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騙你的,傻初初

藺歡穿來的時間,比所有人都要早。

他已經被困在這本書裏将近百年,帶着記憶生死輪回無數次。

直到440找上他,提出要和他合作,他才知道自己是被趙景幼所連累。

作為女主的金手指和攻略對象,藺歡必須要在幫助她完成任務之後才能得到解脫。

段钺心生疑惑:“但上一世你和趙景幼并無交集,最後還失蹤了。”

“那是我隐約感覺到她對我的吸引力,才會有意避開。”

段钺對他這個說法禀持懷疑态度,倘若真想避開,遠離皇室中人不就好了麽,為什麽還要特意和靖王結盟,還把大皇子帶走。

況且,趙景幼本身就是個挂逼,能做她金手指的人,會簡單到哪裏去。

但這些話段钺并未挑明,只問:“既然你對争權奪利沒興趣,又為何在護城河中下毒?”

“段大人誤會了,那瓷瓶裏并非毒藥,而是清毒藥劑,近日城中多發疾病感染,大殿下委托我解決此事。”

“那內鬼的事你如何解釋,與覃墨川密謀之人,分明是你才對。”

“那人是覃墨川的細作,負責聯絡和監視,他若不死,我又怎麽和段大人見面呢?”

段钺不語。

藺歡太聰明了,敏銳且冷靜,無論怎麽試探,他似乎都能應對如流,不露絲毫馬腳。

但越是如此,反倒越叫人懷疑他的目的。

雨停了,天空碧藍如洗,冷風襲卷而過,帶來一陣刺骨寒意。

段钺裹緊棉衫,饒是有武功在身,仍然凍得瑟瑟發抖。

但轉頭一瞧藺歡,明明柔弱嬌軟,連內力都沒有,卻絲毫不受影響。

見段钺看過來,還朝他天真爛漫地笑了下:“段大人,你很冷嗎,若不然往我身後躲一躲吧?”

本來就很丢人了,再縮過去,自己暗衛的臉還要不要了。

段钺冷哼一聲:“用不着,我還沒弱到要人保護的地步。”

這話簡直就是含沙射影。

藺歡笑笑,也沒生氣,一派軟糯天真的模樣:“大人還有什麽話要問的麽?”

段钺想了想:“440和你合作的條件是什麽。”

藺歡也不覺得煩,耐心回答:“他讓我幫助你解決邊境麻煩,酬勞則是送我回家。”

“就這麽簡單?”

藺歡溫軟一笑,兩只酒窩甜甜:“否則呢,我總不至于在這種事上欺騙段大人吧。”

“那可說不準。”

藺歡眉眼彎彎地瞧着他:“我怎麽覺得段大人對我的敵意尤其大呢。”

“放心,不是你的錯覺。”

藺歡好笑。

“段大人,您放心,讀心術也不是随時都有效果,況且我已經是段大人的盟友了,自不會窺探大人的內心。”

段钺冷漠地“哦”了一聲,油鹽不進。

藺歡眸光微閃,也沒再多說什麽。

二人穿過鬧市,段钺在一座酒樓前遇見了熟人。

“公子,你踩了我的鞋,什麽也不說就想走,天下可沒這樣的道理吧!”

身着錦藍祥雲袍的男子氣急臉紅:“你莫胡說,在下不是已經給你賠禮道歉了麽,你還要如何?”

“光那點子錢夠什麽用?瞧你玉帶錦衣細皮嫩肉的,想必是富貴人家公子哥兒吧,不賠幾千兩說不過去吧?啊?”

“你......”

“喲,還想動手?哥幾個,給我把他扒光了!這一身行頭估計得值不少錢!”

眼見幾個混混一擁而上把人圍住,段钺皺了皺眉,步子慢下來。

藺歡笑笑:“段大人,是你的朋友麽?”

段钺頓了下。“不是。”

腳尖一轉,想裝沒看見偷溜。

沒想到那藍衣公子竟發現了他,眼神一亮:“阿月?是阿月嗎!救命啊!”

段钺煩躁地抓了下頭發,只能折返回去。

“救兵?”混混大笑,猥瑣地動手動腳:“告訴你,搬救兵也沒用!今天不把爺伺候高興了,你休想離開!”

藍衣公子嫌惡:“你、別碰我!”

那混混頭子不但不聽,鹹豬爪還想往他臉上摸。

段钺眼神一冷,腳尖一點躍過去,直接抓住混混手腕,狠狠一折。

“他說不要碰他,你耳朵聾了嗎?”

一聲骨裂脆響,混混疼得臉色扭曲:“手!疼!!啊啊啊你快給老子放開!你們幾個還愣着幹什麽,給我上啊!”

餘下幾人互看一眼,蜂蛹而上。

段钺連匕首都沒用,就将幾人盡數打趴在地,哀嚎着爬不起來。

混混頭子吓了一跳,這才知道自己惹了個不得了的人物。

“好漢、好漢饒命啊,小的也只是想弄點錢,小的......”

上有老下有小被逼無奈是吧,他要聽膩了。

段钺木着臉:“下次再叫我碰見你欺辱人,我就幫你剁了這只手。”

說罷一腳将人踹出去,目光陰冷:“滾!”

一群混混連滾帶爬跑了。

身後藍衣公子扶着他肩膀,輕松口氣:“阿月,幸好有你在,否則我又要當衆出醜了。”

段钺回身,不動聲色撥開他的手:“怎麽每次見面虞公子都在被欺負,您的侍衛呢。”

虞叢音嘆氣:“景欽帶人出門采辦去了,最近有一樁生意需要來北雁郡交接,誰能想到我才出酒樓就惹了麻煩。”

說罷疑惑了下:“阿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我還以為你早已經離開了。”

段钺道:“出了些小狀況。”并不打算細說。

虞叢音還想邀他進酒樓吃頓飯,也被推辭了。

段钺相信自己的直覺,因而不願同他深交,看了眼身旁的藺歡:“久等了,走吧。”

藺歡掃一眼虞叢音,兩人很快交換了下視線。

“好。”

兩人回了城主府。

段钺一推門,就看見涼亭裏段雲絕正和靖王對坐賞雪。

段雲絕還在勸酒:“初初,你嘗嘗,這北雁的燒刀子烈性十足,不比長安美酒差。”

靖王道:“大哥,我不能飲酒。”

“初初,大哥知曉你性子文靜,好是好,可就是太姑娘氣了,怨不得老三總欺負你,男子漢大丈夫,就該縱橫沙場,美酒長刀作伴才是!”

段雲絕把酒壇子遞給他:“來!聽大哥的,今日不醉不歸。”

如此再推卻,就顯得不知好歹了。

他還有不少事需要通過段雲絕之手完成,不能現在惹他不快。

靖王默了兩息,只得接過。

正要飲下時,忽然,身側插進來一只修長分明的手,奪走他手裏酒碗。

靖王和段雲絕皆愣了下,擡起頭。

段钺端着酒碗,神色平靜:“大殿下請恕罪,我家主子年紀小,不能飲酒,這一杯,能否允許奴才替他喝?”

雖然用的是詢問語氣,可他說完,也不管段雲絕說什麽,直接就仰頭灌進了肚子。

“放肆!”段雲絕拍案而起,“段十六,主子的東西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嗎?!”

段钺心想,別說是碰東西,連他整個人我都摸過親過還睡過。

但仍然跪下,謙卑地請罪:“奴才知錯。”

靖王看他片刻,眸底深邃幽靜。

明明嘴裏說着讨厭,可事實上,段钺處處都在維護他,哪怕受到過那般折辱,也不曾真正傷害過他。

靖王閉了閉眼,神色平靜:“大哥,別生氣,不過是個奴才,不值當動怒。”

“初初所言甚是。”段雲絕道,“來人,将段十六帶到院子,杖責二十,也好叫他長長記性。”

靖王沒說什麽。

很快侍衛就來把段钺拉下去。

靖王指尖動了動,側眸看他一眼。

恰好段钺也轉頭來望着他,眼裏帶着和當初臨死前一模一樣的光芒。

他比誰都看得清楚,段初初無情自私,愛上他只會落得萬劫不複的下場。

心知肚明,卻仍然毫不猶豫往火坑裏跳。

他譏諷段初初的冷酷,嘲笑他的無知。

卻更唾棄自己的下賤和卑微。

從前是,現在也沒變過。

兩人對視片刻,靖王淡淡移開目光。

“大哥,十六也是為我着想,杖責就免了吧,正值多事多秋,日後再處罰不遲。”

段雲絕面色不渝,還待說什麽,藺歡忽然歪了下身子,滿臉蒼白,痛苦地倒在地上:“殿下、殿下救命,頭好痛......”

段雲絕一驚,立刻沖上前把他扶住:“歡歡!歡歡你怎麽了!是不是又犯病了?大夫、來人!快去傳大夫!”

藺歡餘光掃了眼段十六,随即虛弱地暈倒在段雲絕懷中,“殿下......”

段雲絕哪還顧得上段十六,焦急地把人抱起來就離開了。

庭院裏侍衛面面相觑,也不知該不該繼續行刑。

靖王坐了一會,起身走過去:“下去吧,既然是我的奴才,自當我來處罰。”

侍衛應了聲是,陸續離開。

靖王這才低頭,桃花眸安靜地看着段钺:“地上涼,起來吧。”

段钺嗤笑,撩起眼皮睨他一眼:“我什麽時候成你的奴才了?”

靖王默了一會:“以前是的。”

這話段钺就沒法接。

他清楚靖王是重生,但靖王應該還不知道他也是重生的。

他還不想這麽快和這人坦白,是以冷道:“胡說八道,以前也不是。”

靖王沒有和他争辯的意思,朝他伸出手:“先進屋再說。”

段钺開始耍賴,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起不來,腿麻了。”

靖王想了想,彎腰去抱他。

結果段钺一把就拉住他的手扯進懷,勾腰一個翻轉,直接把人摁在地上。

居高臨下,唇角一翹:“騙你的,傻初初。”

靖王緩慢地眨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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