來,便和她一起坐在石頭上,然後學着她的樣子看水池裏的魚。

過了會兒,小娃娃問道:“你說,這些魚兒為什麽不能跳出來呢?”

秦昭理所當然的回答:“當然是因為魚兒離了水不能活。”

小娃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哦……皇後娘娘也是這麽同我說的。”

秦昭笑着問他:“你是誰啊?”

小娃娃回道:“我叫秦景硯。”

秦昭笑了笑,道:“原來你就是九皇子殿下啊。”

秦景硯點了點頭,說道:“我聽人說,你是我六哥,是麽?”

秦昭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就說:“姑且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姑且算是吧?”秦景硯不解的看着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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