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Stygian給的提示很模糊，葉熙查起來頗費工夫。因此，即便手頭上沒有被分配案子，葉熙也比往日忙碌了許多。

一貫黏人又愛搞偷襲的Stygian都變得消停了不少，一雙墨黑的眼珠子總是盯着葉熙看，整日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麽。像是有點兒期待，又像是在顧忌着某個存在，擔心着那不可預知的未來。

坦白來說，葉熙在兩年前剛知道Stygian那些惡劣事件的時候，不是沒有去調查一下。但他當時只是個剛剛入編的新人，權力等級太低，許多資料和檔案都不是他能查看的。

即便如此，他也查到了一些記載和痕跡。甚至親自去拜訪了那些出事的同事的家屬，核實了信息。跟那個同事說的基本沒有太大差別。

葉熙還記得當時從最後一個家屬的小區裏走出來的時候，雨滴落在臉上時才發現外面下起了毛毛細雨。

那時候他已經奔波了兩三天，衣衫褶皺，面色疲倦。看起來又狼狽又可憐，像是一個丢了魂兒的屍體。

麻木地走進了小區對面的奶茶店。當時店裏人很少，但屋裏裝修的幹淨又溫暖。

他随意指了一杯奶茶後，找到店裏的一個靠落地窗的角落坐下。服務員很快就端來了一杯熱騰騰的奶茶放在他面前。

但葉熙當時只是頭頂着玻璃看着外面發呆，直愣愣的目光裏放不下任何東西。一雙熬的通紅的眼睛裏沒有淚，卻比含着淚更讓人感覺悲從中來。

·

葉熙的童年不快樂。

雖然他的家庭優渥，從小不愁吃穿，可以比很多孩子擁有更多精致昂貴的玩具，可以去各國各地旅游玩樂。但他不快樂。

父母都是高智商的人，一個是國內著名大學高薪聘請的教授，手裏還進行着很多的科研項目。一個是大名鼎鼎的律師，按小時收費，普通人都見不着面，找其幫忙打官司的人都排到了一年以後。

這樣優秀的父母也意味着葉熙要承載許多的期望和壓力。他的父母都是近乎天才一樣的存在，可他卻沒有那麽如他們期待的那般聰慧。

既不想跟着父親搞科研，也不想随母親當律師。但他又沒有什麽明确的目标，在跟父母争執時總是顯得反抗的太過可笑。

是Stygian讓他知道了網絡世界的強大。不誇張的講，Stygian就是開啓他夢想的那個重要的存在。

他崇拜這個人的強大，崇拜這個人的正義和勇敢。

他甚至無數次的幻想過對方坐在電腦前，手指靈活地敲擊着鍵盤，眼神銳利又冷靜的将利用網絡犯罪的罪犯通通抓了起來。

Stygian是他的精神支柱，是支撐他和慣于掌控別人的父母反抗到底的底氣。

也是他的初戀。

沒錯，就是初戀。

當時的Stygian是個低調又嚣張的人。這個嚣張是指的年輕人的那種熱血，并非是貶義。他的嚣張在于不懼怕任何強權，只做自己認為正義的事情。當年的兒童色情網站揪出了一個高官，對方可以輕松地毀掉他的人生。但他也沒有因此而有所顧忌，通通以匿名的方式交給了警方。還留下了自己名字的代碼，明晃晃地告訴別人這就是他的成就。但在駭網上，他又極少的談論與技術無關的東西。低調到幾乎沒人知道他的半點個人信息。

只有一次，他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上傳了一張照片。照片的背景很暗，照片裏的人戴着衛衣的帽子。寬大的帽沿用陰影蓋住了大部分的五官，只剩下一個鋒利的下颚線、凸起的性感喉結和骨節分明的男性的手輕輕支着下巴。

葉熙看到這張照片時，他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已經點了保存。過了不到一分鐘，Stygian就把那張照片删除了。他還暗自慶幸了好一會兒。

盯着存下來照片看了許久，葉熙才察覺自己心跳的太快了一些。他晃晃腦袋，用手心拍了拍發燙的臉頰。忍不住抱着手機在床上滾了幾圈，心裏不停地大喊好帥好帥！

當晚，就做了一個春夢。那個手不再敲擊着鍵盤，而是一寸一寸地撫摸着他。而他也毫無保留地打開身體，任由對方肆意的玩弄，還十分有感覺的低低呻吟，喃喃地叫着對方的名字。那姿态，放浪地讓第二天睡醒的葉熙整個早上臉的熱度都沒下去。

Stygian對葉熙來說，是個無法用三言兩語去描述的存在。

所以坐在奶茶店的葉熙經歷着別人不能感同身受的絕望和憤怒。

他捏碎了過去對Stygian所有的幻想，把這些統統塞進了心裏的破舊箱子裏上鎖。

然後下定決心，等到再遇到Stygian時，他一定會親手逮捕他，将他關進監獄。再以一個冷漠的姿态問出那個問題。

——Stygian，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