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丢失項鏈(3)

葉蔚檸回到家後,臉色陰郁,眼淚已經擦幹,眼睛有些紅,但全無哭過的痕跡,有的只是不可遏制的怒火。

葉守川仍舊在客廳看報紙,悠閑地喝着茶。林慧擺好碗筷,瞥了一眼回來的葉蔚檸,沒說話,反而是叫樓上在寫作業的葉汐:“別寫作業了,快下來吃飯。”

葉汐應聲下樓,葉守川也放下了報紙,起身往餐廳走,看見站在門口不動的葉蔚檸:“怎麽站那不動,沒看見要吃飯了麽?”

“兜兜在哪兒。”葉蔚檸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五個字,不是問句,是平靜得讓人害怕的陳述語氣。

“先換拖鞋進來吃飯,兜兜也許自己出去玩了,晚些時候會自己回來的。”林慧說話間已經坐下,長方形的餐桌主位上坐着葉守川,林慧和葉汐分坐兩邊,葉蔚檸站在門口,身影瘦小,脊背卻ting得異常的直。

“我問你們把兜兜弄到哪裏去了!”葉蔚檸音量提高,眼神定在葉汐和林慧身上。

“啪!”葉守川把筷子往餐桌上重重一拍,已經有些惱,“你怎麽和人說話呢?這是你說話該有的語氣麽?這飯你不想吃就別吃!”

葉汐低頭默默吃飯,眉間已有笑意,盡管她極力掩飾。

“你別兇孩子。”林慧好像在護着葉蔚檸。

葉蔚檸看到林慧那副嘴臉,冷言道:“你別假惺惺的了,我覺得惡心。”

葉蔚檸話音剛落,那三人都一愣。林慧和藹的笑容僵在嘴邊,臉上有些挂不住,葉蔚檸幾乎從來不忤逆自己,更加不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她已經知道她不是自己親生的了?

葉守川注視着自己的這個女兒,突然覺得她有些陌生,她一向乖巧寡言,脾氣不溫不火,而今天的她渾身都透着一股冷意,眼裏也全是憤怒。他很不喜歡這樣的葉蔚檸,因為她越長越像徐淑清,他的前妻,他親手送進監獄的前妻。今天的葉蔚檸像極了她的媽媽,質問的神态與語氣,眼裏的倔強與不屑,讓葉守川渾身不舒服。

葉汐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葉蔚檸的敵意,不同于以往的平靜與無視。呵呵,一條狗而已,竟然能把葉蔚檸激成這樣。

“你暗地裏給我使的絆子,穿的小鞋,我都可以忍,我無所謂。但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我不是鬥不過你,我只是覺得争來鬥去的很沒有意思。”葉蔚檸這話是對葉汐說的。

“還有你,你不要再假惺惺地假裝對我好了,你從來沒有把我和葉汐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去對待,而我對你的客氣與尊重也僅僅念你是長輩。偏心這麽多年,還要假裝一視同仁,你不累,我都累。其實我真的可以理解你的偏心,畢竟我不是你親生的。”葉蔚檸又向林慧扔出一記重磅炸彈。

這層紙捅破了,話說開了,臉也撕破了。

“誰告訴你的?”葉守川沉着臉問。

葉蔚檸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冷笑:“它有感覺,它可以感受得到。有些事,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姐,你這樣說就不怕傷了媽的心麽?”葉汐開口。

“呵,聽你話裏的意思,你是早就知道咯。”葉蔚檸冷眼看向葉汐,“不要叫我姐,你有把我當過姐姐麽!”

“你是吃了火|藥麽?你自己找不到兜兜,就把火往我們身上發,你又把我們當過家人麽!”葉汐不甘示弱,之前用各種方法對付葉蔚檸,都像拳頭打到棉花裏使不上力,不痛不癢,現在,可算是戳到葉蔚檸的痛處了,不過一只畜生,她還真當個心頭肉在疼,要是從她手上搶過袁子恒,她又會是什麽反應呢?想想都覺得過瘾。

“我們?”葉蔚檸重複着這個詞,“的确,你們是你們,我是我,你們才是一家人。”

“你有膽把話再說一遍!”葉守川呵斥。

葉蔚檸把頭昂得高高的,直視葉守川,毫無畏懼:“我說你們三個是一家人!而我,不是這個家的人!我每一次叫你爸爸的時候,我都在想,你心裏究竟對我是什麽感覺,疼愛?你沒有。愧疚?你沒有。彌補?你更加沒有。你有的是什麽?你有的只是嫌惡,因為我就是一面鏡子,我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你,你是靠着何等卑鄙龌龊的手段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你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害死了外公,還把媽媽送進了監獄!”

葉蔚檸吼得喉嚨幾乎沙啞,這些話,她一直埋在心裏,今天,她終于說出來了,她不是不在乎,她不是沒有感覺,她的內心深處一直是憤怒的,壓抑的。

葉守川徹底怒了,拿起手邊的碗就往站在門口的葉蔚檸砸過去,葉蔚檸躲閃不及,額頭被碗重重地砸到:“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胡言亂語!”

“怎麽?惱羞成怒了麽?我說對了吧。”葉蔚檸捂着受傷的額頭,“爺爺臨死前說的!你還有什麽話說?我覺得有你這樣的父親真可恥!”

葉守川拳頭緊握,一時被葉蔚檸堵得說不出話來,他之前怎麽沒有發現自己的這個女兒竟然是這樣的伶牙俐齒嘴不饒人?葉守川快步走向葉蔚檸,伸手就是一巴掌。

“有什麽樣的父親你沒得選。今天這樣的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不然我就讓你滾出這個家門。”

“你以為我願意待在這個家裏?”葉蔚檸露出不屑的神情,“我只要她們兩個把兜兜還給我!”

“蔚檸,這麽多年來,我什麽時候虧待過你?葉汐有的東西你哪樣沒有,你今天就為了一條狗把話說得這麽絕?不要說我和葉汐沒有動兜兜,就算我們真的把它怎麽樣了,你就真為了它和我們翻臉?你說要養狗,我雖然狗毛過敏還是讓你養了,葉汐怕狗怕得要死也沒說什麽,我們都做成這樣了,你還要怎麽樣,你有沒有良心?”

林慧說着說着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你針對我不要緊,可是你這麽說你爸爸你不怕傷了他的心麽。我不知道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的,但這麽些年我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沒想到你這麽讨厭我。”林慧說到最後,聲音都在顫抖,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樣子。

“媽媽。你別傷心。”葉汐連忙安慰林慧。

葉蔚檸了解林慧和葉汐,不會因為她們幾句話就忘了她們是什麽人,但聽完林慧的話,她現在也不敢肯定兜兜不見就一定和她們有關。

“在你心裏,我們這些家人還不如一條狗重要麽?”葉汐也加入了聲讨葉蔚檸的隊伍。

“是!”

葉守川又擡手給了葉蔚檸一巴掌:“既然這樣,你就從這裏滾出去,你出去找那只畜生,你有它就行了。”

葉蔚檸拳頭攥得緊緊的,嘴上依舊不示弱:“別張口畜生閉口畜生的,有些人做的事都不如畜生呢!”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葉守川最受不得人家提他的這些事情,揭他的短,尤其還是從葉蔚檸的嘴裏說出來,惱羞成怒對着葉蔚檸又踢了一腳。

這是葉蔚檸從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她無力反抗,每挨一下,她的心就涼一分,但她不求饒,也不掉眼淚,因為她沒有錯,她ting直的背不會彎,她冷眼看着假裝阻攔葉守川的林慧和煽風點火的葉汐。

那一晚,葉家雞飛狗跳,葉蔚檸被打得半死,整整一個星期,葉蔚檸沒有去上學,也聯系不到袁子恒。在林慧的建議下,葉守川以最快的速度替葉蔚檸辦好了出國留學的各項手續。葉蔚檸至今都記得葉守川通知自己去留學的語氣和神态,不是征求意見,是通知,是命令。

“既然你不想待在這個家裏,我就讓你如願。你自己一個人好自為之。”這是葉守川的原話。

林慧可能扮演了十多年的慈母角色,一下子還轉換不過來,仍舊假惺惺:“蔚檸,你爸還是很疼你的。你看,葉汐想要出國讀書都沒這個機會呢。”

“呵呵。”葉蔚檸懶得搭理林慧。

“從今天起,到出國前,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哪兒也不許去。”葉守川看着葉蔚檸說道,“別指望袁家那小子能改變什麽。”

“你要真想趕我走何必這麽麻煩,直接把我掃地出門不就行了,我餓死也不會回來的。”葉蔚檸反唇相譏,“外人看起來好像你們對我有多好似的,看,還送出國讀書呢。”

事實上,葉蔚檸根本聯系不到袁子恒,她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直致出國那天,都沒能和袁子恒見一面,走的那天,只有林曼到機場來送她。

“葉蔚檸,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沒用,為什麽不留下來和他們鬥?還怕他們不成,非要去那麽遠的地方麽?以後我上課看小說誰替我把風,下課的時候誰和我一起八卦?說好要一起考到高中部然後去同一個城市上大學的呢!你這麽洋氣出國留學了是吧,你回來就一海歸,差距那麽大,還怎麽在一起,友盡了。”林曼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她平時最煩別人唠叨,偏偏那天話最多,“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別跟自己過不去,你爸給你的錢該花就狠狠地花,不夠再問他要,省下來留給誰用,留給那對奇葩母女麽?”

葉蔚檸雖然覺得被逼出國是件很糟的事情,但也沒有那麽悲慘,可依林曼這架勢完全是要和她生離死別的節奏,不由得心裏一暖,可是鼻子卻酸酸的:“好了,你怎麽比我還氣憤呢。”

“我這不是怕你出國不習慣嘛。就我倆這智商和情商,你留下來,還怕鬥不過葉汐母女,不整死她們才怪呢!”林曼替葉蔚檸抱不平。

“覺得煩了,累了。”

“到那邊安頓下來記得跟我視頻,時差什麽的無所謂,反正我是夜貓子。”

“好。”

“我會想你的。”

“你別那麽煽情,我受不了了。”

“我也受不了。”林曼鼻子有些酸。

有些感情随着時間的流逝,空間的阻隔會自然而然地淡化,人心中都會給認識的人排一個位次,那個位次也是會變的。變了就變了,淡了就淡了,大家心中默認就好,點破和質問只會徒增尴尬。

時間,讓淺的更淺,深的更深。

也許葉蔚檸的友情太過完美,所以愛情注定了坎坷,可是她缺失的親情又由什麽來彌補呢?所以,情感的人品值也是不守恒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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