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家
安子齊扶起他爹以後，就可憐兮兮對安立季道，“爹，咱們現在分出去可怎麽活啊！我娘躺在炕上不能動，我的身子又不好，姐只是個女娃娃，子敏又太小了。我們一家子的糧食哪裏來啊”安子齊又含淚看着安老爺子，“爺，我上次落水請李郎中的藥錢診金都還沒付呢！而且這次我娘又請了李郎中一回，人家給的救命藥還沒付錢呢！就光李郎中給我娘吊命的人參，恐怕就不止一百兩銀子呢！而且我娘還在吃藥，那藥老貴了，起碼要吃好幾副，每一副都是要用銀子來算錢啊！”
安子齊每說一句，安老爺子的嘴角就是一抽，臉色一下子很難看了。
李氏直接瞪大了嘴巴，連哭都顧不上了。“你說啥”李氏差點跳起來！“你和你那金貴娘到底吃了多少好藥”
“是啊！奶，您趕快把錢給我們吧，我們好去還了李郎中的人情。”安子齊對李氏哭着道。
“沒有！賣了我也沒有，你自己還去。”李氏直接背對着安子齊。
“奶，那不是大伯有在鎮上和人合夥做小買賣嗎大伯把那份子錢要回來，不就有了嗎”安子齊又道。
“不可能！”安立伯大叫，随後覺得自己反應太大了，又對安老爺子解釋道，“爹，就我和人合夥的那個小買賣，大郎的束修可是全靠着那個的，而且我們就是小本買賣，哪裏有那麽錢”
安老爺子沉默了，三房幾個孩子都不說話了。
最後安老爺子說要考慮考慮。
安子齊就和他爹還有姐弟們一起回去了。
趙氏看見幾個人灰頭土臉回來了，又落了一回淚。
“哥，你說爺會同意我們分出去嗎？”安子敏揪着安子齊的衣擺，很忐忑的問。
“放心，爺一定會分的。”拖了安家後腿的三房，現在還留在安家是百害無一利的。安子齊沒把後面這句話說出來。
“哦……”安子敏懵懵懂懂的點頭。安立季嘆了口氣，既為将要分出去而興奮，又為被他親爹親娘嫌棄累贅而難過。
“姐，咱去把今天買回來的骨頭炖了吧，豬心和紅棗炖給我娘補血。”安子齊轉移話題。
“哦，好。”一直呆愣愣的安子琴終于說話了。
……
幾天後，安老爺子果然請來了裏正和村子裏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來，寫下了分家的文書。
安立季得了一間“祖宅”，連着“祖宅”的兩畝地。說是祖宅，不過是當年安老爺子逃難過來臨時買下的一座兩間的土胚房，十幾年沒人住過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遮風避雨。那兩畝地也是貧瘠的沙地，出産不了多少糧食，已經荒着沒種了。
安家有二十畝好地，還有青磚瓦房，竟然還能分給三兒子如此差的東西，連他們住的西廂房都沒分給他們，完全就是淨身出戶了！裏正周海心裏有點同情三房。這安老爺子也太偏心了吧！完全就是不給三房活路啊！也不知道這回分家還能剩下多少情分。要是他家裏的婆娘知道了，估計又要抹眼淚了。他又是個外人，也不好對安老爺子的做法說出什麽來。
“拿了你們的東西快滾吧！以後你們吃香的，喝辣的，都跟我們沒關系了！”李氏直接沒好氣道。
“娘！”安立季就跪下給李氏和安立季磕了一個頭。他額頭上還留着上次嗑的傷口，整個人看起來很頹廢。
“老三，你以後分出去過了，就好好過吧！我和你娘以後就不用你們養老了。”安老爺子嘆了口氣，他知道對不住這個兒子，可他也拗不過老妻和大兒子的念叨。
“爹！這怎麽行，養老都是幾個兄弟應該做的啊！”安立伯本來高興的臉就垮了下來。
“老頭子！老三難道不是我生的嗎以後孝敬我不是應該的嗎”李氏也不滿的叫起來。
“難道以後老三發達了就不管我們了嗎”安立仲也嚷起來。好像三房已經成為了大地主，大富豪似的。盡管現在三房已經被他們淨身出戶，還不忘為遙遠的将來打算。
“住嘴！”安老爺子氣紅了臉。
“你們都給我閉嘴！老三分出去已經算虧待他了，以後就不用給我們養老了！你們有手有腳，難道還要惦記一窮二白的兄弟嗎我…我……”安老爺子氣得手都發抖了，這兒還有裏正在，還有村裏的老人在呢！說出這種話，生怕沒人知道安家虐待三房嗎 安家的臉面和名聲還要不要了安立仲幾個才不敢說話了。
裏正有點尴尬，咳嗽了一身，“咳！老爺子，要不要把這條也寫進文書裏 ”
“寫吧……”安老爺子呆了一下，還是同意了，他難得對安立季有了一分慈愛的意思。盡管看起來他還是在剝削小兒子。
“爹，那我們要搬走的東西呢也寫一寫吧！”安子齊怕以後還糾纏不清，還是明明白白把所有的東西都寫清楚吧！
“寫吧！”安老爺子也同意了，開始對着大門口發起呆來。
除了分給他們的房子和地以外，還有一些家夥事，鍋碗瓢盆按照人頭分了一套，鐮刀鋤頭兩把，被子褥子兩套，衣服也是三房本來那些，趙氏的嫁妝已經沒了，就剩一口大木箱子，不值錢，還是要拉走。矮桌一張，板凳兩把，連拿走了幾個粗瓷碗都記下來了，安老爺子老臉通紅，吶吶不語。因着馬上就要春耕，安老爺子還是在李氏憤怒的目光中給了三房半麻袋玉米和粟米。省着吃能把春耕堅持完，安立季就可以做工補貼家裏了。
一些零碎的東西不提，李氏趕着他們趕緊走人，眼不見，心不煩。文書寫了三份，安老爺子一份，裏正一份，安立季一份。裏正幾人見證好了，就趕緊走人了，待久了尴尬的很。
把東西打了一個大包，安立季去劉嬸子家借了一輛小推車，把被褥都鋪好了，扶着趙氏躺在上面，東西就放在一邊，幾個孩子就在後面幫着推車，他們臉上沒有迷茫，只有對未來的希翼。連這幾天愁眉苦臉的安立季都露出笑臉來。
“哥！咱終于出來了！就跟做夢一樣啊！”安子敏一臉夢幻 。
安子齊幫着推車，手沒空，真想捏捏他的臉。
“是啊！以後都不會餓肚子了。”安子齊道。
安立季看着笑容滿面的孩子們，也十分開心。
“對了，這幾天我差點忘了，子齊，那天你給我的一百兩銀票是從哪裏來的 ”安立季這才想起來，有些心驚肉跳。
“那是子敏挖到的極品藥材，我去賣給李郎中了，抵了咱的藥錢和診金，李郎中補貼給我們的。”
“這樣啊！”安立季嘆息，原本他還擔心他們家欠李郎中太多錢了，不知道怎麽還，沒想到陰差陽錯，這壓在他頭上的大山已經沒了。
“爹，那剩下的一百兩呢 ”安子齊就問，他們現在老缺錢了。
“我已經給了李郎中了。”安立季憨憨道。
“……”現在可真真是身無分文啊！
所有人都有點發愁。
“我們不是挨着大青山嗎山裏那麽多好東西難道還怕會餓死 ”安子齊沒好氣道。挨着座寶山都不曉得利用。其實也是安子齊不知道，大青山內部是很危險的，山裏本來兇物就多，還容易迷路，沒有經驗的獵戶都不敢輕易進入太深。有經驗的也要成群結隊進去，不然太危險了！
“是啊！”安子敏恍然大悟。
“子齊，你可別打什麽進入深山的主意啊！那裏面太危險了！子敏能得一株好藥材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咱不能貪心不足！”安立季義正言辭道。
“好吧！”安子齊回答的幹脆，心裏怎麽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一行人差不多走了兩刻鐘，來到了“祖宅”。安子齊當時就呆了。這“祖宅”空空蕩蕩，啥也沒有，屋頂的茅草也舊的很，有些地方估計還會漏雨，一圈破破爛爛的土牆圍了一個小院子，把兩間破屋圍在裏面。安子齊覺得現在自己成了小白菜！
安立季像是早習慣了一樣，先把趙氏推到牆邊上，小推車放穩了，然後拿起了掃帚。
“咱先打掃一下吧，我去問徐伯借點草修下屋頂，你們把炕打掃出來。”
“老季啊！搬家這麽大的事都不跟我們說！太不夠兄弟了吧！”一個粗壯的聲音響起，安子齊回頭一看，好多人提着東西過來了。
“老哥啊！這不是沒收拾好嗎收拾好了我請你們喝酒啊！”安立季大聲回答。這些都是與他交好的兄弟或者與趙氏交好的媳婦們。
“哈哈，就知道你要茅草，哥都給你帶來了。”徐正大笑道。
“多謝老哥哥了。”男人們便幫着安立季修圍牆和房頂了。
“阿秀，你們終于脫離苦海了！”錢氏也來了，看見趙氏躺在小車上，還是流了淚。
“你公爹和婆婆也太小氣了，居然就這麽打發你們一家子了，要是我啊，絕對鬧個天翻地覆！”錢氏一副兇狠樣。
“對啊，哎，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分出來了。”劉嬸也道。
趙氏只是笑了笑，“能分出來就好了，我和他們爹，孩子們都在，還怕餓肚子嗎 ”
“也是，你是個勤快的，就是被你婆婆壓的太狠了，出來就好過了。”
……
“五郎，我來幫你吧！”劉虎憨憨過來了。
“謝謝虎子哥了。”安子齊正舉着個竹竿掃房頂的蜘蛛網，有幫忙他也很樂意。
人多力量大，這兩間破房很快就收拾好了，細心的嬸子們還帶來了他們需要的，一時間不能買到的東西，趙氏也被好好安置在炕上，火也燒上了，衆人忙活了半天，在飯點前就回去了，知道他們現在不方便招待，約定下次再來。
趙氏臉色一直挂着舒心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