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日晚餐
沈言起和劉繼到了沈言靖母親這裏,提着一個大蛋糕按了按門鈴,來開門的是一個很清秀漂亮的女人,沈言起不認識她于是就問:“咦?你是誰啊?”
那個女的讓開了路,很友好的笑着說:“我叫陳知,是葛阿姨的鄰居。”
她口中的葛阿姨就是沈言靖的母親葛芳麗。沈言靖的父親在他剛出生不久就外遇和他母親離了婚,是葛麗芳一個人将他拉扯大的。因為常年的勞累,才50出頭的婦人發間已經可以清晰可見縷縷銀絲。葛芳麗熱情的招呼沈言起和劉繼兩人坐在沙發上,便又去廚房忙了,陳知也沒閑着,陪葛芳麗在廚房做飯,劉繼和沈言起是熟人并沒有收到什麽特別的招待。沈言起掃視了一眼四周,然後躺下将頭靠在了劉繼的大腿上:“大牛,你打個電話問問沈言靖怎麽還沒來啊,今天是他過生日哎,這麽姍姍來遲真的好嗎?”
劉繼笑笑,小聲說:“他肯定姍姍來遲,收到這麽多玫瑰花他能不去找找線索嗎?沈言靖肯定很想找到寧西吧?”
這時候門鈴響了,沈言起一個翻身從沙發上下來,跑去開了門。沈言靖邊往屋裏走邊脫外套,看到劉繼的時候打了個招呼:“你也來了。”
“你要走運了兄弟。”劉繼調侃着說。
沈言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問:“什麽?”
“因為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是有兩個女人為你下廚啊。”
“兩個?”沈言靖微微蹙眉,“還有一個是誰?”
沈言起關上門插話說:“她說她叫陳知,哈哈,橙汁,我還葡萄汁呢!”
劉繼瞪了沈言起一眼,示意他收斂一點。
沈言起聳着肩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安靜的坐回劉繼旁邊。沈言靖認識陳知,從小就認識,那時候兩個人上同一所小學經常一起上下課,上了中學在同一個班有時候也一起走,高中陳知起上了省重點,沈言靖只上了一個普通高中兩人才沒有時常見面。後來沈言靖放棄讀大學去外面打拼,陳知則是考上了一所重點大學去了南方,再後來沈言靖聽說陳知去日本留學了。前陣子沈言靖才又聽自己母親說起陳知,說她在S縣一所重點高中當了物理老師,經常來串門。沈言靖大概能猜得到自己母親為什麽留她一起給自己過生日,劉繼則一臉什麽都看穿了的樣子望着沈言靖,就像要從他臉上看到什麽有趣的反應一樣。
可是沈言靖并沒有什麽反應,他淡然的打開電視機坐到另一張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換着臺。沈言起一把将他手裏的遙控器奪了過來,樂呵呵的找着自己喜歡的頻道,沈言靖就靠在沙發上抱着手沉思。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愛一個人愛到如此瘋狂、可笑的地步。那個背影只是自己意識的一個夢魇,當那人轉身看他的時候,他才突然夢醒,發現那個背影原來一點都不像寧西。可是大腦究竟是如何傳達給他那種不啻天淵的差別的?竟然可以晃神将他們看作是同一個人?
葛麗芳端着一盤魚出來了,看到沈言靖的時候調高了嗓子,好像很高興:“小靖來了。”
劉繼知道她這是在給廚房裏的另一個人說的,果然她話音剛落陳知就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葛麗芳将手裏的魚放到餐桌上,拉着陳知的手走到沈言靖面前:“小靖,你還記得陳知嗎?你們小時候可是經常一起玩呢,你不會忘記的吧?從小我就看這姑娘好,如今已經長成大人還越來越漂亮了呢!”
沈言靖擡頭看陳知,她慌張的別過臉去。當初的那個小姑娘确實長大了,有了一種成熟的女人味,她從小就很漂亮成績又好是很多同學的女神,即使現在也還保留着讀書時候的那一抹幹淨的模樣。她的長發看不到一絲染過色的痕跡,沒有耳洞,長裙更加襯得她高挑,但是即便如此沈言靖站起來還是高出了她一個頭。沈言靖向她伸出了手:“好久不見。”
陳知握了握他的手,也說:“嗯......是呢。”
劉繼打了個哈欠,看來沈言靖并沒有找到關于寧西的任何蛛絲馬跡。他現在的表情很淡然,眼裏也都是失落,他和沈言靖做了七八年的朋友了,沈言靖的性格他還是有所了解的。但是即使有所了解劉繼也不确定他會不會順着他母親的意願和這個陳知交往,說實話這個陳知也沒什麽不好,看起來幹淨漂亮也很知書達理的樣子,娶回家肯定能當個好媳婦。劉繼知道今晚的晚餐有好戲看了,目光移到旁邊的沈言起身上,他握着遙控器正在專心致志的看電視,好像什麽都不明白的樣子。劉繼微笑着伸手去摸他的頭發,他最喜歡沈言起這一點,沈言起總是在該傻的地方表現得一無所知,即使劉繼也知道沈言起并不是什麽蠢孩子,他的心思有時候劉繼都不是很懂。沈言起扭臉一臉疑惑的望着他,劉繼看到那張年輕漂亮的臉臉上的笑容突然一僵,收回了手。
是啊,不懂他是正常的。畢竟......相差了二十歲。
“吃飯吧吃飯吧。”葛麗芳在飯桌旁一邊說着一邊擺着碗筷。沈言起像個小孩子一樣跳着跑了過去就在沈言靖旁邊坐下了,劉繼看着陳知一臉的無奈突然覺得這時候的沈言起真是可愛,他是真的什麽都不懂嗎?還是心裏都知道卻偏要在沈言靖旁邊坐下?這些劉繼不得而知,但是他只要永遠保持這樣就好了,這是劉繼的初心,他可以一直寵着他,任由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永遠不知世事。
陳知只好和葛麗芳在沈言靖對面坐下,劉繼一個人坐在這張四角桌的一個方向。沈言起提議先吃蛋糕,因為說生日要先吹蠟燭這好像已經變成了每個人生日飯前的規定。陳知很勤快的幫着葛麗芳拆開蛋糕,插上了三十根生日蠟燭,然後看着沈言靖說:“許願吧。”
沈言起趕忙說:“別急別急啊!你們這是過生日嗎?還沒唱生日歌呢!”
“對啊,生日歌。”劉繼也說。
但是幾個大人都尴尬的不想開口,沈言起也不管他們唱不唱自己就扯着嗓子唱了起來,終于在沈言起的帶動下,葛麗芳和陳知也跟着唱了幾句,劉繼沒有唱而是雙手幫他們打着拍子,沈言靖依然冷着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沈言起唱完歌推了他一把:“許願吧!不要說出來才靈哦!”
沈言靖望着蛋糕上燃燒着的蠟燭,那些蠟燭在告訴他,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他閉上眼睛,好像真的在許願一樣。但是黑暗之中,他卻能清楚的看到那個人的樣貌。如果在生日這一天許願真的有用,如果這是一年上帝給一個人的唯一一次可以願望成真的機會,那......能不能讓寧西回到我身邊?
沈言靖睜開眼睛正巧對上陳知興奮迷戀的目光,她趕緊低頭看着桌子。沈言靖不在意的笑笑,低頭将蛋糕上的蠟燭一口氣全部吹滅。
沈言起高興的嚷嚷要吃蛋糕,沈言靖就切了一塊遞到他手裏。葛麗芳笑眯眯的說:“我家小靖今年也三十了,是時候考慮下結婚了,陳知的哥哥還小你兩歲,他兒子都5歲了,那孩子胖乎乎的,調皮又可愛。”
劉繼說:“葛阿姨這是忙着要抱孫子了。”
葛麗芳捂着嘴咯咯笑,好像光是想想就已經樂開了花一般:“孫女也喜歡啊,孫子孫女都好。”
劉繼留意的看着陳知,她假裝專心的夾菜吃着飯,臉上的興奮卻摻雜着害羞根本掩藏不住。
“嗯,我也想盡快結婚,但是工作太忙沒有找到合适的人選。”沈言靖說。
“這麽巧,陳知也沒對象呢,要不你和陳知在一起試試?”葛麗芳直接開門見山的提出這個建議。
劉繼等待着沈言靖的答案,無論答案是什麽他都不會太吃驚,因為沈言靖的心思外人休想摸得透。看得出陳知很緊張,她甚至忘記了害羞一臉期待的望着對面的沈言靖。沈言起也聽到了葛麗芳的話,吓得蛋糕也不吃了,擡頭睜着大眼睛望着沈言靖。劉繼看到他臉上都是奶油,笑出了聲,葛麗芳趕緊遞給他一張紙巾讓他擦擦,劉繼卻将紙巾接了過去,移凳子靠近沈言起,左手托着他的下巴,右手幫他清理。
沈言靖擡了擡眼鏡,對葛麗芳說:“如果陳知不拒絕的話我當然也不會拒絕。”
“啊?沈言靖你——”沈言起驚訝得剛要說什麽就被劉繼捂住了嘴。
葛麗芳一聽笑得合不攏嘴,她轉頭對陳知說:“你看吧,我就說其實小靖啊是不會拒絕你的,你們兩個啊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沈言起推開了劉繼的手,郁悶的嘟着嘴。
“看來沈老板的戒指有人可以送了,”劉繼挖苦他說,“郎才女貌的真不錯。”
葛麗芳才剛撮合上就急不可耐的問:“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你安排吧,只要陳知沒意見我也沒有意見。”沈言靖說。
“那就下個月怎麽樣?陳知,下個月吧?下個月有個好日子!”葛麗芳激動地拉着陳知的手說,幸福來得太突然陳知也暈頭轉向,任憑葛麗芳說什麽她都點頭說好。
沈言靖心裏苦苦一笑,搞了半天自己母親把黃道吉日都看好了,假如自己不順着她她肯定又會傷心難過一陣子。母親的辛勞沈言靖從小就看在眼裏,他想這也是盡孝道的一種吧,反正......那個人都已經不見了。即使心裏還懷着一絲絲的希冀,但是這渺小的希冀只會讓他備受折磨。
吃完飯沈言靖送沈言起和劉繼出門,沈言起哭了,他偷偷的抹着眼淚,一口一口的嘆着氣。
沈言靖關心且懷着滿心的疑惑問他怎麽了,卻只換來他一個白眼。
沈言起說:“你對寧西的愛也不過如此而已,看到一個漂亮點的女人倒貼上來你就忘記他了。”
沈言靖沒有點頭也沒有反駁,他在心裏承認他懦弱,因為寧西是主動從他的世界裏消失的,不管是七夕的玫瑰還是今天的玫瑰,都是他送來的最後的溫存。
“521?1314?呵呵,如果從我的世界裏消失得這麽徹底我再也見不到你,又怎麽能知道你是否真的會愛我一生一世?”沈言靖想着嘆了一口氣,“說到底,不過是你留給我的懲罰而已。”
沈言起見他沉默着不說話,哭的更厲害了:“你從來都沒有愛過他,你這個自私鬼!我為寧西感到不值,你不配。”
劉繼将沈言起摟到懷裏,看着沈言靖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因為結了婚之後你會發現你不僅害了陳知也害了你自己。”
“劉繼,我問你,”沈言靖笑得很苦,語氣中帶着無助和無奈,“假如有一天沈言起從你的世界裏消失,你再也見不到他,那和你過一生的人是誰你還會覺得有所謂嗎?”
“如果不是沈言起,我寧願誰也不要,我寧願孑然一生,一輩子在路上踽踽獨行。”劉繼摟着沈言起說。
沈言起一愣神,竟然停止了哭泣。
“可是我做不到,我的母親對我來說同樣重要,如果不能為了寧西而活我只能為了她而活,只要她高興她快樂,我無所謂。”沈言靖說罷就轉身往屋子裏走。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不是心死,而是它不死,卻在規律、麻木的跳動,再也沒有什麽事情能讓它跳動的速度加快,也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它突然疼痛忘記跳動。
“反正我這一輩子已經這樣了。”
“反正我這一輩子都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