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狗皇帝,去死吧!
第47章 狗皇帝,去死吧!
楚阆低眸, 掩去滿眼的無力,他自嘲地笑了笑:“是,師父離開了我能過得很好。”
沈辭沒再說話, 他将楚阆身上的紗布纏好,而後推開床沿,行了禮恭敬道:“陛下聖安。”
沈辭說着就要跪下,楚阆連忙将人扶住:“朕就知道瞞不了先生多久,先生如此聰慧, 想必早就認出朕了吧?”
沈辭不動聲色地躲開楚阆的攙扶,低眸道:“本來只是懷疑,後來在祈川城內聽到他們說陛下丢下罪己诏後許久不上早朝, 有的人猜想陛下病了,我便确定,楚…公子,便是陛下。”
楚阆笑了笑:“還是朕藏的不夠好。”
沈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陛下用這個名字, 就沒想過藏多久吧?”
楚阆:“畢竟朕也不希望先生喜歡上別人,哪怕是換了一身皮的朕。”
沈辭閉了閉眼,無奈道:“陛下, 國不可一日無君, 請陛下早些回去重開早朝吧。”
“先生, 朕已經知錯了,朕也不奢求您跟朕回去, 但求您,不要推開朕,不要舍棄朕。”楚阆望着沈辭,實在是毫無辦法。
沈辭努力不去看他:“陛下,大楚需要您, 您不該和我待在這裏草草一生,春闱剛過,正是選拔能人之際,陛下怎能在此虛度光陰?還有罪己诏,我記得曾和您說過,非國事,不罪己,您怎麽…都忘了呢?”
楚阆搖頭:“朕沒有忘記,朕想讓先生知道,朕真的知錯了,朕很後悔,朕知道說什麽都無法改變先生傷心的事實,可朕定要好好彌補。”
沈辭退開一步,抿唇道:“陛下,半年之前臨別之際,我曾言道,我與陛下之間隔着血海深仇,此話并不作假。”
楚阆着急道:“此事朕自己知道了。”
沈辭瞳孔微縮,有些驚愕:“你…你已經知道了?”
楚阆點頭:“林禹已經全部招供,朕已經知道,不是先生殺了慶德皇帝,朕也已經将此事昭告天下,還了先生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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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小皇帝以為,他所言的“血海深仇”是這個…
沈辭垂了垂眸,淡淡道:“不是這個…”
楚阆微愣:“不是這個?那是…?”
沈辭抿了抿唇:“您可知我心口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楚阆凝眸,莫非…?
沈辭卻久久沒有再開口。
此事是上輩子的楚阆所做,難道要他和小皇帝說,你上輩子祭天大典上射了我一箭嗎?
小皇帝一定會覺得天方夜譚,莫名其妙吧?
沈辭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陛下回去吧,如今沈辭已經沒有什麽能教導陛下的了,為國為民,都不需要沈辭了,可百姓和江山需要陛下,顧清也在等着陛下呢。”
楚阆還欲再言,沈辭又退開一步,對着楚阆跪了下去下去,深深叩首:“草民,沈辭,恭送陛下。”
楚阆看着跪伏的沈辭,明白沈辭有多決絕,不用沈辭多說,他也知道,他若不走,沈辭便會長跪不起。
楚阆連道:“好,好,朕走。”
沈辭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待房門被打開又關上,沈辭這才擡頭,從地上起來。
然而沈辭并未離開,他退出房門後只是站在門口,望着那扇緊閉的房門,自罰似的一直站着。
白笙從回廊轉角處緩緩朝這裏走來,看見楚郎被趕出來,問:“這是怎麽了?”
楚郎看了他一眼,搖頭,卻并未多言。
白笙走到他旁邊,看了一眼房門,道:“你惹沈先生生氣了?先生很少生氣的。”
楚郎瞥了他一眼,問:“誰許你喊他先生的?”
白笙不解:“我一直都是這麽喊的啊…倒是你,竟然真的追到這裏來了…狗皇帝,去死吧!”
白笙一邊說着話,一邊将背後藏真的匕首刺向了楚阆。
楚阆眼疾手快,擡手将白笙刺過來的匕首躲開,抓住了白笙纖細的手腕,一個旋身将人擒住。
他沉聲道:“先生信任你,可不代表朕也信任你,從來到這裏,朕就一直防着你呢,白笙,你不是大楚人,對麽?你是大涼那個跑了的皇族後裔。”
白笙掙紮了兩下,沒能從楚阆的鉗制下逃脫,他冷哼一聲:“狗皇帝,你滅了我大涼,舒舒服服安安穩穩坐在皇位上,午夜夢回可會聽到我大涼百姓的哀嚎?!”
楚阆嗤笑:“一将功成萬骨枯,更何況的帝王,朕一直在找你,斬草除根!沒想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楚阆反手奪過白笙手裏的匕首,就要朝白笙刺去。
房門被打開,沈辭聽到白笙那一聲“狗皇帝”,便知道楚阆被認出來了,或者說被白笙偷聽到了。
他欲出門看個究竟,一支冷箭朝他面門射來。
楚阆瞳孔一縮:“先生!!!”
沈辭不會武功,身子也大不如從前,根本躲不開這一箭,他下意識閉上了眼。
上輩子死于金羽箭,沒想到這輩子還是逃不過這一箭,如今才知道,什麽是宿命,是不論你怎麽垂死掙紮,也逃不過去。
他等了幾個呼吸,想象中的劇痛并沒有到來,他緩緩睜開眼眸,眼前是一道高大颀長的身影,那人擋住了所有的燭光,也擋住了漫天星火,世界一片黑暗,将沈辭包圍。
沈辭被他好好地護在懷裏,雖然被黑暗包圍,可周遭的所有危險都被楚阆擋在了身後,沈辭看着楚阆的面容,小皇帝沒有太多的表情,他只是對着沈辭笑了笑:“幸好,朕來得及。”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又要重蹈覆轍,讓他的先生與上輩子一樣,一箭穿心,死在他的面前了。
還好,這輩子沒有。
沈辭看不到楚阆胸口的鮮血,可他聽見了鮮血順着箭雨滴落在地上的聲音,那般清晰,仿佛滴在他的心上,滾燙滾燙的,灼燒了一切。
一旁的白笙被松開,撿起地上的匕首又要朝楚阆刺來。
楚阆轉身,忍着身上的傷,再度扼住白笙的脖頸:“白笙,沒想到那獵戶竟是你的人,朕本看在他與先生有些許恩情,饒他一命,看來是朕心慈手軟了。”
隔着院子的阿戎看着白笙再度被楚阆擒住,又拉開一箭。
楚阆擋在沈辭身前沒有挪動一步,他将白笙對着阿戎,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要用如此不齒的手段來威脅別人。
若是放在平時,他早就擰斷了白笙的脖子,可是現在不行。
沈辭在他身後,他要護沈辭的安全,他要保證沈辭萬無一失,所以他無法孤注一擲,方才之事不能再度重演。
“阿戎,将弓箭折斷,朕可以饒過白笙一命。”
白笙厲聲道:“別聽他的,殺了這個狗皇帝,我的命換他的命也值了!”
阿戎沒動,手中依舊拉着弓。
楚阆哼道:“白笙可是你大涼最後的皇室,你今日殺了朕複了國,卻沒有了皇帝,誰來做這個皇帝呢,你嗎?”
阿戎有些猶豫,他似乎想放下手中的弓箭了。
楚阆盯着阿戎,以防他突然出手。
然而兩人正僵持不下之時,院門突然被推開,小小的院子突然闖進來不少守衛,他們被包圍了。
楚阆凝眸望去,來人一身墨袍神情帶笑。
竟是林禹!
楚阆蹙眉:“林禹,你怎麽會在這?”
林禹笑道:“自然是放心不下陛下…和沈大人啊。”
沈辭從楚阆身後出來,神情依舊是淡漠冰冷:“誰放你出來的?”
林禹笑了笑:“京都有這個權力的也只有顧清顧将軍了吧?”
楚阆狠狠蹙眉。
沈辭卻搖了搖頭:“不可能。”
“哦?”林禹,“沈大人為何如此确定?”
沈辭沒有說原因,又問他:“琰王并非大涼人,大敵當前,為何幫着殺了你父母的仇人?”
“哈哈哈哈哈!”林禹聽到這話,突然大笑,“仇人?到底誰才是本王的仇人?!”
沈辭淡淡道:“顧将軍一心只想滅大涼,征戰沙場多年,以身殉國才換來如今大楚的天下太平,如今你卻要将你父母的成果一手摧毀嗎?他們九泉之下可會瞑目?”
林禹沉眸:“可笑,慶德皇帝使下作手段害我父母之時,恐怕我父母就已經死不瞑目了吧?!我身為人子,替他們報仇有什麽錯?!”
沈辭搖頭:“不,他們不曾死不瞑目,他們知道慶德陛下對他們起了疑心,但他們依舊奔赴沙場,誓死效忠慶德陛下,效忠大楚,而如今,他們的兒子卻要為了他們背叛大楚,丢掉了他們一生的信念,九泉之下,你如何面對他們?!又讓他們如何面對慶德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