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百鬼夜行(11) 她在物色合适的人選……
姜抒晨急急忙忙地跟着宋月柔沖到了宋日晨的房間裏。
宋日晨躺在榻榻米上, 健壯的身子變得瘦骨如柴,臉皺白皺白的,就像被泡在水裏很久一樣, 可嘴唇卻是紅潤飽滿的。他的衣服看起來很重, 好像被吸滿了水一樣,可碰上去卻只是潮濕潮濕的,擠不下水滴。
宋日晨喃喃自語, 姜抒晨仔細一聽,發現他一直在喊着“水”。李夏夏在一旁照顧着他, 拿着浸濕水的幹淨帕子滴水在宋日晨的口裏,看他那如饑似渴的樣子,就像一頭永遠也喝不夠水的水牛一樣。
宋月柔跪在她哥的面前,哭得稀裏嘩啦的。
張哥站在一旁,推了推眼鏡,不以為然地說道:“看小宋這樣子活不久啦, 估計和李四肌肉男他們那樣。宋妹子你還是早點做好心理準備吧。”
聽了這話, 宋月柔嚎得更大聲了, 眼淚就跟斷線了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落。
第一天時, 姜抒晨就對張哥印象不好, 現在見他還一臉無所謂地在宋月柔面前說這種話, 更是生氣。姜抒晨狠狠地瞪了張哥一眼。
被姜抒晨眼裏的怒氣吓住了,張哥小聲地吐槽了一句:“都是些女人家家, 懂個什麽。”然後直接就走出了房門。
姜抒晨走到宋月柔身邊, 扶住了她的肩膀, 溫柔但又堅定地說道:“月柔,不要哭了。告訴我們,你哥發生什麽事了?”
宋月柔斷斷續續開口說道:“今天, 我和我哥去鎮上……然後突然下雨了,我們兩個沒帶傘,就跑到屋檐下躲雨……然後……嗚嗚嗚……”
宋日晨費力地睜開眼睛,輕輕地拍了拍宋月柔的手背。
宋月柔好不容易止住眼淚,說道:“這時一個女人撐着把傘走過來,對我們說她家有傘,可以借給我們,讓我哥去拿……我哥就和她撐一把傘,準備去她家,然後發現情況不對……那個女人是個妖……我們兩個把她殺死後,可還是晚了,我哥就變成這樣了……”
宋月柔大哭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讓我哥去了……我怕我哥他……”
李夏夏擔心地看着宋家兄妹。
“你別哭了!冷靜下來!”姜抒晨大喝一聲,想了想說道:“聽你的描述,你們遇到的應該是雨女。傳說中,若和雨女共用一把傘,就會一直生活在潮濕的環境中。因為普通人難以抵擋這麽重的濕氣,所以不久就會死去。”
眼瞧着宋月柔的眼淚又要啪嗒掉下來,姜抒晨忙握住她的手,說道:“沒事的,月柔。只要過完明天晚上,就能順利下播,你哥還有時間的。回到宇宙中心後,受到的傷口什麽的都能自動愈合。到時,你哥肯定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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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夏夏在一旁應和着。
在姜抒晨和李夏夏的安慰中,宋月柔才終于平複了下來。
姜抒晨開口問道:“要順利下播,需要消滅五個鬼怪,你和你哥完成了多少個?”
宋月柔:“我哥的進度應該是2/5,我因為那天晚上多殺了那個蛇尾巴的女妖,進度是3/5。”
姜抒晨認真地看着宋月柔的眼睛,說道:“月柔你聽我說,只有成功下播,你哥才有生存的可能。但是成功下播的前提是,你要活下來,同時還要完成任務。現在你哥已經這樣了,你更要堅強。”
宋月柔雙眼裏蒙着一層水汽,看不真切。
姜抒晨:“我們不是試驗過嗎,哪怕是合力攻擊,但是只要對妖怪造成過傷害,都會算進自己的任務進度裏。你要做的就是,等到明晚百鬼夜行的時候,你去捉妖,然後讓你哥給妖怪造成攻擊,哪怕是一刀都行。只有這樣,你哥的任務才能完成,你懂我意思嗎?”
宋月柔撇撇嘴,抽泣着說道:“可是我做不到啊……我從來沒有自己完成過任務……”
姜抒晨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宋月柔的頭,溫柔地鼓勵道:“你可以的!那晚,你不是用弓箭射中了女妖嗎?如果沒有你,我們怎麽能殺死那個妖怪?”
李夏夏在一旁也鼓勵着:“是啊,月柔,你其實很厲害的。你要相信自己。”
宋日晨那雙如浸在冷水中的大手,也緊緊地握住了宋月柔的手,即使冷得如冰塊一樣,但此時在宋月柔看來也是溫暖的。
就像有無數的力量從心中湧了出來,宋月柔重重地點頭:“好,我明白了。”
姜抒晨醒來時,在榻榻米上滾了滾,卻發現房裏只有李夏夏和小湯包。
李夏夏見姜抒晨醒來,端起一旁的荞麥面遞給她,說:“你這一覺睡得真夠久的,都睡到中午了。還是千葉婆婆怕你餓着,端了碗面留給你。”
千葉婆婆?聽到這四個字,姜抒晨的腦海裏瞬間響起那只愛吃小魚幹,睡覺呼嚕呼嚕響的貍花貓……
姜抒晨接過面呼嚕呼嚕地大口吃起來,邊吃邊問:“夏姐,月柔去哪了?又去鎮上啦?”
李夏夏搖搖頭道:“這孩子估計是把你昨天的話給聽進去了,一大早就跑去寺裏的樹林裏去練箭法了。”
“那就好,那就好……”姜抒晨滿意地點頭。宋日晨不能保護她一輩子,只有月柔自己變得越來越強,他們兄妹才能活得更久。
姜抒晨看着李夏夏問道:“那你呢?夏姐,你準備得怎麽樣?”這幾天,李夏夏從來沒去過鎮上,只是在寺裏轉悠。今晚就是殊死一搏了,她有些擔心李夏夏。
李夏夏看了眼在旁邊認真玩玩具的小湯包,然後笑着拍了拍姜抒晨的肩膀:“沒什麽事,我這幾天在寺裏也殺了個小樹妖呢。再加上你給我的攝魂鈴,我肯定沒問題的!”
看着李夏夏的笑臉,姜抒晨這才放下心來。
這個世界在她看來難度并不大,希望到時大家都能一起順利下播吧……
晚上到了。
這是一個沒有明月的晚上,天色朦胧。
幾人按照時間,一起下山。李夏夏背着小湯包,宋月柔攙扶着宋日晨,姜抒晨一臉堅定地走在一旁。
張哥面帶嘲笑地瞧了眼他們幾個老弱病殘,然後像個滑頭鬼一樣,倏地一聲就溜進了鎮裏。
和其他人眼神告別後,姜抒晨便溜進了條小巷,迅速地換上了帶着的外衣。姜抒晨還記得,奈奈子曾經說過她的身上有股妖怪很喜歡的甜味,因此她就留了個心眼。
換上的外衣是昨天奈奈子落水後換下的衣服,姜抒晨便給拿上了。現在穿上,希望可以用奈奈子妖怪的氣味掩蓋住自己身上的味道,即使姜抒晨再厲害,她也不想自己一進鎮上就吸引所有鬼怪的注意。
剛将身上的腰帶綁好,擡起頭,姜抒晨就看見自己面前站着的鬼影,吓了她一大跳。
姜抒晨後怕地拍着胸脯,問奈奈子:“你怎麽在這?”
“我當然在這啊,我都等你好久了!走,我帶你逛逛去!”奈奈子完全沒發現姜抒晨身上的衣服,而是快樂地撲過來拉着姜抒晨的手,把她往鎮裏帶。
晚上的小鎮和白天的小鎮相比,更加地熱鬧。整條街道通無一人,走在路上的都是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妖怪。他們成群結隊地往前走着,就像在逛廟會一樣快樂。這絕對不止一百個鬼,鬼流量就像昔日北上廣最大的十字路口人流量一樣多。
那些鬼參差着,逶迤着,摩肩接踵地湧來。
街道燈火通明,商鋪門口挂着大大小小的燈籠,那開鋪子的都是面帶猙獰的鬼怪,如今臉上都擠滿了做生意必備的笑容,更顯得恐怖。吆喝聲不斷地響起:“來瞧瞧,我們店新進的□□,男女老少的都有!”“剛死的女子長發做成的假發,保證光滑順溜!”“新鮮屍油,買三盒送一盒!”
姜抒晨目瞪口呆地瞧着一個身上毛發全為紅色的像熊一樣壯實的鬼怪回頭,甚至還朝着奈奈子wink了一下。
姜抒晨跟在奈奈子旁邊,在夜色中融入了百鬼夜行,沒有一個鬼怪發現不同。哪怕有嗅覺靈敏的鬼怪疑惑地瞧過來,奈奈子就會舉起自己沙包一樣的拳頭晃晃。
“不錯吧?我們鬼的街市不比你們人類差吧?”奈奈子驕傲地說道。
的确,鬼的生活與人無異。姜抒晨東張西望着,她并不想殺妖怪中的善類,她在物色合适的人選。不,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