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正要來請安的八福晉就尴尬了,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聽着裏頭惠妃說的那些話,想起冷冰冰的躺在棺椁裏的大嫂,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因着她家八爺是惠妃養大的緣故,跟直郡王格外親近些,是以她與大嫂也比其他妯娌更走得近了些,平心而論,大嫂實在是個賢良淑德的女人,縱是這些年一直被催命似的攆着跑,被巨大的壓力壓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卻也從未聽見大嫂說過婆婆一字半句的不好,連抱怨一句都沒有,所有的一切都自己默默咽了下去,或許也不乏與這相關,是以身子才敗得那樣快罷。

風華正茂的年紀,卻驟然撒手人寰,丢下五個年幼的孩子……簡直就是一場人間悲劇。

她原以為惠妃多少也會自責會後悔吧,卻誰想竟聽到這樣一番令人氣憤的言詞。

大嫂連命都交代了,如今人就躺在棺材裏,卻竟是連一聲好都落不着,反倒還要被數落被埋怨?埋怨大嫂肚子不争氣接連生女兒讓婆家丢人,埋怨大嫂自己沒用生孩子将自己生死了害婆婆背負罵名?真真是可笑!可悲!

八福晉死死抿着唇,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心中替大嫂叫屈為大嫂感到不值,同時又止不住的暗自慶幸,慶幸自己的親婆婆不是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慶幸自己進門就生下了一個兒子。

正在她猶豫不知該進還是退的時候,忽見旁邊的偏殿門口有個宮女在沖她招手,那是她的親婆婆衛貴人跟前的人。

不曾多遲疑,八福晉直接擡腳去了偏殿,她這會兒也是真不想看見惠妃那張無恥的臉孔,怕自己修行不到家一個忍不住頂撞了上去。

看胤禩的好相貌就知道,他的親額娘衛貴人定然也是個難得的美人,氣質淡雅,令人見之忘俗。

“兒臣給額娘請安。”八福晉恭敬的行了個禮,臉上露出了些許淡淡的笑意。

“過來坐下說話罷。”衛貴人亦是神情淡淡的,只眼神顯而易見的柔和了一些,“前腳直郡王才來過一趟,這會兒惠妃娘娘怕是沒心情見旁人,你就不必進去了。”省得撞上槍口平白受氣。

八福晉了然點點頭,婆媳二人默契的岔過去惠妃和大福晉這個敏感的話題不說,只不過聊些自家的家常罷了。

衛貴人就問道:“今兒怎麽不曾帶弘旸來?”

“昨兒夜裏醒了好幾回,許是看見靈堂有些驚着了……到天快亮了才熟睡過去,故而兒臣就不曾喊他起來,額娘若是想見他,待下午兒臣再帶他來。”

衛貴人的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擔心道:“小孩子家家眼睛幹淨,是容易被吓着,要不要緊呢?可曾叫太醫瞧過了?”

“額娘別太擔心,喝了碗安神湯已是好多了。”八福晉嘴角含笑,道:“今兒還有個好消息帶給額娘,薛格格已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等明年額娘又能添個孫子孫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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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衛貴人一喜,連連拍着她的手嘆道:“你是個好的,老八能娶了你真真是有福了。”若是先前那個郭絡羅氏,婚前就那樣善妒惡毒的一個丫頭,她真不敢想婚後會将胤禩折騰成什麽樣。

八福晉微微低頭,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薛寶釵是個聰明懂規矩的,對她這個嫡福晉素來尊敬,也不會無事生非,在嫡子出生前甚至還自己主動避孕,可見是個心裏明白的,既是如此,她也不介意提攜她一把。

“薛格格是最早在爺身邊伺候的,先前又遇上那樣的事兒,也沒能給她點什麽補償……她倒也乖巧懂事,從未叫爺為難什麽……兒臣就想着,若是她這胎生下了一個兒子,不如就賞她一個側福晉之位罷,額娘以為如何?”

攏共就兩個側福晉之位,先叫出身很低又乖覺懂事的薛寶釵占了一個,對她這個嫡福晉和嫡長子弘旸來說都是極好的,威脅很小,再者說,當初薛寶釵被郭絡羅氏害掉了一個成型的男嬰,八爺卻未能給她讨個公道也未有任何補償,縱是嘴上不說,他心裏也是有些歉疚的,給了一個側福晉的位子就等于将這份歉疚給找補了,也省得因這份歉疚再平白生出些事端來。

同樣都是女人,有些用意想法不必說也能夠猜得到,但衛貴人卻并不覺得有何不妥,這個世道女子想要過得好,總是需要一些自己的小智慧,會算計不打緊,關鍵得心眼兒正。

而這個兒媳婦顯然并非那歪心思的人,雖有自己的小算盤,卻并無害人之心。

于是衛貴人也并未戳破,只是問道:“可曾跟老八提了?”

八福晉搖搖頭,“還不曾。”八爺那樣聰明的一個人,如何能看不透她的小心思呢?她有些擔心。

“你只管與他提,不必擔心。”

八福晉就懂了,婆婆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卻還是願意站在她這邊。

臉上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笑來,心中再一次慶幸,還好她的親婆婆是個和善人。

有了婆婆明确的支持,八福晉也算是有了些底氣,夜裏八爺回來,夫妻二人在房中夜話時就順勢将這事兒給提了。

胤禩聽罷一時間也不曾點頭或是搖頭,只是沉思着。

福晉的心思他的确是一眼就看透了,第一反應自然是不悅的,但凡是男人就不會喜歡自己的女人如此會算計,更何況側福晉的位子對于阿哥來說還是很重要的,關乎到勢力人脈,拿着這個來算計,就為了女人家的那點小心思,難免叫他覺得不識大體。

可轉念一想,這個福晉性子寬和溫柔賢淑,比起絕大多數女子來說也都是值得稱贊的了,比之那郭絡羅氏更是好了不知多少倍,且一進門就給他添了個健康的嫡子……心裏的那點子不悅也就消散了。

人非聖賢,哪裏還能沒有一點私心呢?

說起來,側福晉這個位子他也不是沒想過給薛寶釵,一來薛寶釵顏色好,性子也溫柔體貼,這幾年伺候他也算是盡心盡力妥妥帖帖,二來卻也是心中有些虧欠,當年因為他的緣故先是險些被郭絡羅氏毀容,而後又活活弄掉一個男嬰……

只是他心裏有些不可告人的野心,故而對這兩個側福晉的位子比較重視,畢竟嫡福晉的出身雖說不錯,卻也只是面上好看罷了,實則壓根兒無人可用,如此一來兩個側福晉的位子就更得慎重了,總要能有點助力吧?

胤禩心裏猶豫不定,八福晉也并未急着再多說什麽,倒也沒擡出來衛貴人說事兒,總歸見着他的時候衛貴人肯定會問一嘴的,她又何必急吼吼的将人擡出來的?倒是顯得她拿額娘壓人似的。

不過私底下她卻将自己的想法暗示給薛寶釵了,至于要如何使勁兒,那就看薛寶釵自己的本事了。

大福晉下葬後沒過多久,康熙就下了一道聖旨——賜總兵官張浩尚之女為直郡王繼福晉,于一年後完婚。

聽罷,林墨菡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福晉屍骨未寒,這就迫不及待找人來頂替她的位子了?

心裏不由生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說不清到底是個什麽滋味兒,就是覺得堵得慌,覺得仿佛有一股子邪火在心底竄,忍不住抓着旁邊男人的手就啃了一口。

氣到咬人。

“怎麽能這樣呢?晚兩年不行嗎?大嫂若是泉下有知……”棺材板怕是都壓不住了!

胤禛倒吸一口涼氣,解釋道:“不過只是先賜婚罷了,大婚還要等一年呢,普通人家丈夫為妻子守孝也就是一年罷了。皇子大婚需要籌備的東西多着呢,跟普通人家不一樣,是以得早早賜婚……若是等個一兩年才賜婚,那完成大婚得到什麽時候啊?直郡王府非得被折騰成一片烏煙瘴氣不可。”

沒有嫡福晉管着,那後院的小妾們還有那些奴才們還不得翻天了?直郡王不可能去管那些內宅瑣事,那不是逗樂呢?交給奴才或者哪個小妾管着也不合适,名不正言不順,管不住。

“敢情嫡福晉就是管家婆?”林墨菡氣樂了,“若是我死了你立馬迫不及待娶個繼福晉回來,我就從棺材裏爬出來帶你一起下去!”

“渾說什麽呢!”胤禛沉下臉來,“什麽死不死的也沒個忌諱,少年夫妻老來伴,不曾走到終點,誰也不能先撒手。”

林墨菡哼哼兩聲,仍是有些郁結。

雖說理智上明白,這個時代的人普遍都認為,妻子死了丈夫能等個一年再娶已是算得上有情有義了,且皇家阿哥終究是不同的,府裏一攤子的事沒有嫡福晉管着是真不行,無論是奴才小妾還是嫡子嫡女庶子庶女,又或是平日裏人情往來等等,哪一塊都離不開嫡福晉……可情感上卻是真的難以接受。

大福晉不過才剛剛下葬啊,這若當真泉下有知,該是個什麽樣的心情?是不是恨不得要泣血?為了給男人生個兒子,生生将自己給折騰死了,結果到頭來她才走,後腳男人就已經定下了新福晉,只等一到時候就來霸占她的位子,等再過個幾年,提起“大福晉”又還有幾個人記得伊爾根覺羅氏?

林墨菡默默将自己代入了大福晉想了想,只覺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明明孩子是男女雙方兩個人的,可女人為此付出了年輕的生命,男人卻毫發無損,轉頭仍舊嬌妻美妾在懷,兒女成群享福不盡……不公平,真的不公平……可偏偏,這就是現實!

林墨菡沉默着,心裏十分的抑郁,越是在這個時代生活的久了,就越是有種喘不上氣的壓抑感受。

“皇上要将弘昱接進宮裏教養,可是防着繼福晉和那些小妾呢?”

“此乃其一。”胤禛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她,只得握着她的手無聲的給予安撫,說道:“其二卻是為了擡高直郡王的地位,給直郡王一點鼓勵,也是給太子更多點壓力罷了。”

林墨菡皺起了眉,“連那點大的孩子都利用上了?萬一有人沖着孩子下黑手怎麽辦?”

這個“有人”指的自然就是太子了。

胤禛卻搖搖頭,道:“他不是那樣的人。”無論是直郡王還是太子,骨子裏都是極其高傲的人,是不屑于用那麽肮髒的手段拿一個小孩子下手的,只是唯獨一點,攤子鋪得太大了,就什麽牛鬼蛇神都來了,其中有沒有那喜歡自作主張的東西就不好說了。

可是無奈,身為帝王就是這麽任性,只要能夠達到他的目的,有什麽是不能拎出來利用的呢?

最是無情帝王家。

這句話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冤,對于一個帝王來說,必要時刻任何東西都是可以舍棄的,而他們的皇阿瑪尤其是個合格的帝王,也就是說,尤其能狠的下心。

胤禛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是以時時刻刻都在警告自己要謹言慎行,要凡事三思而後行,哪怕說句話都要先在嘴邊繞三圈……皇父皇父,先是皇,後才是父。

……

是夜,林黛玉在屋內捧着一卷書正看得興起,手邊是幾碟子的瓜果零嘴兒任她挑選,旁邊還有丫頭打着扇,小日子過得是優哉游哉。

忽而,隔壁傳來一道女子的尖叫聲将林黛玉給驚了一跳。

眉頭一蹙,吩咐道:“去瞧瞧發生何事了。”

雪雁應聲去了外頭。

緊接着,林黛玉就聽見了雪雁的叫罵聲,聲音極其刺耳,還伴随着女子的啼哭聲……林黛玉的眼皮子莫名就跳了跳,正當她打算起身出去瞧瞧時,卻見雪雁和百靈壓着個渾身只穿着一件鴛鴦戲水的紅肚兜和一條單薄亵褲的女人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頭濕漉漉的胤禟,身上的衣裳都是随意披着的,顯得有些狼狽。

這情形,怎麽看着都不對味兒啊。

“這是怎麽了?”林黛玉強忍着胃裏湧起的一股子惡心,冷冷的看着胤禟。

胤禟頓時心尖兒一跳,忙解釋道:“爺正沐浴呢,這個女人進來說是伺候爺沐浴,誰知道洗着洗着她就開始脫自個兒的衣服了,爺一看見立馬就給她一腳踹飛了……玉兒你可千萬別誤會,爺還是很清白的!保證純潔無瑕!”

雪雁也忙解釋道:“福晉您放心,爺當真不曾跟她有什麽,她自個兒犯賤卻也不瞧瞧自個兒是個什麽東西,連福晉的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的玩意兒!”

“沒錯,狼心狗肺的東西!枉費福晉這些年來對你的好,養條狗還知道沖着福晉搖搖尾巴呢,你竟然敢趁着福晉有孕在身做出這種惡心事來,太不要臉了!”百靈恨恨咬牙,眼珠子都紅了,又憤怒又傷心。

“擡起頭來。”林黛玉抿了抿唇,死死盯着跪在面前的女人。

那丫頭瑟縮了一下,卻不敢擡起頭來,只死死垂着頭嘤嘤哭泣,後面雪雁忍不住了,直接一把抓了她的頭發強迫她擡起頭來。

打小,林家姐妹二人身邊就各有兩個嬷嬷和四名貼身大丫頭,後來大婚時也都作為陪嫁帶來了,而眼下面前這個背主之人,就是林黛玉身邊名叫畫眉的那丫頭。

看清了她臉的瞬間,林黛玉再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福晉!”

衆人大驚,忙不疊撲上去又是順氣又是端茶,一陣七手八腳的。

胤禟只急得跳腳,狠狠瞪着畫眉,“将這個賤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爺!”畫眉猛地擡頭看向他,不敢相信平日裏嬉皮笑臉對福晉百般寵愛的男人竟能如此狠心。

可是那雙妩媚的丹鳳眼此時此刻卻是布滿寒霜殺意。

畫眉愣了愣,不禁心生懼意和悔意。

正當奴才們要将她拖下去時,林黛玉卻攔住了,“慢着。”

“玉兒?”胤禟皺眉看她,“爺知道她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可是這樣的情分她都能背主,可見是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你莫不是還要心軟吧?”

林黛玉不曾回他的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畫眉,問了句,“為什麽?”

她是真的想不通,差不多十年的主仆之情,為何能夠說背叛就背叛?今日若換作是其他任何一個丫頭做出這種事她的反應都不會如此之大,可偏偏就是跟她一起長大的陪嫁丫頭!

畫眉低垂着頭,只是不停的哭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或者是不知道該如何說。

她并非是為了攀龍附鳳,只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少女懷春之時,日日對着胤禟這樣一個身份高貴還用情專一的美男子真的很難不動心,尤其是見慣了胤禟對林黛玉的種種愛護體貼,那顆萌動的春心就更加的躁動不安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起主子,只是“情愛”二字終究是迷了她的心,讓她不顧一切飛蛾撲火般紮了進去,臨到這時方才清醒,卻為時已晚,再多的辯解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自始至終,畫眉都死死低着頭,許是羞于面對自己的主子和曾經的姐妹。

沉默了半晌仍舊未能等到一字半句的解釋,林黛玉無力的擺擺手,“送去浣衣局。”這個解釋其實的确是沒有必要聽了,無論是何緣由,背叛就是背叛。

畫眉倒也并無對這個責罰有任何異議,一聲不吭的任由太監粗暴的将自己拖走。

屋子裏的奴才也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只留夫妻二人單獨說話。

林黛玉卻是感覺很疲憊,一個字都不想說,站起身直接走到床上去躺下。

胤禟小心翼翼的緊随其後,屁股剛挨着床沿,就聽她冷冷的說道:“今夜你睡書房。”

“什麽?為什麽!”胤禟郁結,“爺這樣乖覺,怎麽還罰爺呢?”

林黛玉冷笑,“誰叫你招蜂引蝶。”

“那我變成胖球兒你又嫌棄我……當男人好難……”胤禟再一次發揮出了他死皮賴臉的精神,直接往床上一躺,強行摟住她,“爺不管,反正爺就不睡書房,懷裏沒有溫香軟玉爺睡不着,有本事你就将我踹出去。”

整個人都被他死死圈住了,還怎麽踹?分明是耍無賴呢!

這回換林黛玉郁結了,掙紮了幾下掙不開,索性也只好放棄。

閉上眼,林黛玉卻怎麽也睡不着,滿腦子亂糟糟的,從小到大她的人生可謂都是一帆風順的,如今卻猛然被身邊這樣親近的人背叛,心中委實郁結難以平複,氣恨、傷心、茫然……種種情緒混雜成一團,讓她夜不能寐。

“爺的傻福晉,別想那麽多了,這種事兒不稀奇,日後多長個心眼兒罷,可別再傻乎乎的拿誰都當姐妹了。”胤禟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兒一樣哄着她,“無論如何你還有岳父、四嫂一腔真心待你,還有爺……爺跟你發誓,這輩子爺都絕不會背叛你。快別傷心了,安心睡吧,無論何時爺都守着你身邊呢。”

眼裏的淚意褪去一些,林黛玉惡狠狠的咬了一口他胸膛上的肉,聽見他吃痛吸氣方才作罷,“這話可是你說的,你若有朝一日膽敢背叛我,我就咬死你!”

該說不愧是親姐妹嗎?生氣就咬人竟也是如出一轍。

也不知是不是大受打擊心思郁結,翌日,林黛玉竟是渾身乏力下不來床了。

聽見消息,林墨菡當時就急了,趕忙套了馬車朝宮裏趕。

宜妃亦是心急如焚,待知曉前一夜發生了何事之後,更是氣得拿雞毛撣子将她親兒子狠狠揍了一頓。

“叫你招蜂引蝶!叫你招蜂引蝶!你這混賬玩意兒,老娘今兒非得打死你不可!我警告你,若是我的兒媳婦和我孫女有絲毫的不妥,我也不活了!混賬玩意兒!”

胤禟被打得嗷嗷兒直叫喚,卻也不敢躲,也不想躲,事實上他自己心裏也是十分焦急自責的。

這一胎的懷相本就不大好,還叫她受了這樣的刺激,今兒這一病還不知何時能好,對孩子對身體又是否會有什麽影響,想起生孩子耗死的大嫂,他這心裏就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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