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當時的祁子臻還在小禮堂後的休息室裏練習。

因為平時在學校中沒什麽人願意靠近他,休息室便成了他獨自一人的練習室。

陳哥進來時他還在練習,琴錘都來不及放下就起身,結果剛走出一步就看見陳哥拿出藏在身後的刀。

在陳哥一步步逼近的同時,祁子臻也從他口中得知此前的一切其實全都是騙人的。

陳哥說,他最讨厭的就是像他這樣天真單蠢的優等生,所以他設計了那次小巷子裏的初遇,開始一點點接近他。

陳哥一次次地企圖将他從成績頂端拖下來,結果卻因為他的意志堅定沒有一次成功。

後來他母親去世的事情就成了在陳哥看來的最好機會,陳哥一邊假裝很理解他,一邊在私底下散布他是個白眼狼的謠言,讓所有人都厭惡、辱罵他。

哪怕上了大學,陳哥也第一時間将這件事情傳播滲透到他大學能夠接觸到的所有人當中,讓他一步步變得孤僻、堕落。

陳哥甚至還提出要資助他,就是為了方便以後給他扣個被包養的帽子,結果被拒絕了。

陳哥沒想到他那麽頑強,都到這種地步了,居然還保有幾分樂觀。

陳哥妒忌、讨厭這樣陽光燦爛一樣的人,所以借探望的名義,帶着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陳哥說,只要把這雙手毀掉,他就永遠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了。

陳哥說,他這樣的人注定是污濁肮髒的,他才不配擁有什麽真心相待。

他慌亂之下在陳哥沖過來時用琴錘狠狠地砸在陳哥的頭上。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日,陳哥倒地時那灘暗紅的血,還有偶然進來的同學那聲刺耳的尖叫。

其實他們看見了陳哥手中的刀,可是沒有人為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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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是“瘋子”,而陳哥是出了名的富二代。

仿佛真的應了陳哥的那句話。

【“你只是一個污濁肮髒的白眼狼,就憑你也配擁有真心?”】

後來他穿書了,他想着換了一個世界,他是不是就可以恢複正常的生活?

所以他放下了現世的一切,放下了心裏所有的負擔,把自己的真心交給宋季啓,然後又一次被踐踏。

他還記得前世時宋季啓與陳哥如出一轍的那句話。

【“你不過是卑賤的棋子,還敢妄想得到什麽可笑的真心?”】

哈,是啊,他是多麽地可笑,一次次地渴求本就不配擁有的東西。

冰涼的液體滑過臉頰,祁子臻驀地從夢中清醒,才發覺自己竟然又夢到了當初的事情。

他擡手抹掉臉頰的淚痕,看着星點從極高的窗戶中散落進來的光亮,估摸着應是第二日早晨了。

這時候宋堯旭差不多應當清醒了。

祁子臻重新将頭埋回去,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十分平靜。

經歷過七八次的重生,他已經不會再像前世時那般絕望痛苦,反正到頭來都是浪費自己的感情,平白給自己找罪受。

他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待着,直到聽見有腳步聲停留在他的牢房前。

他擡起頭,發現是一個獄卒打扮的人,低着頭看不清面容。

“獄卒”手中提着一個食盒,放到他面前,四處觀望了一下後低聲對他說:“這是殿下吩咐送來的,屬下偷偷過來沒有鑰匙,就放在牢房前了。請您盡快用膳,待會兒屬下再來拿走。”

說完他将食盒放在地上便離開了。

祁子臻看着那個精致的食盒,沒有動。

“獄卒”口中的殿下只有可能是太子,能吩咐送這份膳食過來就代表着他确實清醒了,這份膳食多半就是他的斷頭飯了。

前世他就是因為絕望而不願吃東西,再加上天氣嚴寒活活餓死凍死在大牢中的。

今生他不再是遇上什麽需要審訊的謀逆大罪,而是板上釘釘的刺客,處死的決定估計不會太晚,他也沒什麽心思在死前吃一頓飽飯。

所以等“獄卒”再過來時,就發現那食盒根本就沒有被動過。

“獄卒”看起來似乎有些無奈,但還是原封不動地把食盒又給拿了出去。

這之後,又是漫長的死寂。

大牢內只有稻草潮濕的黴味,四面八方地侵占着祁子臻周圍的領地,很難聞。他卻恍若未覺,一動不動地蹲坐在小角落裏,任由自己被這樣難聞的氣味包裹。

在大牢裏很難估算出時間,他只能透過一角落在牢中的光亮知道天色漸漸陰暗了下去。

期間那名“獄卒”又來送過兩次飯,祁子臻每次都沒有動,直到第三次再聽見聲響時,他想直接勸那名“獄卒”不要再來了,結果卻聽見了牢門打開的聲音。

他倏地擡起頭,就見到在牢門處站着的,是穿着一襲黑衣、唇色蒼白的宋堯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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