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皇後[三十七]
元啓帝走後, 顧君然有些煩悶。
她方才竟然下意識的就否絕了秦昭娶齊國公主周嫣的事。
是因着秦昭的身份而不同意嗎?
可就算秦昭的身份是明擺着的,秦昭要娶齊國的公主,關她何事?
謹離在一旁眼觀鼻, 鼻觀心, 看着顧君然的眉頭越皺越深,頓了頓,說道:“主子, 方才陛下似乎……是有些不悅。”
顧君然聽了她這話, 心情就更不好了, 連帶着臉色也有些要發怒的模樣。
謹離在一旁戰戰兢兢, 又說:“雖說陛下對您寵愛有加,但朝政上的事兒,主子您還是少插手了吧。”
謹離說這話其實心裏清楚,顧君然自個兒明白這個道理,以往顧君然雖說在後宮說一不二,但是朝政上的事也只是會向元啓帝點到為止,斷然不會像今日這樣,直接就說出來了。
她這話讓顧君然稍微回神,有些煩悶的道:“你說,她算個什麽?”
謹離一愣, 主子這話,着實大不敬。
她竟然說, 陛下算個什麽?也虧得現在殿中沒有外人在,這要是讓人聽着了,傳到陛下的耳朵裏,即便陛下對娘娘十分敬重,也未必能容忍得下如此大不敬的話。
謹離腦子裏想了好一會兒, 才說:“陛下是整個大魏朝的君主,也是您的夫君,主子。”
顧君然冷冷一聲:“夫君?”
謹離微怔:“主子,您到底是怎麽了?”
顧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又看了眼殿外,說:“本宮沒問你這個。”
謹離頓了頓:“那主子您問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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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然不理她,自己想了會兒,忽然說:“她是本宮的玩物,就像是踏雪,也像那只虎,就是一個玩物,不值得本宮費心。”
謹離這下想明白了。
主子應該說的是六殿下。
可……
玩物?
顧君然像是為了讓自己相信,說服自己一般,重複一遍:“對,不值得本宮費心!”
謹離呆愣道:“主子您說的是,不值得費心。”
顧君然聽到她也這麽說,原本舒展開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她冷冷的看了謹離一眼:“你說什麽?”
謹離呆愣了片刻,頓時不敢說話了。
不禁心中腹诽:合着只能主子說,不能旁人說?
“她……她……”顧君然不悅的喃喃了兩聲,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
過了會兒。
顧君然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她越想越心悶,最後氣道:“本宮……倒開始不喜歡她了。”
謹離:“……”
謹離輕咳一聲,主子怎麽忽然這麽糾結?按理說,她明明一直口口聲聲喊六殿下兒子,這當母親的,否認自己兒子的婚事,不也是理所應當的麽?
怎麽一會兒玩物,一會兒不喜歡的,這倒反而讓她有些驚訝了。
畢竟她以往從來沒見過主子這般模樣。
顧君然自己又想了會兒,依舊是眉頭緊皺的模樣。
她也不說話,謹離也不知道她在生着什麽悶氣。
過了許久,見顧君然沒有吩咐,謹離便自個兒退了出去。
顧君然一直到了夜裏,心情都不見好,她躺下之後,殿門緩緩開了個小縫。
小太監悄無聲息的進來,顧君然聽到門聲響,便從床上坐起身來了。
那小太監身形比較高大,進來之後單漆跪地:“參見主子!”
聲音雖然壓低了些,卻依舊有些铿锵有力的味道。
顧君然擡頭問他:“都打探到什麽了?”
小太監行完禮,站起身來,猶豫道:“老主子催您回去……”
顧君然微怔,随即不耐煩的道:“不是說,讓你和他說,等我忙完了便回去了麽。”
小太監一頓,又恭敬道:“只是,您上回也是這麽說的,上上回……也是這麽說的。”
顧君然皺眉:“你想說什麽?”
小太監連忙道:“老主子他讓卑職告訴你,他想你了。”
顧君然頓了頓,輕生一笑:“他又不是第一回這麽說了。”
小太監又連忙說:“老主子說了,您若是不肯回去,他許多局面都難以收拾……”
顧君然默了會兒,開始有些不耐煩:“他不是還有個兒子麽?”
小太監一愣。
“雖說為人是冒進了些,也好大喜功了些,但也總比畏畏縮縮要強。”顧君然微笑,淡聲道:“你覺得呢?”
“這個……”小太監連忙說:“卑職不知道。”
顧君然冷笑着看他一眼:“你回去告訴他,等我忙完了便回去了,眼下……”她眸色斂了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我還不能走,大局尚未定。”
小太監又猶豫:“只是……這,卑職沒法跟老主子交代。”
顧君然輕飄飄的道:“你把我的話照說不就得了。”
小太監只能拱手:“是。”
顧君然揉了揉額頭:“方才問你話——”
“哦,是!”小太監反應過來,說道:“南齊王宮那邊有些動靜。”
顧君然挑眉:“嗯?”
“在南齊的探子來報,說從王宮裏,出來了一些暗衛,他們似乎……”
顧君然問他:“繼續說。”
“他們似乎全都做了商人打扮,往魏國的方向來了,而且……”他又一停頓,才說:“似乎是得到了什麽消息,南齊那邊已經對他們沿途監視,只要他們一到了魏國境內,卑職便來對您禀報。”
顧君然想了片刻,道:“知道了。”
他看向顧君然:“這事兒,要不要同老主子那邊說?”
顧君然淡淡看向他:“不必說。”
“只是此事透着詭異,如今魏帝這邊尚未表态,不知是割地還是要打,南齊那邊有異動,指不定關乎戰事。”
顧君然冷冷一聲:“我說了,不必說。”
小太監驚了一驚。
“南齊暗衛此行是為了她。”顧君然皺了皺眉頭,又停頓片刻,道:“無關戰事,況且父親不是早有準備麽?你又急什麽?”
小太監道:“是……”
過了會兒,顧君然又問:“還有麽?”
他想了想,又說:“陳芳菲這幾日,搬到了三皇子給她置辦的宅院裏,前幾日三皇子還帶她去見了京兆尹,不過似乎京兆尹沒理,後來三皇子又帶她去了刑部尚書那裏,不過幾人是在屋中密談,我們的人沒聽到什麽。”
顧君然輕笑一聲:“這倒是有趣了。”
他一怔:“有趣?主子是說,三皇子要幫她給當年的陳尚書平反?”
顧君然有些惆悵的道:“他就算想平反,也要有這個本事才行,可即便是他有這個本事,若是皇帝不同意,他還能如何?”
小太監頓了頓,這才不解得問:“主子,您早些年,不是一直說……要力推三皇子上大位麽?怎麽如今……”
顧君然面色冷了冷:“推他?”
小太監一怔,他聽出了顧君然的話語中透着不屑,同時還帶出了幾分殺意。
“卑職想不明白,才有此一問!”他連忙解釋。
顧君然微笑看他:“他又算個什麽東西?連條狗都不是,狗都知道不能咬人!”
小太監立刻躬身:“是,主子您無論什麽命令,卑職等莫敢不從!”
顧君然沉思了片刻:“對了,你差人告訴父親一聲,計劃有變。”
小太監一愣:“什麽?”
顧君然道:“此次魏軍挂帥者,乃是祁王秦肅端,不可傷他。”
小太監雖然心中不解,卻點頭稱是,磕了個頭,又悄無聲息的離去。
秦昭又開始做噩夢了,她剛來到書中世界的時候,就總是做噩夢。
時長夢到自己被男主做成人彘,下場凄慘。
如今這個噩夢和先前有所不同,這次她夢到下場凄慘的,是顧君然。
夢裏的顧君然一身白衣囚服,發絲淩亂,她被人壓着雙手,毫不客氣的丢到陰暗潮濕的牢房中,牢房中有老鼠爬來爬去,甚至有先前犯人遺留下來的滿地的髒污之物。
她仿佛就像個旁觀者,但顧君然卻似乎十分的淡然,不哭不鬧,但眉目冷冽,眼神如刀。
和現在那個動不動就似笑非笑看她,逗着她玩兒的女人完全不同。
這樣的顧君然,讓她驚訝的同時,不禁有些唏噓、同情……
被噩夢驚醒的時候,秦昭聽着小勝子在喊她。
睜開眼便看到了正在催促她的小勝子:“殿下,您要遲到了,馮太傅今日定要責罵你了,而且外面下雨了,殿下您快着些!”
秦昭一怔:“下雨了?”
小勝子都快哭了:“是啊,您趕過去肯定是要誤了時辰了。”
秦昭頓了頓,說:“可我生病了,今日不想去了。”
她承認她說謊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噩夢的原因,再加上今兒下了雨,小時候只要天上一下雨,她就不想去上學,現在也是一個道理。
反正馮老師講的那些她早都提前看完了,估計等到他講下一本書,還要等上許久,這就是幹耗時間而已,索性趁着下雨裝個病,不去了吧。
反正也沒人管。
但裝病也要有裝病的樣子,小勝子甚至給她請來了太醫,秦昭蓋着被子一通咳嗽,即便太醫把脈把不出個所以然,依舊給她開了治風寒的藥。
太醫走後,小勝子把藥給她端上來。
秦昭一聞着那個味兒就受不了,連忙說:“端出去端出去,這什麽味兒啊?”
小勝子笑了一聲,連忙說:“奴才這就端出去。”
可話音剛落,就聽門外傳來一聲:“端出去做什麽?不是病了麽?”
小勝子一驚,連忙舉着那碗藥給正走進來的顧君然行禮。
顧君然走進內殿,看着在被窩裏裝病的秦昭,秦昭一見她進來,忽然劇烈的一陣猛咳。
顧君然淡笑着看她:“病了?”
秦昭眨巴眨巴眼,弱聲:“嗯……”
顧君然擡手,笑看着秦昭,道:“把藥給本宮,本宮要喂我兒吃藥。”
秦昭:“……”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我,我這本寫多少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