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密謀坑兒子
自從知道吳王也是穿越黨之後,芊芊曾經對他抱有的那些戒備和懷疑都煙消雲散了。本來兩人也沒有利益沖突,她這輩子又只是個沒啥理想和抱負的女人(最後兩字是重點),難得碰到一個穿越同黨,自覺有了同伴,每天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吳王玩。
“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要裝病在家裏啊?”兩個人連鬥地主都打不了,所以芊芊只能認命的和吳王下棋,但又下不贏,就找點話聊。
“北燕皇帝下個月過壽,北燕使者這次來就是專程發邀請函的,這些家夥口氣大得很,指明要求有皇子去觀禮賀壽。”
“哦,所以你就裝病躲了。”芊芊想了想又說:“不過梁朝真夠窩囊的,被北燕騎在脖子上欺壓了這麽多年,居然一點也不思複國,只老老實實上供買平安。”
吳王咳了兩聲:“雖然是在我家裏,你說話也注意點!我可不敢保證這話會不會傳到宮裏去,萬一父皇聽了大怒要殺你,我也不一定攔得住的。”
芊芊瞪眼:“你怎麽不早說?”
“我早說過你了,你不在乎啊!”吳王翻了個白眼,“對了,你那個師兄不是去投軍了嗎?可見民心還是希望收複北地的。”
“民心有屁用!領頭的都不想打北燕,他去當一輩子兵又能怎麽樣?”
吳王嘆氣:“有的時候只有領頭的想打也是不成的,要上下齊心,努力促成,還要有适當的機會。”
芊芊很無所謂:“愛打不打,不打更好,一輩子才能活幾十年,趕上戰亂也太悲催了,梁國不是我的國,我是不在乎。”
吳王一愣:梁國,是我的國嗎?
兩個穿越人士在糾結身份的認同,而宣德殿裏,皇帝和幾位大臣卻在糾結去北燕的人選。随行使者倒好說,領銜的這位皇子選誰卻有些舉棋難定。
按理說楚王就是很合适的人選,他常年處理和北燕的交際往來,對那邊的人事也熟悉,皇帝本來想直接下旨叫他去的。誰知卻有不長眼的大臣上書說,吳王儀表堂堂,近來入朝理事也十分精明強幹,不如讓吳王領銜,好讓北燕人見識見識我上國皇子的風采。
皇帝看了看提名的老臣,禮部尚書文泉,這老家夥有六十多了吧,怎麽還不告老還鄉?居然還有附議的,再仔細一琢磨這些人的背景,皇帝心裏更不痛快了。
我寵愛皇貴妃和幼子怎麽了?你們這群衣冠禽獸哪個私底下沒有偏好的?我就算偏愛也沒說要廢長立幼啊!怎麽就這麽容不下高煜呢?那個老不死的賈正化不也是偏心三兒子嗎?當我皇帝白做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每次看到老賈顫巍巍的樣子,皇帝心裏頭就一股火,這老家夥七十多了,總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樣,可他就是顫巍巍的活着,而且從來沒提過告老辭官、退位讓賢。想到這裏,皇帝的臉色自然不那麽愉快了,最後也沒拍板決定,叫群臣再去商量,明日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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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們走了,皇帝心裏還是不太痛快,在大殿內轉了兩圈,叫人去傳詹俊庭觐見。
詹俊庭入京後,皇帝把他安排在了翰林院,除了剛入京時拜見皇帝的那一次之外,皇帝只找他說過一次話,還只是閑聊,沒說幾句話就有大臣來求見,他就被送出來了。被閑置許久的詹老先生,面對這非常難得的第三次機會,有點小小的激動。
行禮問安後,皇帝賜座,問了幾句進京後生活習不習慣之類的話,就邀請詹俊庭手談一局。詹俊庭很有分寸,最後只讓皇帝贏了五子。
皇帝比較滿意,請詹俊庭喝茶,和他閑聊:“難得遇到詹先生這樣的對手,朕平日裏想找個人下下棋都難,那些人只會一味的不出全力輸棋。吳王倒是出全力,不過,我十次裏能贏他一次就不錯。”語氣裏似是帶着不滿,可臉上卻帶着為人父母者,提到自己心愛兒女時的那種驕傲和欣慰的表情。
詹俊庭就也笑着答話:“赴京途中,微臣也曾和吳王殿下手談過幾局,殿下棋力超絕,若不是殿下有意相讓,微臣實難有勝績。”
皇帝的笑容更燦爛了些:“詹先生太謙了。吳王幼時體弱,只能卧床靜養,我怕他悶得慌就教他下棋,他長日無事也只這一個消遣罷了。你我每日有多少雜事,自然比不上他這樣全心鑽研的。”
詹俊庭如何還看不出皇帝對吳王的喜愛,自然順着皇帝的意思說話:“那也是殿下天分高才能如此,弈棋一道,終還是要有天分才能成國手。”
皇帝搖頭:“他還算不上什麽國手。”說完這句忽然問,“詹先生入京已有數月,對京中人事也有了些看法了吧,依先生看來,朕這幾個兒子如何?”
詹俊庭一愣,他真沒想到皇帝會開門見山的問這麽敏感的問題,皇帝看他沉吟未答,就又加了一句:“先生但說無妨,咱們只是閑坐說話。朕身邊也難得能找出來個處身持正、不偏不倚的人,先生才名滿天下,看人也準,故而想聽聽先生對諸王有何評價。”
詹俊庭只得斟酌了一下言辭,開口說道:“微臣入京雖有數月,與諸位殿下卻實見面不多。太子殿下仁善之名遠播,微臣早有耳聞,一見之下果然名不虛傳;鄭王殿下性情爽朗,又能禮賢下士,不可多得;楚王殿下圓融通達,聽說凡有來使無不稱贊。”
皇帝臉上笑意淡淡:“吳王呢?”
“微臣因與吳王殿下一路同行,與吳王殿下打的交道最多,深感殿下為人平易近人,若不是一早知曉,實想不到竟是一位天潢貴胄。”
皇帝點頭:“這倒是,朕說了他幾次了,凡事總要顧着皇室的面子,他卻只是我行我素。”
“這正是殿下過人之處。”
“唉,其實做父母的,倒也并不是期盼着孩子們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皇帝嘆了口氣,“就說吳王,從小三災八難的,你說對他朕哪還會過于期望?不過是盼着他平安康泰,生兒育女,一生無憂罷了。”
詹俊庭不知皇帝何意,不敢接話。
“就因朕平日對他多在意了點,大臣們就多有不滿,恐朕有廢長立幼之心,連民間也多有傳言。”皇帝一臉煩惱,“想必詹先生也多有耳聞,朕今日就問問先生你,你自己對兒女有無偏愛?是否每一個都看的一般無二?”
詹俊庭松了口氣:“不瞞陛下,兒女裏頭,微臣私心裏卻是比較偏愛幼子。五根指頭尚且有長有短,這兒女麽,明面上自然都是一樣,私心裏的偏愛确實無法。”
皇帝一聽找到知音了:“卿也是更偏愛幼子?”
詹俊庭點頭:“微臣今年已五十有四,幼子卻才十三歲,可算老來得子,自小對他就不如他幾個哥哥嚴厲,也實是嚴厲不起來,私心裏都是寵愛。”
皇帝很同意:“你看看,誰人不是如此?吳王是朕之幼子,又自小病弱,朕在他身上放的心思難免多了些,他又自小懂事聰慧,更是不忍苛責他半分。若朕如卿一樣身份,許也無人說什麽,可朕是一國之君,群臣每日盯着朕如何行事,因着朕的寵愛,倒給吳王添了無數煩擾來。”
“陛下既說到此事,微臣也有一言勸谏。”詹俊庭站了起來,微躬上身,正色說道。
皇帝揮揮手:“卿不必如此拘禮,有話但說無妨。”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吳王殿下人品出衆,本已是朝野上下關注之焦點,陛下若再給予多于諸王乃至太子之外的關愛,必招衆人側目,于陛下、于吳王殿下實非幸事。”詹俊庭說到這裏略停了一下,接着又說:“也不利兄弟手足相親。”
皇帝又嘆了口氣:“朕何嘗不知?只是你也知道,他身體不好,一直不曾入朝,此次難得身體好些,初入朝堂,朕自然想幫扶他一把。大臣們卻又不放心起來,他如今舊疾複發正在家養病呢,還有人上書推薦他領銜去北燕。”
繞了這麽大一圈子,原來讓皇帝不高興的是這事,詹俊庭做詫異狀:“殿下舊疾複發,禦醫可說了何時能痊愈?”
皇帝搖頭:“他這舊疾發作起來,幾個月、半年都不定,禦醫也說不準。”
“那如何能讓殿下做使者?”
皇帝再次嘆氣:“就是這麽說呢,可朕又不能直接推拒,倒像是朕在袒護吳王似的。”
詹俊庭想了想說:“陛下為何不讓諸王自薦?”
皇帝一愣:“自薦?”
“正是。陛下可召集諸王詢問,帶使團赴北燕祝壽乃是為展示我梁國皇室風範,又能為君父分憂,想來諸位殿下必然會主動請纓,陛下何必為此事煩憂?”
皇帝點頭微笑:“正是,皇兒們向來都是忠義仁孝為先,必不會讓朕失望。還是先生想的周到。”
君臣愉快的聊了一個多時辰,皇帝還留詹俊庭吃了晚膳。這天晚上,皇帝破天荒的去了皇後寝宮休息,讓後宮衆人大跌眼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