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傾訴
屋內氣氛降到冰點，杜若閉上眼睛捏了捏鼻梁以此來緩解自己此時的頭疼，孟天鶴猛地推門進來看這樣也不敢說話，默默走到栾平身邊去。
杜若真的有一些不解了，不是生氣，而是絕望的不解，她不明白有什麽事情是村民不能和她商量的，為什麽一定要再一再二地在這種場面下做這種事情。
仿佛引進産業脫貧摘帽是她個人的事情一樣。
範栗在一旁抽煙，栾平和孟天鶴生怕杜若再像上一次一樣出事守在門口不敢動也不敢說話，沈兆寒回來時就見這樣一副場景，他把自己手機遞過去輕聲道：“教授的電話。”
“喂張教授，我是杜若。”杜若接過手機來走到窗邊去，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麽，只是杜若說完這句話後久久都沒有開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杜若身上，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微微低下頭，“好的教授，我明白。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處理好這些事情。”
那頭挂了電話杜若才慢慢放下手，轉過身來看四人都盯着她勉強苦澀笑了笑，“看我做什麽？村民坐地起價這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情況，栾平天鶴，你倆去了解一下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就有這樣的想法了。支書，您草拟一個村民代表的名單，我想安排他們去實地了解一下市面上杜若以及杜若産品的銷售情況。大家很有可能是不了解市場過高地估價了，等他們了解實際情況後我們再重新開會讨論。”
屋裏瞬間就只剩兩人了，杜若拿起桌上的車鑰匙也往外走，沈兆寒跟上她的步子低頭猶豫了一下道：“今天我來的時候看見你對周總他們笑，你知道嗎，從前你是不會這樣笑的。”
“不然我對着你們哭嗎？”杜若心氣不順下意識回怼了一句，随即腳步随着語氣慢了下來，“抱歉，我不是沖你發火。但是，我不建議你保留這個喜歡回憶往事的習慣，尤其是如果我們要一起工作的話。”
沈兆寒搖搖頭，“沒關系。若若，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應該是天生在手術臺上的人，做這樣的事不适合你。”
杜若終于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他，“我會回到手術臺上，但是不是現在。我從不曾在手術臺上輕易放棄任何一個病人活下去的希望，我也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棄垚山村脫貧摘帽的希望。這算什麽，之前比這艱難百倍的事情我都堅持下來了，這次也一樣。”
這不只是哥哥的希望，更是這座山村裏每一個人的希望，沒有人有資格說放棄。
沈兆寒剩下的話停在喉嚨裏，沒有再說的必要了，他們畢竟曾經在一起過，他了解，她骨子裏就是堅定奔赴南牆直到頭破血流也要繼續前進的人。
“去哪兒，我送你？”沈兆寒看她這樣恐怕也不适合開車。
“我去見我男朋友，你也要送我嗎？”杜若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說這話時她語氣不自覺緩和許多。
她從前不會那樣應付的笑，可是會像現在這樣，提到自己愛人時抿着嘴淺淺地笑，雖然唇角弧度淺淺可眉眼裏浸着笑意，沈兆寒放心些許，一攤手作無辜狀道：“我想沒這個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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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微微點點頭，“你先回去吧，我會盡快處理好這邊的事的，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
拐過這條路就是利劍基地，杜若卻靠邊停下了車，降下車窗支着頭失神看着窗外密林寒霜，距離晚飯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他應該還沒有結束訓練吧。
這山裏林子可真密，高木叢生之間她都望不見其後有什麽，杜若伏在方向盤上短暫阖目皺了皺眉，感受時間從她眼前一點一滴流逝。
“隊長，基地大門東側山路上發現可疑車輛長時間停留。”
高湛盧換了一只手握住電話聽筒，右手操作着鼠标點開監控畫面，推近鏡頭确定車牌號後他微微松了一口氣随即又皺起眉，“沒事，這是垚山村杜若書記的車。”
杜若扭過頭正好看見高湛盧從路上向她快步走來，多年習慣，他一手叉腰一手擺臂幅度幾乎沒有變化，比在火場之中向她而來時多了些從容，更見他這位年輕指揮官的潇灑。
他走來，如同世界與她迎面而來。
杜若下巴枕在手臂上就這麽看着他愈來愈近，眼睛微微彎成一弦彎月，随手打開車門鎖側頭看着他坐上副駕駛，“這是心有靈犀的作用嗎？”
“這是我國強大的天眼系統的作用。”高湛盧摘下墨鏡看着她笑意中的勉強故意逗她，“知道你差點就被戰士們緊急制服了嗎？”
杜若擡眼笑了笑，“那利劍還得管我吃飯。”
高湛盧摸摸她的頭，“也沒事，利劍幾頓飯還是供得起的。”
“是啊，畢竟我可是俘虜了利劍大隊長的人呀。”杜若眼睛裏如碎金點點一般。
高湛盧順勢牽住她的手，拇指輕輕摩挲着她掌心柔軟，她一定是心裏有事才會來找他，如果她說他會認真傾聽給出意見，她如果不說可能他也不會開口問，他們戰鬥在兩個不同的戰場，都有着不足為外人道也的艱辛。
“你說，為什麽明明可以通過協商解決的問題非要擺在無法挽回的場面上來說呢？”杜若靠在座椅靠背上偏着頭看着他滿眼苦澀。
她聲音輕緩，講述剛剛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在說一個遙遠的故事，也許是見慣生死，她總能在第一時間嘗試調節自己的情緒，例如現在。
高湛盧看着她，曾經有過一段時間，他覺得杜若是理性到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她會在村民面前笑，但更多時候她不笑也不說話，就如同遺世獨立的九天神女。這個時候他忽然又意識到，這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不陷入一種情緒就不會被情緒影響。
“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在這個村裏祖祖輩輩依靠一畝三分地讨生活，突然一下有這樣的機會，人性使然吧。”高湛盧輕輕拉過她隔着中間操作臺在她額上一吻，“我們杜若書記這麽厲害，一定能解決的。”
杜若微微低頭笑笑，閉上眼睛點點頭應了一聲，她并不是來尋求誰的幫助，只是想要聽他說這樣一句話，戰場之上，他是她背抵的城牆也是支撐的希望。
她擡起頭，“我有打擾到你嗎？”
高湛盧垂眸看着她笑，她已經如此有分寸地把車停在拐角的位置還在擔心會不會打擾自己，如果可以，他情願這樣的打擾多一些。
“笑什麽？”杜若輕輕咬了咬唇。
高湛盧挑一挑眉，“沒有。只是希望你能經常來打擾我。”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中遇到問題可以有一個人安靜傾聽就是最美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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