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末世
電視機突然黑了屏,與此同時,林唯逸恍惚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他迅速看了一眼旁邊的秦白,男人一直堅定沉穩的眼眸也難得的透出一絲茫然。
回過神來,秦白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回看了一眼林唯逸沉重的表情,掀了掀嘴唇,卻什麽也沒說。
機器的轟鳴聲和震動聲,遠處的鈴聲和喇叭聲,一瞬間寂靜了下來。只聽到海面拍打硬邦邦的水泥岸的聲音,以及一波波海浪的嘩啦聲。
林唯逸手有些顫抖,把手機裝進口袋裏。嗓子有點幹,清了清嗓子,才發出聲音:“末世來了,第一件事就是電磁場全部紊亂,導致信息不通,電路崩潰。”
秦白表情凝重地說:“剛剛那輛糧食車沒有通行證,是要走遠路的。你去帶着準備裝箱的那些人,去把剛出發的糧食車追回來!我立馬疏散港口的人,找人去通知許攸,以及開船去讓ZX加速靠岸。”
“好。”林唯逸沒有絲毫遲疑,扭頭就走。
沒有互相保重的話,如果末世初期都無法度過,他們還怎麽面對以後的磨難?
還留在倉庫的有4個人,林唯逸解散了那兩個裝箱的人,“現在進入緊急情況,你們兩個回到許家去聽從許攸的安排。”
兩個都是中年人,猶豫了一下,年長的還是開口問道:“林……林将軍,到底是怎麽了?”
犀利的看了一眼面帶憂色的兩人,林唯逸說:“你們回去就知道了。還有,一路上……用你們的眼睛去觀察,然後,盡快接受一些事,就算再不可思議,它也正在發生。”
離開的兩人是表兄弟,家裏世代在許家船運公司做工。伍壯一出港口就掏了根煙點上,吐了口氣,伍壯拍了一把旁邊在沉思的表哥,“哥,這不能的吧?怎麽那些個大人物都開始胡說八道了?”
伍剛眉頭皺得更緊了,“伍子,最近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
伍剛是讀過幾天大學的,全家人就數他學歷最高。這次許家遷動任務,居然還鼓勵他們拖家帶口搬遷,很多工人為了親人就留在當地或者搬去比較近的N市了。伍剛把家人安頓在N市,但是堅持要跟着許家走,“工作就是要認真,聽從上級的決策”,兄弟倆這才來了這裏。
“哎呀,啥子奇怪的事喲,”伍壯一點兒不當回事,“我看那幫人讀書都讀傻了,還什麽世界末日!俺都要嘲笑他們了!哎!車來了,別發呆了哥,快走!”
許氏帶來了很多工人,專門挑選了一些信得過的來裝卸ZX,并囑咐他們口一定要嚴,事關國家機密。他們原本以為這些是給軍部的,那些開車的人雖然沒穿軍服,但軍人氣質很明顯。但是——如果許家是要幫林家的呢?林将軍真的要……造反呢?
伍剛一個哆嗦,也不敢細想下去了。
伍壯在旁邊撩起衣裳扇風,抱怨道:“哥,要我說,最奇怪的就是這天氣了!前幾天電視上還說呢,夏天要早來,這才六月頭,我怎麽覺得跟三伏天一樣了!”
要是往常,伍剛大概會斥責伍壯,說句心靜自然涼,他這個表弟,就是浮躁。可是他意識到這次伍壯是對的,汗水順着額頭滴下來,他急促的呼吸了幾口,也有點耐不住。
車慢慢停到站牌前,一個肥胖的女人牽着一只寵物小狗上了車。小狗是很明顯的京巴犬,一看就是經過精心打理的,純白的毛順服的貼在身上,頭頂還紮了個小辮子。不過京巴貌似很煩躁,一直原地打着圈,喉嚨裏還發出低沉的咕嚕聲。
司機有些不樂意了,“哎,我說大姐,你這狗不會有問題吧,看起來很兇啊,這是狗要攻擊的聲音啊。”
“我保證絕對沒問題!”女人一揮手投了兩個人的錢,“我們家小乖特別乖,現在估計是餓了,我這就帶它回家。我養了它兩年了,坐了多少次公交車,還能出事?”
“好吧,”司機也沒多為難,只是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看好啊別咬着別人了。”
女人坐在前排,見小狗還是暴躁的很,心疼的把小狗抱了起來放在腿上,“小乖,在等會兒啊,到家了媽媽就給你吃的喝的。我們家小乖累了是不是?”
伍剛和伍壯就坐在後門第一排,此時小狗正面對着他們。伍剛敏銳的發現小狗的眼神透露着一股兇悍,直覺有點不對。以前守倉庫的時候他養過土狗,就算餓了也不會是這種眼神,就像随時要發瘋一樣。
突然,小狗輕微的抽搐起來,側身倒在女人腿上,舌頭伸了出來。
“小乖?小乖你怎麽了!”女人尖叫起來。
伍剛坐不住了,站起來警惕的看着小狗,“你需要帶狗去看醫生!”
“怎麽回事?剛剛遛彎兒的時候還好好的啊!小乖?”女人有些慌了。
女人緊緊的抱着小狗,小狗的頭擱在女人胳膊上,眼珠僵直着。伍剛看見小狗的眼睛漸漸變得血紅,不由地懷疑自己看錯了。
伍壯往伍剛這邊擠了擠,咕哝道:“哥,這狗的眼珠子怎麽是紅色的,怪滲人的。”
還沒等伍剛開口,小狗突然緩緩的擡起頭來,兇狠的一口咬在面前的胳膊上。
“啊!”女人一聲痛呼,反射性的把小狗從懷裏推出去。
小狗掉在地上,居然直接扯掉了女人胳膊上的一塊肉!
女人胳膊上鮮血淋漓,高聲尖叫着,小狗一口吞咽下肉,又撲過來咬在了女人腿上。
“救命啊!”女人倒在地上,開始用包砸向京巴犬。
離女人最近的伍壯伍剛站了起來,伍壯上前踹了一腳發瘋的狗,喊道:“有沒有誰有棍子之類的?”
司機一個急剎車停在路邊,從副駕駛座上一堆雜物裏揀出一根木棍扔過來。
伍壯拿起木棍砸在小狗頭上。畢竟是小型犬,咬合力不高,女人腿上血肉模糊,但是也沒像剛剛那樣咬下肉來。女人已經昏了過去,被砸開的小狗滿臉鮮血看不清樣子,但是血紅的眼珠子依然兇悍無比,龇着牙警惕的看着伍壯。
車上的人大部分盡量縮着身體怕被波及到,幾個還算有責任心的年輕男人站在一旁,如果形勢不對随時準備上陣。
伍剛也随手拿起女人的包當武器,跟小狗對峙着。
小狗一躍而上,居然跳了有伍壯的脖子那麽高!伍壯手上拿着木棍,明顯沒反應過來。伍剛一把推開伍壯,用包撞飛了小狗。小狗倒撞在車門上,跌落在地,嗚咽了一聲.
還沒等小狗爬起來,伍壯拎着木棍狠狠的砸在小狗的腹部,鈍鈍的的聲音傳來,小狗腹部幾乎凹陷了下去。
喘着粗氣,伍壯用木棍扒拉了一下小狗的屍體,小狗一動不動。
車上的人這才開始活動起來,幾個年輕人打了120,用紙巾想幫女人擦拭血跡,司機在一旁一臉晦氣的給公司打電話報告。
“嗬……呲啦……”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傳來,不成模樣的小狗居然又慢慢的爬了起來!
“啊!”離得比較近的一個年輕人吓得屁滾尿流的往後退。
不是他膽小,此時的小狗已經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唯一發白的地方是漏出的尖利牙齒,整個眼睛完全沒有眼白,一片鮮紅,仿佛是地獄裏的魔鬼,狠狠的盯着衆人。
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被震住了,就見小狗又一口咬在離它最近的女人的腿上。
伍壯回過神來,連忙又抄起棍子把小狗掃開,死命的用力打在小狗的頭上。也許是被刺激到了,用力打了好多下,直到小狗幾乎變成肉漿為止。
丢開木棒,伍壯癱坐在地上,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了。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慘狀震驚了,好幾個女孩子都哭了出來。但是他們不責怪伍壯太殘忍,那只狗是真的瘋了!
等救護車來了,伍剛扶起表弟,從前門下了車。他們一帶頭,後面的人也跟着蜂擁而出。
走到不遠處的巴士車站,伍壯一屁股坐到地上,“哥,我腿有點軟。”
伍剛點了支煙遞給表弟,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方才那一幕震驚他們的不是慘狀,而是小狗的兇狠。血紅渾濁的眼珠,不依不饒的狠厲,即使是小型犬,也讓他們不寒而栗。兩兄弟坐在路旁,平息着自己的情緒。
現代的文明社會和平,柔軟,大家還在争公交車讓不讓座的事,偶爾爆出一件殺人案也是在報紙上,離大部分人都還很遙遠。
可是今天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大大小小的血案彌漫了整個世界。西方國家更為在乎個人自由和獨立,因此暴力案件雖多,實際損失卻并不大。反而是華國和第三世界國家,前者人口衆多,人民又反抗力不高;後者更是一團混亂,人民麻木不仁。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因為有了林未的警告,有一部分反應快的人已經逃出生天。雖然他們仍然不敢相信,但面對危機時下意識的保護自己,存活了下來。
在伍家兄弟對付完惡犬的時候,已經開始出現了人類神志不清而咬人兇案,有數量救護車都發生了嚴重車禍,形成了惡性循環。警察,醫生忙得不可開交,偏偏所有通訊設備全部失靈,人類被切斷了聯系,仿佛從世界之主的霸權集團又變回了渺小的,迷茫的個體。
秦白到指揮中心讓所有人負責互相通知,遣散了所有人,只有吳玥堅持留了下來“協助”秦白。秦白也懶得管,兩人開了快艇直奔ZX號。
讓拖船的人解除捆綁也上了大船,秦白直接命令大船開足馬力全速前進,卻遭到了船長的反對。
船長是一個西班牙人,為許氏工作了幾年。他不能接受秦白的越庖代徂,大聲抗議道:“大型艦艇要在狹小的港口中移動對于系統和發動機磨損很大,而且燃油消耗也高。一直都是用拖船來操控,也就二十多分鐘,怎麽就等不得了?”
秦白冷聲道:“十萬火急,到了岸邊你就會明白,現在按我說的做。”
秦白一般只管ZX,運糧這邊很少見到,船長梗着脖子不肯聽從命令。
面色閃過一絲煩躁,秦白直接掏出槍抵在西班牙船長的腦門上,“我說了,按我說的做。”
船員大驚之下圍了上來,吳玥沖過來喊道:“別沖動,一切好商量!”
林唯逸以100邁的速度開着越野,兩個軍人雖然有點茫然,但都抓好扶手并未說什麽。本來以為還要半小時才能追上的,沒想到那輛車已經停在了路邊。
一腳按下剎車,林唯逸警惕的拿出手槍,下車往前面的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