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屎上最難忘的生日◎
第二天下午，葉淮應夏易要求出了校門，出去就後悔了，怪他見識淺，生平十七年沒見過什麽大場面。
西裝革履的一群人呈直線于十三中大門口站成一排，喊着口號踏步：“一二一！”
“立正！！！”
“葉淮，生日快樂！！！”
步伐整齊劃一，口號磅礴響亮。
一個幾米寬的粉色應援橫幅從後面緩緩升起，寫着他的名字。
葉淮：“..........................”
聚衆圍觀的吃瓜群衆越來越多，都在抻着脖子東張西望地尋找主角。
葉淮弓着腰蒙着面，妄圖在人群中隐匿身形，但很快就被那些人發現了，一群人一擁而上，帶花環的，噴彩蛋的，十幾個保镖一路護送。
這場面！這陣勢！
葉淮只想當場去世！
環顧了一圈，個個西裝墨鏡，葉淮竟然挑不出一個認識的人。
很快他被裹成粽子，塞進一輛轎車，這要是個女生，不是被綁架了，就是被哪個傻缺的霸道總裁看上了。
進了副駕，他一臉懵逼地看着駕駛座的人，“黎哥？”
對方好像在瘋狂憋笑，半天沒說出話來，掏了瓶水遞給葉淮，“來，壓壓驚。”
葉淮擰開瓶蓋喝水，指指門口那些人問黎旭：“這是？”
“酒吧員工，臨時演員。”黎旭說。
他就知道！葉淮惡狠狠地捏了捏瓶子。
“別生氣，這都是夏易安排的，後面還有很多，現在生氣...”黎旭單手開車，騰出一只手來擋嘴，舌頭抵住腮幫道，“...有點早。”
“夏易！！！”葉淮低吼了一聲，瓶子在手裏逐漸變形。
“但是他沒有要整你的意思，他覺得還挺不錯呢，你知道的，他的腦回路跟正常人有點...”黎旭好像在想措辭，半天憋出兩個字，“出入。”
車行到碧水橋山腳下停止，迎接他的又是一大波隊伍。
葉淮覺得只要忍過了今晚，他的脾氣和忍耐力都将精進飙升，進行一個十幾年來都沒有過的質的飛躍。
快到目的地時，簇擁的人群中推了輛三輪車出來，葉淮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夏洛花的公主車。
只是進行了新的裝修，花裏胡哨的噴漆寫着“happy brithday！”
車子正中按了張臉盆大的車牌，他一定是眼瞎了居然看得出來雛形——靈魂畫手所作鑲金蘭博基尼，正中一個小椅子，周圍一些泡沫做的禮物王冠。
“我不會要坐...”葉淮指着三輪車，吃驚到話說不清，周圍一群人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淮：“......”
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擡腿跨上去，薄外套脫了把自己纏成印度人，該多麽慶幸出門的時候拎了件外套，遮住這張已經丢完了的老臉。
葉淮難以相信，周圍居然還有吹喇叭的，三輪車修表不修裏，還是日速8公裏，在崎岖的山路上甚至可以直接降壽，報廢就在不遠的前方。
颠着三輪，聽着喇叭，看着周圍這浩浩湯湯的大部隊，葉淮差點被當場送走。
十二班一衆人聽着喇叭聲漸近，歡呼的，爆笑的，聲音逐漸瘋狂。
打賭葉淮會不會上夏易為他精心準備的生日車的人，都賭了不會上，甚至堅信到賭注開始往亂七八糟的方向發展。
“葉淮要是上了易哥的車...”其中一個人說道，“我去瑩姐辦公室，用暖氣管給她一支跳鋼管舞！”
“喔！！！”一陣歡呼。
“下次升旗的時候...”又一個人說，“我當衆掀了王峰假發！”
“啊！！！”一通尖叫。
“我拿易哥的作業當字帖...”接着一個人說道，“描到畢業！”
全場安靜了幾秒...
“卧！槽！”接着齊齊地發出感嘆，“牛逼啊！！！”
“啥意思，我的字比韓螢和王峰還恐怖？”夏易問。
“哈哈哈...”一陣爆笑。
“我賭葉淮上車！”夏易說。
全場再次安靜。
“賭注是什麽？”下面人問。
所有人凝神細聽，因為大家都篤定了夏易會輸。
認識葉淮一個學期了，熟的不熟的對他的事跡都有所耳聞，人人都知道葉淮是個不好惹的茬兒，一般他不願意做的事，誰都不可能讓他做，多說無益，只會挨揍。
夏易思索片刻，道：“輸了我就...當衆親他！”
片刻寧靜，世界爆炸。
“啊啊啊——”楊桦桐站起來抱頭尖叫，李帥和姚琨對着尖叫。
剩下一衆腐女的嘴角已經飛去天邊和太陽肩并肩了，其中包括簡顏和周靜娴。
周靜娴：喜歡葉淮也擋不了我嗑cp。
語出驚人，全場最佳。
逼王牛逼。
然而等他們看清喇叭隊伍後三輪車上的人時，那些打賭的，通通笑不出來了。
葉淮居然真的上了夏易的車！
那人戴着墨鏡，大爺姿勢坐在正中，渾身上下纏滿了絲帶花環和應援帶，衣服将臉纏了個嚴實，随着喇叭聲和三輪車的颠簸左右搖擺，看不見表情也能知道他現在有多生無可戀。
身後跟着一堆奇裝異服，敲鑼打鼓的，還有一群保镖，其中一個沒戴墨鏡，左臉有點腫。
“哈哈哈...”看到他這個造型出現時，沒忍住都噴了，接着又是一波彩帶雪花噴霧洗禮，将葉淮團團糊死。
“這是誰，是葉淮嗎？”有人發出疑問，因為車上那人一動不動，而且已經被“祝福”包裹得人畜不分了。
“我去驗驗貨！”夏易說。
夏易帶着笑走近，伸手扒拉掉車上人的墨鏡。
黑色鏡片滑至鼻梁，露出葉淮一雙眼睛，圓圓的杏眼倏地瞪大，接着一拳掏了過來。
“是本人。”夏易說着往後推，葉淮起身踩上三輪車邊沿，一個飛身從上面跳了下來。
三兩下除掉身上的雜物，淩厲的拳腳又快又狠，驟雨一般密集狂甩到夏易身上，逼之連連後退。
“葉小淮，一天不見這麽想我啊～”夏易說。
“是，想死你了。”葉淮說。
撐着他一路配合着過來的理由只有一個——扁他！
怕誤傷的一群人快速閃開，給他倆騰出比武（xiu en ai）的場地。
天色漸暗，夕陽向晚，夏易在碧水橋的後山上辦了個“篝火晚會”。
篝火晚會，一種民間傳統的歡慶形式，最早始于遠古時代，鑽木取火之後，用于大草原人民的慶祝方式。
度娘是這麽說的。
夏易認為普通的飯店或是ktv太俗，葉淮商業假笑，沖他眨了眨眼睛，“您可真是...清新脫俗。”
“那是。”夏易說。
于是一衆當代青少年，祖國未來的棟梁之才，滿腦子學術知識，卻圍在一起手拉着手對着篝火跳起了舞。
場地選的還算寬敞，小山有很多空的水泥場地供人早上爬山鍛煉，打羽毛球，就是鳥屎有點多。
當真是——屎上最難忘的生日。
夏易叫來的人非常廣泛，十二班幾乎全部，帶着一些家屬，比如白皓帆，夏洛花，葛辰...還有酒吧的“保镖”們。
認識的不認識的，熟的不熟的，将葉淮團團圍在了篝火中央。
一個生日皇冠從隊伍最初，繞了一大圈傳到葉淮跟前，中間交接的動作誇張搞笑。
白皓帆被迫營業，大拍兩下袖子彎腰接過皇冠，轉身遞給夏易，夏易又是撸袖子又是搓手，接過來一套花裏胡哨遞給夏洛花。
夏洛花手捧皇冠于葉淮面前站定，“小淮哥哥生日快樂！”
葉淮笑着蹲在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謝謝花花。”
本以為夏洛花就是最後一個了，葉淮低下去的頭半天沒有動靜，再一個擡頭，夏洛花已經把手裏的皇冠交出去了。
視線上移，饒是一個晚上的驚吓讓葉淮只想廢了夏易，此刻還是有點招架不住。
“你怎麽回來了？”葉淮問。
葉汐站了過來，皇冠給他帶上，激動到說不出話，淚水當場決堤。
說不上再生父母吧，但她陪着葉淮長大，也知道葉淮的全部童年。
小時候，他抑郁，自閉，一個人呆着，一個人躲着，只跟小動物說話，永遠站在人群後面，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話。
他跳窗跳樓地往外逃，窩在山洞裏差點凍死自己。
後來因為自己外向又開朗的性格慢慢地感染了他，才把他帶出來，帶出來面向人群，走入社會。
他終于可以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說笑玩鬧，有自己的朋友，人多的地方不會逃跑，可以逆着人流走路，但也因為脾氣性格的原因，鮮少有人願意親近他。
她以為這就是極限了，想不到會有這麽一天，幾十個人為他傳一個皇冠，為他歡呼，為他慶祝，只為他一人，而且，他還很開心。
“別哭啊，哭什麽？”葉淮慌了神，找不到衛生紙，拿自己的衣服給她擦。
葉汐絲毫不客氣，捧着葉淮的外套擤起了鼻涕。
葉淮：“...”
“拿走拿走，回家給我洗去！”葉淮把外套推給她，一臉嫌棄。
“你居然...居然人緣這麽好嗎？”葉汐稀裏糊塗地說着，“我長這麽大都沒有人這樣給我過過生日。”
葉淮：“...”
所以這生日居然好到讓人嫉妒到哭是嗎？
終于安撫好葉汐，底下所有人的目光于葉淮身上聚集。
葉淮戴着皇冠尬尬地站在原地，要他做什麽？難道要來一句“感謝大家來到我的生日晚會...”
不要！他寧願去死！
“感謝大家來到我同桌的生日晚會！”如此羞恥的話身邊那位就這樣自然如水地說了出來，葉淮扶額，只想藏頭，卻被夏易裹去了人群正中。
一圈人圍着他今天第N次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誰再噴一下試試。”葉淮冷冷道。
噴霧瞬間全收了下去，夏易捏着葉淮的肩膀道：“不要這麽兇嘛～”
葉淮瞪了他一眼。
噴霧收了，卻不乏層出不窮的道具小玩意，接踵而至地往葉淮身上堆，眼鏡，帽子，馬甲...
慢着，馬甲是什麽鬼？
葉淮看了眼身上的“塑料制品”，多種顏色的塑料袋剪成小條又拼成的一件衣服，醜萌醜萌的，一看就知道出自誰手。
夏易拿了個小條塞進葉淮嘴裏，對他說：“吹！”
葉淮斜眼看他，懶懶地配合吹了一下，小條繃直，“哔”了一聲。
“哈哈...”夏易一只胳膊搭在他肩上，笑得前仰後合。
葉淮陰着臉轉向他，小條繃直又彎曲，彎曲又繃直，“哔——哔——哔——”
“哈哈哈...”夏易從後面抱住葉淮，整個人懶懶地墜在他身上。
生日蛋糕從遠處推來，很大一個，葉淮被人群簇擁，響亮整齊的生日歌傳遍了大半個山。
一支歌唱出了《保衛黃河》的合唱形式，唱出了《精忠報國》的磅礴氣勢，歡快的氛圍将每個人感染，所有人整齊劃一地拍手打節拍。
“看幸福的花兒為你盛開。”
夏易指了指山間的野草。
“聽美妙的音樂為你喝彩。”
夏易指了指遠處吹喇叭的人。
“親愛的親愛的生日快樂，祝你幸福永遠，幸福永遠...”
夏易悄悄地趴近葉淮，聲音裹着氣撒在他耳邊，“生日快樂親愛的，希望你，幸福永遠。”
葉淮心髒猛地一跳，轉頭看向夏易，對方笑容依舊，眼底映着他的模樣，面對這麽個誇張的生日，他居然心生一絲幸福感出來。
“許願了，記得留個願望給我。”夏易悄聲說。
“我以往過生日只許一個願望，而且每年都一樣。”葉淮說，“希望家人，平安健康。”
人要容易滿足，這樣願望每年都能實現。
“好！”下面有人鼓掌捧場了。
葉淮看着他們，心下一動。
“那今年就再許一個吧。”葉淮說，“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實現自己的夢想。”
“喔！！！”這一次的歡呼是真情實感的。
最後葉淮看了眼夏易，他眼神很柔，就這樣看着他。
葉淮閉了眼睛，片刻後睜開吹了蠟燭，第三個願望許在心底——
希望夏易能夠成為他的家人。
作者有話說：
七月份的篝火派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