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學廚師找駱林
第二天安晏去店裏的時候，擺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一盆盆的黃瓜，而是一個用舊了的面盆。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幹嘛給他個面盆，難道要讓他和面。
“我們店裏的幫工至少要會和面擀皮。”黃大走過來，給了他一袋面，“把這一袋面全和好，要半燙，軟硬适中。”
安晏根本就不會和面，他也從沒注意過別人是怎麽和面的，這不像是切菜，只要有刀有大小，哪怕他笨的需要比對着切，好歹不算難。可和面怎麽比對，讓他對着別人和好的面去和？
“給我個和面的步驟，或者還有誰在和面，我跟他學。”安晏遇到困難，不會逃避。
旁邊擀皮的大媽好笑地瞅他：“和面還要什麽步驟，你倒點面，再倒進去點熱水，最後冷熱一摻，不就成了。”
聽起來還挺簡單。黃大搖搖頭走了，安晏眼看求援不成，決定按照大媽說的先試一遍。
他倒了滿滿一盆的面，擰開熱水水龍頭，對着面盆就澆。大媽吓一跳，跑過來指導他：“別這麽弄，你倒是用筷子攪啊。不然燙不均勻。”
他關了水龍頭去拿筷子，攪了兩下，根本攪拌不動。黃大扔了個手套給他，他就在廚房的角落慢慢攪拌。大夥各忙各的，誰也不能一直注意他。等大夥忙完，再瞅他時，發現他已經有了新的“偉大”動作。
“你在做什麽？”黃大一頭霧水地過去問。
“不是說燙一半麽，我這不正把冷熱面揉混的麽？”黃大一問，安晏就知道他肯定有什麽地方做錯了。他把一半面粉用熱水燙過，另一半用冷水和好，然後把冷水面和熱水面放一起揉暈了。這并不好揉，他使了半天勁，也沒完全成功呢。
黃大揉揉鼻子，躲一邊笑去了。
和面比切菜費盡多了，安晏揉的手腕發酸，腿腳也有些站不住，衣服前後都濕了，豆大的汗珠出現在額頭，他只能時不時地擦擦，防止汗珠掉下來髒了吃的東西。
廚房只有一個空調，根本不管事，而且這空調特別有脾氣，天冷的時候它散發的冷氣特別涼快，天熱的時候它吹出來的“冷氣”特別溫暖。
此刻他熱的快要虛脫了，暗暗盤算要自己掏腰包往廚房再裝個空調。他這邊怎麽想，幾位師傅都不知道，但這不妨礙幾個師傅湊一塊邊笑他邊發愁。
“啥事都不懂！”黃大抱怨。
“不懂才好，一張白紙，随便咱們怎麽教就行。當年咱們也不是廚師出身，他外公也沒嫌棄過咱們。”他們幾個當中有農民工，還有白領，反正沒廚子就是了，安晏外公從基礎開始一點點教給他們，只有用不完的耐心，什麽時候嫌棄過他們？
最後決定派比較講理的白五過去把安晏罵一頓，再親自帶着安晏和面。
等安晏下班回家，幾乎快要死了。他脫了衣服就往床上躺，駱林嫌棄他，十分嫌棄，将人連拖帶拽拉進浴室，像洗拖鞋似的，扔地上，正面刷刷，後面抹抹，沖洗一番，擦幹再抱出來，全程安晏都裝死。
沒辦法，他實在是太累了。
駱林聽說他和個面就累成這樣，啞然失笑。他坐在床上，給安晏揉胳膊和腿上的肌肉，不放松放松，第二天胳膊腿兒非得酸痛不可。
安晏眯起眼睛，十分享受。
“為什麽不生我的氣？”駱林終于問出口。
“哼哼！”安晏舒服的直哼哼，快要睡過去了。在駱林以為他不會得到答案的時候，安晏卻說話了。“我知道你愛我，不會不顧及我的感受，把我們家的秘方推廣出去。”
如果駱林一心要開包子連鎖店，早在買到包子店的那一刻就開始部署了。那個時候沒動靜，要給他機會，那就證明駱林只是小心眼賭氣呢，不會真的傷害他。
駱林小心眼這件事，雖然真的很讓他頭疼，但總比某些笑裏藏刀的人要好太多。那些人偷偷賣掉他的店可不會問過他的意見。
“你知道我會尊重你的意見，為什麽還自告奮勇去店裏幫忙？”他以為在安晏知道只能去廚房做幫工的時候，會生氣，會放棄，但安晏沒有，當天就接受了他的安排，并且做得很好，任勞任怨。
“我本來就像去店裏幫忙，那是我的店，我想讓它重煥生機。”就算駱林不逼他，他也會去店裏。不過要是他自己去的話，那他肯定不去廚房，而是以總經理的身份在店裏忙活。
只是如果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不知道現在會不會比當個幫工知道的更多。這幾天，他自己看着想着，竟琢磨出不少的東西來。
比如店裏改革的方案。安晏翻身坐起，從抽屜裏拿出來。
“我改了好幾遍。昨晚就想給你，時間太晚了，就沒給。”比起每次回來都倒床就睡，今天他回來的早，除了渾身酸痛外，還算有精神吧。
駱林是個工作狂，對待工作态度尤其謹慎，這家店是他跟安晏共有的財産，他自然想讓這間店生意紅火。他仔細看了看安晏的改革方案，對安晏去掉百分之六十旅行團訂單這一項，不大滿意。
“你太心急了。”
“啊？”
駱林嚴肅道：“什麽事情都要慢慢改，慢慢變。你大可以先去掉百分之二十的旅行團訂單，試試看去掉之後對店裏的影響。好了，你再大刀闊斧的改，不好，只有五分之一的訂單，也損失不了多少。”
有道理，安晏點頭認可。
“你既然知道我會尊重你，就不應該這麽着急。我知道你心高氣傲，所以才故意讓你去廚房做了幫工，好幫你戒掉脾氣。”其實安晏脾氣也大着呢，最開始駱林還擔心安晏不肯合作，所以才故意對安晏态度冷淡，讓安晏沒法撒嬌耍潑。沒想到安晏竟然堅持了這麽些天，而且表現很好，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正如幾個師傅所想，駱林也覺得，安晏跟以前有點不大一樣，似乎成熟不少。
而且最讓他滿意的是，安晏這幾天都沒有打電話給薛杏他們，還真的在他家裏安心住了下來。這讓他有了“我終于在安晏心裏排第一”了的欣慰。
安晏還無條件地信任他，哪怕他态度惡劣。
“明天不用早起。”安晏舒展四肢，享受駱林的服侍。“明天不要喊我，千萬不要吵醒我。我很累，我要睡到十二點！”黃大讓他下午別人休息的時候再過去。
“你明天有時間為什麽不起來照顧色包子！”
“色！包！子！”安晏睜大眼，這是個什麽稱呼。由于小包子沒有中文名，安晏決定以小包子的中文姓氏當小名喊。他也是費了一番苦心想出來的，雖然小包子還是不怎麽接受這個名字，但這名字至少算個正經名字。
而色包子，一聽就包含了駱林濃濃的醋意。
“他只是個孩子，親我也是禮貌，你居然……拜托！所有小孩都會親自己的家長，有的孩子七八歲還天天跟爸爸媽媽親嘴，我這兒就是親了親臉，你至于麽！”
駱林飽含着血淚控訴：“但是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對！”眼神閃閃發亮，而且還咽口水！居然咽口水，不能忍！
安晏無語：“他看我就是再看肉包子好麽！”都是第一次見面那幾個灌湯包鬧的，每天吃都吃不煩。
駱林也跟着無語，同時也恍然醒悟。他照顧了小包子好幾天，小包子都不願意跟他親近，而且還隐隐排斥他。如果他用美食誘惑的話，是不是能徹底收服小包子，就像他能用棒棒糖讓小包子安靜下來。
吃貨就是好收服，比如收服安晏。
“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麽？”
安晏臉紅：“不許回想！”
“你把我衣服踩在地上……”駱林想感慨一番，被安晏捂住嘴，壓在床上。安晏壓着駱林，兩人大眼瞪小眼，突然就看對了眼，安晏慢慢親了下去。
明天上午不用上班，所以珍惜這個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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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晏做了個夢，夢見他穿越回了古代，因為調戲良家婦男，被皇帝判大石壓胸而死。皇帝長得跟駱林一樣，所以安晏奮起反抗，結果還是被鎮壓了。他被捆住手腳，摁在地上，有人往他身上放了塊巨石，他被壓得快要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要死了要死了！
安晏不願意死啊，于是他掙脫束縛，雙手發力，直接把巨石掀起，扔出去老遠！喝！瞧他這力氣，大力士啊！安晏美滋滋地把噩夢做成了美夢！
駱林醒過來的那一剎那，看見有不明物體從他頭頂飛過去，他下意識就撈，還真讓他給撈回來了。幸虧他拽住了，不然小包子這麽飛出去，非砸到窗戶不可。
小包子被扔的時候，沒醒過來，因為不疼。而被駱林拽回來，力道收不住，狠狠撞在駱林懷裏，他吃疼醒了，擡起小爪子就在駱林腦袋上揍了一巴掌。
“我才不要跟你睡！快放開我，我要去找包子大王。”
“誰稀罕跟你睡！”駱林問，“你怎麽跑到我們房間來了？”
“我做惡夢了，我一個人睡害怕。”
“那你也不能跑過來打擾我們！”
小包子怒了，指着安晏用讨薪的口吻說：“他是我爸爸，應該跟我睡。憑什麽你要跟他睡一起，他又不是你爸爸。”快把爸爸還給我！
駱林想了想，拎着小包子去廚房，給小包子做了頓西式早餐。果然小包子安靜下來，看見早餐也不要什麽爸爸了，樂呵呵地享受他的早餐。駱林的廚藝是世界頂級西點廚師帶出來的，而且他為了讨好小包子，特意做了不少花樣，惹得小包子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嗯，确實是小狗看肉包子的眼神，閃閃發亮，而且嘴巴還流口水。
正吃着，家裏的電話響了，是駱林在國外的媽武一燕打來的，駱林接了，被無情地要求把話筒轉交給小包子。
“跟爸爸相處的怎麽樣？”武一燕就擔心這個，她忍了好多天才敢給小包子打電話，就怕孩子哭着要回來。她跟丈夫年紀大了，沒精力帶孩子。而且小包子天天吵着要爸爸媽媽，他們可接受不了把孩子給別人，只能送到自己小兒子這裏來。
“很好，爸爸人可好了，就是有點忙，一天到晚見不到人。”
武一燕一聽，這還了得，必須訓斥駱林。“讓你爸爸先接電話，奶奶跟他說兩句，再跟你說話。”
“好。”小包子抄起移動電話機就要往樓上跑，駱林長臂一揮，穩穩把電話機搶了過來。
“喂，媽，你要跟我說什麽……哦，不會了，以後再忙我也會帶着他……好的，我知道……”
小包子看看卧室，再看看厚臉皮的駱林，撅嘴！明明他爸爸在房間睡覺好麽！等駱林心滿意足挂了電話，小包子故意湊過去，大聲喊：“叔叔！”
駱林臉皮一抽：“我是你爸爸！”
“才不是，你是偷我爸爸的人！”小包子憤怒跑回房間。本來爸爸應該陪着他！
安晏聽到聲音出來，揉着眼睛問駱林剛才小包子大聲喊什麽。駱林說：“他說我偷人！”安晏立刻就睡醒了，憤怒指責駱林，“你居然背着我偷人，是誰，看我不把你倆打個半死給活埋了！”
“偷你啊。”駱林笑道。
安晏無語，一大早起開這種沒水平的玩笑。他打算回房間再睡一覺，但是聞到餐廳傳來香味。他心癢難耐，再困還是決定先去看看有什麽好吃的。
為了美食，別說少睡一會，就是少睡一夜都沒問題。他打着哈欠過去，看見一桌子的早點，登時就挺直了身板，搓着手神色猥瑣地走過去，拿起勺子就吃。
安晏吃飯很慢，他要慢慢品嘗味道。高三那年學校只給他們留三十分鐘午餐時間，吃完就必須回宿舍睡覺。他每次都是從食堂打包，然後蹲在宿舍的小陽臺，一個人悶不吭聲地吃到午休結束，跟睡醒的同學們一起回教室上課。
他這頓早餐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等他吃完，駱林已經吃完飯、沖完澡、刷完牙換好衣服，順便還把小包子收拾了一頓。
“啊啊啊啊！”安晏站起來伸着懶腰感概一下，吃飽了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他準備回房間睡一覺，卻看見駱林和小包子都換好了出門的衣服。
“你們要出去？正好，路過明星路的時候給我帶只烤鴨回來。”他要去睡覺。
駱林跟着他回房間，給他找了身運動服：“今天咱們回學校。”
“回學校？”安晏不解，“我沒接到通知啊。”
“回學校圖書館找幾本資料，你論文寫完了？”駱林懶得跟他廢話，直接上手扒安晏的衣服。安晏躲開，捧着運動服去了衛生間換。換好之後，他還問：“為什麽要穿運動服？”駱林沒回答，帶着他和小包子開車往學校走。
他們學校大四也有課，不過不多。除了系主任和查課比較嚴的老師的課，基本沒人回來上課。現在大家都在外實習，請假并不容易。
安晏好幾天都沒回來學校了，看着學校熟悉的風景，一一指給小包子看。這個消費了他青春的地方，剛開始來的時候還不喜歡，現在快畢業了，反倒舍不得了。
駱林把車停好，帶着安晏往操場走。
“圖書館在西面。操場那邊的小圖書館已經不開了。”
“我知道，我帶你去操場清醒一下而已。”
“我醒了啊。”安晏不明白，“我吃早飯的時候就醒了。”
駱林不理會，帶着一大一小到了操場入口。蹲下，給安晏把鞋帶系緊，又檢查小包子的鞋和護膝護腕帶好了沒有。小包子還迷迷糊糊：“我們是要去滑冰或者滑雪麽？”
“這個操場只能跑步、打籃球、踢足球。”安晏解釋。
“那為什麽我要這樣？”小包子看看自己的運動衣，撅嘴！他喜歡穿帥帥的西裝，再往口袋裏放一朵玫瑰花，看到他的女孩子。小姐姐還有阿姨奶奶，都對他笑呢。
駱林帶着他們熱完身，開始布置任務：“安晏繞着操場慢跑兩圈，色……小包子慢跑一圈，快跑一圈，之後去高低杠那裏玩一會，然後我們就回家。”
“不要！”一大一小異口同聲拒絕。
“中午去吃大餐。”
“……好吧。”又是異口同聲。
安晏慢跑了半圈，就有點累。他昨天用力太狠，就算駱林給他揉了揉，胳膊腿兒還是酸疼的很。他不愛運動，平時在學校連食堂都懶得去，直接叫可以送到宿舍的外賣。去廚房當幫工的第一天，真是把他累慘了。後來也累，昨天揉面最累。
不過再累他都會堅持，因為他要守護他的包子店。但是跑圈這種沒意義的活，就不用認真幹了吧。他不想跑！
“嘶嘶。”安晏避開孩子和其他人，跑到駱林身邊企圖小聲說話。駱林快跑兩步躲開了，他急忙追上，駱林又跑，他又追，直跑了一圈才追上。
“幹嘛？”駱林沒好氣問。他知道安晏想要開小差，安晏想做什麽事的時候，會很專注的去做，不想做什麽，就想盡辦法不去做。
安晏小聲說：“疼！”
“疼？”
“疼！”安晏眼神往下瞟。
“疼。”駱林裝作聽不懂，跑着離開。安晏氣的不行，自己幹的好事裝什麽不知道，他追上去湊駱林。兩人打打鬧鬧，另外一圈很快也跑完了。
等他們倆跑完，小包子還在呼哧呼哧地跑第一圈。不是說好慢跑的麽，仗着腿長跑那麽快，哼！
安晏以為今天過來跑步，只是駱林偶然起了興致。當他看到三臺跑步機被擡進來，他和小包子都呆住了。小包子看着那臺比較小的跑步機，幾乎要哭。
“我不喜歡跑步。”小包子揉揉眼睛，撅着嘴去給奶奶打電話告狀。
“咱倆都工作忙，有時間就出去跑，沒時間就在家裏。”
安晏詫異：“為什麽要跑步？”他工作忙的都沒時間休息，還跑什麽步啊！”
駱林道：“因為要當好一個廚師，必須要有好的體魄。你以為廚師是随随便便就能當好的，你試試站一天在忙活，累死你，尤其做中國菜需要又切又炒。”
“廚師？”安晏更詫異，“咱們家有廚師麽？”分明是兩個老板，加一個未來的小老板啊。
“你啊。”
“我？”安晏搖頭，“我怎麽可能是廚師，我連面都和不好。”
駱林卻道：“你外公留下來的秘方，你遲早要自己學會。難道你就一直讓五個師傅掌握着，以後看他們開班收徒弟？”
“收徒弟也必須簽保密協議，而且得在我們店裏工作。”
“別搞笑了。”駱林道，“就你那不争氣的店，能給他們開多少工資。不是每個人都有良心的。想要保住秘方，唯一的辦法就是你自己拿着秘方。等五個師傅退了，你可以選擇性教會一些人秘方的一部分，讓他們去做，但是又不讓他們知道全部。你必須會用這個秘方，要不然你掌握不好。”
安晏還猶豫：“可我去學，得學到什麽時候？有那時間，還不如去找放心的人。”他和面都是問題，這一套學下來，怎麽也得好幾年吧。 那他還怎麽有時間帶着他的店去掙錢？
駱林故意冷下來，他知道安晏有時候就得逼一逼。通俗點說，安晏就是欠抽，抽一鞭子走一段路。
“如果一個月後，你沒學會做灌湯包，我就開第一家連鎖包子店。”
“一個月？”逗他玩呢吧。他爸跟幾位師傅都學了好幾年。
駱林點頭：“一個月。我說到做到。如果你認為我不會，你可以試試。安晏，我會尊重你，但是你也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下午去包子店，安晏還賭氣不讓駱林送。他打車過去，店裏的客人已經散了。但是大廳還是有喧嘩聲，他留了個心眼，從後門進去，躲在倉庫往外偷偷瞟。
“就知道你們不會乖乖交錢。”薛杏倚着櫃臺，抱臂冷笑，“我們還是法院見吧。”
薛二笑：“憑什麽給你錢，你又不是安晏。”他說這話，被白五暗中推了一下。他們幾個是商量好的，不要總在薛杏面前提安晏，以防薛杏回去在安晏身上撒氣。
不過這幾年薛杏倒是沒傷害過安晏，反而對安晏很好，不過好的太多，把安晏培養成好吃懶做毫無志向的人了。而薛杏的兒子，當年高考分數也還成，卻直接放棄大學，到國外學做西點去了。安晏平平穩穩的上了大學，還選了一個跟食品、經濟兩項都毫不沾邊的專業。
“對了，開庭的時間，你們就可以見到他外公留給我的遺囑了。至于小晏……”薛杏賣了個關子，沒說，笑着離開。
他跟安大國從後門走，沒人出來送他們。路過倉庫的時候，還在小聲說話。
安大國說：“開庭鬧起來，小晏那邊瞞不住。”
“瞞不住就瞞不住。”薛杏道，“他死了，錢不正好歸咱們，當庭判了，看他們還不給。”
“你說在開庭前動手，不好，小晏死了，他們能給錢麽？”
“傻啊，咱們是小晏唯一的親人。他死了，還有遺産繼承法。對了，你給他買了多少錢的意外險……”
薛杏走遠了，他就聽不到聲音了。安晏順着牆壁滑下來，坐在地上。他突然覺得很冷，倉庫的冷氣是不是開的太足了。應該要省省電，他這麽想。
意外險啊！
原來他還能給掙錢。
怪不得這些天包子店的收益，薛杏他們從不動心，都交給他。無論是誰知道這一點，都說薛杏他們不貪圖他的錢，反而勸他給薛杏一點。他給，薛杏安大國都不要。
誰也挑不出薛杏的錯處。
沒想到還有遺産繼承吧。他死了，作為他的監護人，薛杏可以拿到全部的錢。
他外公到底留了個什麽遺囑給薛杏，讓薛杏這麽有把握。他得在開庭前知道這份遺囑的內容，這筆錢應該是他的，不是薛杏的！
他好恨吶！
其實用得失算起來，薛杏他們至少精心撫養他長大了，他沒受過什麽委屈，而且現在還沒損失什麽錢財，他及時發現薛杏的用心，遠遠躲開，不讓薛杏他們得到什麽就是了，沒必要報複。
可他咽不下這口氣。
死亡的痛苦他無法接受。他更無法接受的是薛杏安大國對他的好，對他越好，他的心就越疼，就越恨。薛杏他們對他好，難道他就沒有付出真感情！
他的家都塌了。薛杏安大國把他心裏的家都給毀了，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
所以他恨。
現在再聽到薛杏要殺他騙保險，他更恨了。為什麽不趁他年紀小殺了他，拿到錢不就行了。何必養大他，讓他知道真相後這麽難受。
讓他難受，他會讓他們更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