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認識
chapter.14
感謝的話說出來後心裏才舒坦一些,微荨總算放下些負擔,低頭繼續整理資料。
時間悄聲而過,他們就像不相幹的陌生人互不打擾,雖然在同一片時空下,卻是在兩條平行線上。
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微荨仰頭揉了揉發酸的後頸,活動活動脖子緩解高度集中的精神。
視線無意識地掃過對面,只見他已經把檔案袋工工整整地堆好放在一邊了,桌上随意地放了本練習冊在刷題。
僅看了一眼就快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雙手交叉活動了一下手指,又立馬回到戰鬥狀态睜大眼幹活。
半個小時過去後,核查完最後一份資料,微荨沒有松懈,又仔細地把所有資料再檢查一遍,這才一份份放進檔案袋裝好。
對面的陳結勳注意到她的動作,不緊不慢地把正在做的題繼續寫完,确認無誤後才把練習冊合上收拾好書包起身。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把檔案袋交到隔壁老師的辦公室。
之前來的時候天還亮着,現在外面已經一片漆黑了,挂上夜幕更加寂靜。
晚風灌入走廊,本來就堆得歪歪扭扭的檔案一吹就開始左右偏着,微荨放慢腳步生怕就只有這幾步路還抱不穩把東西給摔了。
身後的人趁着這個空隙走到了她的前面,不經意般幫忙扶了一下她最頂上幾個快掉的檔案,動作快到微荨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有人走到自己前面也把迎面吹來的風都給擋住了,看不清路的視線現在也能從餘光裏看着他的身形跟上。
雖然不知道這些是不是他有意而為,但她的心底還是不受控制地漸漸湧上一些不明滋味的情緒,淡淡的卻一直萦繞在內心最深。
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個時候,老師看到他們把檔案送過來才注意到都過了飯點,一邊道謝一邊帶着他們出去要請吃飯。
拒絕無效,老師最後還是熱情地把他們兩個帶到了學校門口一家粉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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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就這樣略顯尴尬地坐着,三碗面很快就上桌了,熱騰騰的白氣驅散了空氣中有些僵化的氛圍。
熟稔地打開桌上的調料盒舀了勺蒜泥到自己碗裏,老師沒話找話說,“不知道在哪裏看到過這樣一個說法,說吃大蒜會讓人變得開心,你們要來點不?”
說着他已經舀了一勺遞到微荨面前,她頓了頓正打算出聲婉拒。
“她不吃蒜,還是給我吧。”陳結勳自然地順手從老師手裏接過勺。
沒想到他還知道她不吃什麽,老師嗦了口面自來熟地問道:“你們認識?”
“不認識。”
“認識。”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哦,我忘了,”陳結勳的喉結微動,神色不變地改口,“我們不認識。”
“我們本來就不算認識……”微荨開口否認。
“嗯。”他沉着點頭。
當着老師的面也不好再說什麽,最後微荨還是放棄掙紮,只是迎着老師的目光禮貌地笑了笑。
看出了他們兩之間關系複雜,老師也沒再多問。
簡單吃完晚飯後兩個人一起跟老師道謝,在老師的囑咐聲出了粉館,“天都黑了,你們兩個回去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好。”
一離開老師的視線範圍微荨就先破功了,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說的不會搭理他的話。
“你怎麽知道我不吃蒜?”
除了她家裏人根本都沒幾個人知道這事,難道陳結勳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到已經連那麽細的事都打聽到了嗎?
“小時候你爸不是老拿這個事說你挑食嗎?”他只是随意地回道。
“……”她都快忘了這茬了,微秦易确實老是愛在路上聊着聊着就拿不吃蒜的事念叨她。
但就算偶爾在路上聽到也不該記住吧,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可又說不上來。
“還有,”微荨暫時放過這個話題,嚴肅地繼續補充道,“我們不是說好了在學校互不打擾嗎?”
“你為什麽要跟老師說我們認識?更何況我們明明就不熟,怎麽算得上是認識的關系?”
陳結勳的腳步停了下來,站在原地将目光投向她,漆黑深邃的眸底看不出有什麽情緒,她卻莫名覺得他在表示自己的不滿。
果然,頓了會兒他有些冷地啓唇了,“我們什麽時候說好了?”
雖然的确是她單方面跟他說了那些話,但她以為他肯定也不想跟她扯上什麽關系回家被罵。
回避開他那直白的眼神,微荨冷靜下來後才出聲,“所以呢?”
所以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可以不認識我,”他的聲線平穩清冽,“但我認識你。”
他沒接着她的話說,而是回答之前認識不認識的問題。
說完陳結勳就擡步繼續往前走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微荨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沒勇氣、也沒理由再追上他問什麽,她預判不了他的回答,更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麽,于是就這樣站在原地沒動。
走了沒幾步的陳結勳察覺到她沒跟上來,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停下腳步回頭了。
“你還不回家嗎?要錯過公交了。”
再次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問她這個,微荨下意識應聲,“回!為什麽不回。”
最後就這樣跟他保持着距離一起上了公交,不同的是剛才他走在前面,下車後他卻自然地走在她身後。
微荨也沒管那麽多,步伐超快地一溜氣跑回家了。
暗自下決心之後跟他相關的事一定要更認真保險地躲開。
其實後來她也會忍不住回想他們對話的內容,一遍一遍認真揣摩着他到底什麽意思,也思考着當時怎麽回他會更好一些。
思考跑偏後才回神意識到自己在傻乎乎地做什麽,微荨擡手咕嚕嚕喝光玻璃杯的水,繼續集中精神學習。
即将迎來的半期考是他們上高中後第一次交手,她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所幸的是重點高中的重點班還是以學習為主,開學忙過那段時間後也沒多少班務需要他們幫忙了。
一班二班隔了個樓梯口,陳結勳也不是喜歡出教室的人,跑操的時候也一個站在一班最前排一個站在二班最後排,他們很少再有什麽交集。
放學在公交站遇到也絕對無視他的存在,他們就這樣安然無恙地互不打擾。
難過的是期中考她輸給了他,陳結勳是年級第一她第二。
在學校的時候還好,微荨沒多大的情緒表露出來,只是無比認真地整理着錯題反思自己失誤的原因。
回到家遇到隔壁的陳祿昌,他又開始一味的嘲諷,“果然女孩子上了高中就是要落後的,以前學習好有什麽用?現在還不是考不過我們結勳……”
握緊拳掏鑰匙開門回家,微荨生氣地把門合上,但他的大嗓門還是能透過門傳到家裏。
直到有人來不知道說了什麽,吵了幾句後隔壁傳來一道重重的砸門聲一切才消停下來。
微荨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間,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閉上了眼什麽也不想。
無力感、疲倦感偶爾、偶爾會像現在一樣順着她的脊背往上爬,慢慢地腐蝕着她原本堅定的信念。
讓她時不時懷疑,那麽在意的“戰争”到底有什麽意義。
枕頭底下的手機“嗡”的震動了一下,她伸手解鎖拿起來看消息。
陌生的號碼又給她分享了一首歌。
從有手機開始到現在,這個陌生的號碼跟她分享了很多歌,每首都被她珍貴地下載到平時在公交上堵耳朵阻礙外界打擾的mp3裏。
她不知道是誰。
雖然好像能猜到是誰,但她固執地沒有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