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坦白
這場聚餐直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完全清醒的只有周放和李小愛，周樂喝個飲料都像是醉了。
周放幫他們叫了車，一個個地送到樓下，回來之後發現周樂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顏起正晃晃悠悠地要收拾桌子。
周放把他手裏的東西搶下來，拉着顏起坐到了沙發上，“你乖乖坐着，我來。”
顏起的臉色微微有些紅，他摟着周放的脖子不撒手，“寶寶……寶寶……”
周放回身看了看周樂，見他沒什麽反應，才任由顏起摟着他親了一會兒。
他在顏起背上拍了拍，“要不你先洗漱睡覺吧。”
顏起搖了搖頭，笑着說：“還沒到時間……”
周放愣了一下，“什麽時間？”
顏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彎了彎眼角，“還沒到……十二點……我家寶寶的生日還沒到……”
周放注視顏起良久，低頭在他唇上用力地親了親，低聲說：“那你先去洗漱好不好？然後在床上等我。”
顏起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顏起去洗漱的功夫，周放又把周樂叫醒了，周樂沖他傻笑，周放在他腦袋上拍了拍，“你也去洗漱，然後睡覺。”
周放在客廳收拾殘局，聽到洗手間裏的一大一小一直在說話。
“樂樂今天十歲了！”
“對！樂樂就要上三年級了！”
“新的一歲要長高高！”
“對！長高高！”
“還要開開心心！交很多好朋友！”
“對！好朋友！像哥哥和顏顏一樣好！可以親親的那種！”
“噗……”顏起把嘴裏的水都噴了出來，咳個不停。
周放也黑着臉走過來，先在顏起背上拍了拍，然後問周樂，“你剛才說什麽？”
周樂無辜地眨了眨眼，聲音小了一些，“我說要交好朋友……”
“然後呢？”
周樂聲音更小了，“可以親親的那種……”
顏起又咳了幾聲，酒都吓醒了，他猶豫了一會兒，問周樂，“樂樂，你……你是看到我們親親了嗎？”
周樂點了點頭。
周放和顏起對視一眼，顏起腦子還有些蒙，他沉默了片刻，對周放說：“放哥，你先……”
周放沒動，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顏起茫然地看着他，周放冷靜地說：“你倆先洗漱。”
洗漱過後，三個人一起坐在了周樂的房間裏。
周放看着周樂，嚴肅地開口道：“我們……”
“放哥，”顏起的腦子清醒了不少，他打斷周放，“樂樂，我先問你個問題。”
“好。”周樂點了點頭。
“你……知道譚清姐姐和小愛姐姐是什麽關系嗎？”
“我知道，”周樂說，“她們兩個在談戀愛。”
顏起的心情有些複雜，他看了周放一眼，繼續說道：“那樂樂能理解兩個女生談戀愛嗎？”
周樂這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兩個女生談戀愛和男生和女生談戀愛有什麽區別嗎？”
顏起被他問得愣了一下，随後他笑了笑，“沒有區別，只是性別不同而已。”
周樂點頭，“那為什麽不可以理解呀？”
顏起又試探着問：“那兩個男生呢？”
周樂看着他，又看了看周放，漂亮的大眼睛裏有些迷茫，“你們在談戀愛嗎？”
“是。”周放說。
周樂看起來非常不解，“可是顏顏，你不是和我說，你和哥哥是最好的朋友嗎？”
顏起被周樂問得有些心虛，他清了清嗓子，“對不起樂樂，我那個時候是怕你不能接受我們的關系，所以……”
周樂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顏起心裏有些沒底，他看向周放，這才發覺周放也在緊張。
半晌，周樂忽然說：“那……你們會分手嗎？”
這個問題是顏起沒想到的，他斟酌了一下措辭，“樂樂，你是覺得我們是好朋友，就會一直在一起，如果我們在談戀愛，就有可能會分手，是這樣嗎？”
周樂失落地點了點頭。
周放啧了一聲，“你這小腦袋裏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們不分手。”
周樂猛地擡起頭看向他，“真的嗎？”
周放看了看顏起，周樂也跟着他看過來，顏起笑着在周樂的臉蛋兒上親了一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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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周樂是被顏起哄睡的，顏起在他身上輕輕拍着，低聲說：“樂樂，好朋友也并不一定是長久的，好朋友之間也會有争吵，也可能會分開，不是所有的好朋友都會一直在一起的，同樣也不是所有的情侶都會分手。”
周樂閉着眼睛問：“顏顏，你和哥哥真的不會分手嗎？”
顏起這次沒有那麽快回答，他思考了一會兒，慢慢地說：“你現在問我，我還會說是真的，但是樂樂心裏也知道，并不是我說不會分手就一定不會是不是？”
周樂的眼皮顫了顫，沒吭聲。
顏起親了親他的額頭，嗓音溫柔，“以後的事情啊，我們是沒有辦法預料的，但至少我和你哥都是不想分手的，所以我們會努力，努力成為一對兒不會分手的情侶。”
良久，周樂在快要睡着時低聲說：“我相信你們……”
顏起笑了笑，我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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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放又把客廳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顏起就拉着他上床睡覺了，“明天再弄吧。”
他鑽進被窩抱着周放，周放問：“周樂剛才又問什麽了？”
顏起笑了一下，“沒問什麽，就是還擔心咱倆會分手。”
周放無語，“他倒是接受能力挺良好的。”
“我也沒想到，”顏起低聲說，“咱們倆以後在樂樂面前還是多注意一下吧。”
周放皺眉，不解道：“他都知道了，還注意什麽？”
“我怕……樂樂會被咱們影響，”顏起說，“他還小，對自己的性取向沒有正确的認識……”
周放在顏起頭上摸了摸，“好了，別想了，先睡吧，這些以後再說。”
顏起忽然從他懷裏鑽出來，擡頭看了看時間，“不行，沒到十二點呢。”
周放也看了一眼，低聲說：“酒醒了怎麽還想着呢……”
顏起回過頭對他笑，在他臉上一下下地親着，軟乎乎地說：“醒不醒我都想着呢。”
周放心裏也跟着軟，他摟着顏起的肩，“我以前都沒過過生日，不在意這個。”
顏起捧着他的臉和他接了個吻，唇貼着唇說：“以前的不算，以後我都給你過。”
兩個人靜靜地靠在一起，看着牆上的挂鐘數着秒數，十二點的那一刻，顏起對周放說：“生日快樂寶寶，這是我陪你過的第一個生日。”
他抱着周放，聲音很低，語調很慢，“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生的，福利院都是把到院裏的那一天算作生日，我這麽多年過的也是這個，其實我不在乎，我只是希望過生日的時候可以有個人陪我。”
周放心裏疼得厲害，他在顏起臉上親了親，顏起笑了一下，“所以我也想陪着你，想要第一時間和我的寶寶說生日快樂。”
他偏過頭注視着周放的眼睛，眼裏滿是笑意，“你吹蠟燭的時候許願了嗎？”
周放點了下頭，“許了。”
顏起沒問他許了什麽願，只是說：“肯定可以實現的。”
周放低沉地“嗯”了一聲。
他們倆對視了一會兒就又親到了一起，周放吻得極其溫柔，仿佛是在笨拙地填補顏起從前的孤獨。
顏起含含糊糊地說：“怎麽不問禮物了？”
周放在他的唇角啄吻，嗓音低沉，“禮物是什麽？”
顏起悶聲笑了笑，“我算不算禮物？”
周放動作頓了頓，“你已經是我的了。”
顏起咬了一下周放的耳垂，在他耳邊道：“我是說完整的我……”
周放耳朵麻了，他沉聲問道：“什麽意思？”
“我把以前的我也送給你。”
因為這句“以前的我”，周放直到臨睡前都還在想着，不是在想禮物是什麽，而是在想以前的顏起是什麽樣子的。
他認識的顏起，在外斯文得體，溫和善良，對着他時便撒嬌賣萌親親抱抱，像只翻着肚皮的貓，但是周放知道顏起也有冷漠無情的一面，他會幹脆果斷地拒絕前男友，也會因為原則性問題生氣，他會抽煙會喝酒甚至身手也很好，但這些都是顏起極少數展示給他的一面。
顏起不想讓他知道，周放便裝作不知道，但他沒想到的是有一天顏起居然主動說要把這些展示給他。
周放感受着顏起平穩的，近在咫尺的呼吸，在心中默默地想，我愛所有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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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吃過午飯，周放便跟着顏起一起回家拿禮物，顏起打開書櫃，從那一排排書中找出了一個非常老舊的厚皮筆記本，本皮已經磨損嚴重。
顏起把筆記本交給周放，平靜地說：“要現在看嗎？”
周放擡眼看了看他，“可以嗎？”
顏起彎了彎眼睛，“當然了，是給你的禮物，你想什麽時候看都可以，不過我寫日記的習慣只保持到大學畢業，而且也不是每天都寫。”
周放點了點頭，“要和我一起看嗎？”
顏起沉默了半晌，“不了，我找個電影看。”
于是周放在卧室看顏起的日記，顏起在客廳看電影。
他抱着膝蓋，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實際上腦子早就已經放空了。
其實他是不該害怕的，因為他對周放有信心，無論周放發現了一個怎樣的他，都不會介意。
但他還是有些緊張，緊張到想要抽煙。
這麽多年來，沒有人真的走進過顏起的內心，現在他把那個沒有任何僞裝的自己送給了周放，不知道會得到什麽樣的評價。
顏起忽然好希望周放能親親他。
今天加更，後面還有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