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她要做将軍
楚國使團入鹹陽之後,秦國政壇風起雲湧,各方勢力角力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這次映玉公主入宮,趙太後和華陽太後都沒有接見她的意思,聯姻之事更是被擱置不提。
公子英心急如焚,也曾私下托陽泉君和昌平君進行周旋,然而聯姻之事終究繞不過宰相呂不韋。
但無論各方私下如何博弈,當秦楚兩方坐在一起時,表面上還是其樂融融賓主盡歡。
姚木蘭被蒙興提醒過一次後,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就差老僧入定了。
眼神不能亂瞟,姚木蘭支楞起耳朵,認真聽着嬴政講話——旁人的聲音勉強充當背景。
宴會與歌舞例來是密不可分的,衆人飲宴之時,鐘鼓齊鳴,秦宮舞姬在樂工伴奏下,獻上了優美動人的舞蹈。
兩支曲子過後,公子英按捺不住,遙遙朝秦王敬了一杯,語氣獻媚道:“大王,秦國歌舞曼妙,讓人擊節贊賞。公子英鬥膽請王上允許,楚國舞姬樂工獻上一曲《扶蘇》。”
“善。”
公子英說了這麽長的話,嬴政惜字如金回了一個字,姚木蘭心裏揣着青銅器打起了滾兒。
就該這樣,當初公子英一行人冷落她,如今小正替她找回場子。
說起來這個,姚木蘭慢慢将目光移到了公子英身前的長案上,碗碟中紅紅綠綠一片清新可愛——一塊肉都沒有。
所有人面前都有肉,只有公子英沒有,這可真是大快人心。
姚木蘭高興的不止公子英沒肉吃,更因為小正政務如此繁忙,還能将她的抱怨記在心中。
世間恩愛,不求富貴榮華,不求權傾天下,只求“有心”二字。
嬴政對她有心,姚木蘭對他亦有心,這便是最好的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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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樂起,姚木蘭擡起頭,認真的從舞女樂工中,尋找黃莺和鐘绫的身影。
在經過死士伏擊之後,楚國送嫁隊伍傷亡慘烈,姚木蘭随蒙興離開的匆忙,一直不知黃莺與鐘绫安危如何。
當看到長袖翻飛,輕歌曼舞的黃莺,以及撫琴的鐘绫時,姚木蘭終于放下心來。
兩人安然無恙,沒受半點傷,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了。
放下擔憂,姚木蘭望着獻舞的歌姬們,心頭又是另一番滋味。
明明前不久才經歷過悲戚的生離死別,現在又要強顏歡笑,那些傷亡的人,又有幾人能留下名姓呢。
若不是姚木蘭提前離開,待衆舞姬下場之後,她少不得要登場獻上劍舞。
姚木蘭不想用手中劍取悅不想取悅的人,更不想像貨物一樣,被人評頭論足。
歌舞雖好,但場中真正欣賞歌舞的人并不多,觥籌交錯各懷算計,又有幾人會在這時被美色迷去。
雖不欣賞歌舞,但總會有人關注美人的。
姚木蘭眸光落到幾位勳貴身上,他們年約四五旬,手中擎着翡翠杯,眼神不斷在舞女還有映玉公主及貴女身上流連。
他們色眯眯的樣子,讓姚木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愈發慶幸自己沒淪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
文信侯呂不韋話不算多,但他每每開口,場中人都會洗耳恭聽。
那些秦國勳貴們似乎對他小有微詞,在呂不韋講話時,面上恭敬,肢體小動作卻是不斷。
姚木蘭在片場混久了,對于人體微表情和微動作十分敏感,每每捕捉到零星片段,總要在心裏慢慢分析着。
李斯此人腹中頗有乾坤,談吐文雅,深入淺出,又不像呂不韋那般威壓過重,攻擊性也不強,很容易博得大家好感。
蒙興從開場到現在,除了秦王賜酒之時,幾乎沒有主動開口過。
這大約就是文臣和武将的區別了,姚木蘭權衡之後,發現當武将更加灑脫些,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勞什子規矩全扔到一邊去。
做武将,不谄媚,不攀附,只要功勳卓著,在秦國自有一番天地。
姚木蘭站在殿內,歌舞聲議論聲,模模糊糊連成了一片,她的心忽而飛到了遙遠的戰場上去。
當年,父親為她取木蘭這個名字,便是希望她能像花木蘭一樣,性情堅韌勇敢果斷。
和平年代,姚木蘭一步一個腳印,在武替界混出了一些名堂,但也僅限于此了。
但在烽火不休的戰國,戰亂讓人痛恨,讓百姓流離失所,對于普通人來說,又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平生頭一次,姚木蘭心中燃起了一個小小的火苗,眼神也跟着亮了起來。
初到戰國,稀裏糊塗的被抓到楚國送親隊伍時,身不由己命懸一線的處境,讓姚木蘭深感惶恐不安。
慢慢适應了這個時代,夢中與嬴政相會之後,姚木蘭一心盼着早日到鹹陽,與她的心上人相見。
但相見之後呢?這裏是戰國,不是兩千年後,她不能靠開武館賺錢,也無法進行影視表演,占據她生活最重要的兩個板塊,就這樣被抽離了。
莫說鹹陽風雲詭谲危機四伏,即使她等到小正親政,正式成為當之無愧的秦國霸主,揮斥方遒更掃六合,獨寵她一人,真的就是她向往的人生麽?
愛情很重要,若非如此,姚木蘭也不會跨越兩千年時間,随嬴政一起來到這個蠻荒落後的朝代。
但愛情就是人生的全部麽?
不!姚木蘭在從楚國前往秦國鹹陽的途中,曾無數次反問過自己,答案從來都是不。
她曾設想過做生意,靠着兩千多年的文明傳承,弄出點兒稍微先進一點兒的小東西。
比如造紙術、印刷術什麽的,姚木蘭覺得憑着她殘存的印象,也許可以帶着人一起琢磨研究一下。
除此之外,戰國時的衣裳和首飾式樣也太單調了些,她好歹也是穿過各個朝代影視劇戲服的人,總能給這個時代帶來一些別樣色彩。
改善民生造福百姓的同時賺的缽滿盆滿,無疑是人生一大樂事。
但姚木蘭總覺得欠缺了些什麽,這個時代商人地位并不高。在這個動蕩的年代,哪怕你做到了陶朱公那般豪富,只消一個戰禍,怕又是要付諸東流。
她有秦王庇佑,不用太過擔心這些,可姚木蘭自己心有不甘。
做生意雖好,但非她的本願,今日殿上,姚木蘭突然明悟,她有了更值得追尋的目标——成為一名将軍!
這個念頭,只是想一想就讓姚木蘭渾身發燙熱血沸騰,她幾乎能預見這條路的艱難險阻。
但姚木蘭還是想做将軍,即使這條路注定兇險,即使刀劍無眼,從此沙場搏命,踏着鮮血和白骨前行。
當戰争無法避免時,以戰止戰成了唯一出路。
姚木蘭無法以一己之力,改變歷史的軌跡,但她想願意付出滿腔熱血,哪怕早一日結束血流成河的戰争。
若秦朝沒有二世而亡,若秦末戰争未曾發生,那麽華夏的未來,是否會好一點?
姚木蘭完全沉浸在自己是思緒之中,胸膛中燃燒着熊熊火焰,恨不得當即身披戰甲,沖到前線去對戰殺敵。
宴會到了尾聲,公子英笑容滿面的舉杯站了起來,謙恭有禮的請求道:“大王,英在鹹陽盤桓多日,一直未曾拜見三位太後,心中深覺不安。此次入宮,不知能否奉上賀儀,拜會三位太後。”
說是拜會三位太後,公子英此行目的重點還是華陽太後,只是不好當衆提出罷了。
嬴政微微擡眸,掃了公子英一眼,不置可否道:“公子英既然有心,宴會之後,便由宮人帶你前去一一拜會。是否接見,由諸位太後定奪。”
“英拜謝大王。”
宴會至此便要結束了,秦王來的最晚,離開的最早,臨行前不忘看姚木蘭一眼。
只可惜,姚木蘭正沉浸在做将軍的美好暢想中,沒收到來自嬴政的眼神。
宴會散後,衆人各自離開,蒙興帶着左右兩位衛士,追随秦王腳步,跟到後殿之中,就楚國使團被死士襲擊之事就行彙報。
當然,所謂彙報只是一個幌子,蒙興和王翦聯手調查了這麽久,該查到的內容早就查清楚了。
今日彙報,不過是給姚木蘭一個明正眼熟的與秦王私下相處的機會。
文信侯呂不韋與長史李斯終于離開了,姚木蘭松了口氣,神經終于不再緊繃着了。
常言道姜還是老的辣,殿內這麽多人,堂堂文信侯能注意到她區區一個小衛士,觀察力之敏銳絕非常人。
随蒙興一起拜見秦王時,姚木蘭心情極好,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嬴政分享她尋找到新人生目标的喜悅。
後殿不如前殿寬敞,但各種家具及陳設,都要比前殿更加精美,連帷帳用的絲綢都更奢華一些。
秦國國力昌盛,果然非虛言,但相比喜歡奢靡的楚國來說,秦國宮殿裝飾更加大氣質樸。
“蒙興參見大王。”
郎将蒙興單膝下跪行禮,姚木蘭慢了半拍後,跟着另一個衛士一起單膝着地,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嬴政。
嬴政目光越過蒙興直接落到她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蒙将軍請起,楚國使團遇刺之事,調查進展如何?”
“回禀王上,此事由衛士木蘭經辦,末将請她代為禀報。”
“善,蒙将軍操勞多日,先下去休息吧。”
蒙興起身,拱手道:“承蒙大王恩澤,末将先行告退。”
他率另一衛士退下,嬴政微微擡手,宮中其它仆婢魚貫退出,轉眼殿中只剩下姚木蘭一人。
等衆人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之後,姚木蘭猛然躍起,一把撲向嬴政,身上甲胄狠狠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遭到強力沖擊的嬴政,忍住胸口疼痛,将姚木蘭抱了起來。
“木蘭。”
先前在宴會上,神情冷冽淡漠疏離的少年,在與姚木蘭私下相處時,化為了繞指柔。
即使,她塗黑了臉,眉毛也描得有些可笑,糟蹋了天姿國色的美貌,嬴政瞧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神,胸膛中依然蕩着暖意。
“見你一面好難啊,宴會上你做的很棒,就不該給公子英好臉色。”
姚木蘭攀着嬴政脖子,甲胄上的棱角頂着他的胸膛。
夏日炎熱,嬴政穿的少,被她這麽一撞,疼痛感愈發明顯。
“木蘭,我很想你,你的甲胄硌到我了。”
他眉眼溫柔,沒有叫一個疼字,姚木蘭哎的一聲,又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手抓着他腰帶說:“我忘記了,身上還穿着這玩意兒,碰疼你了麽?”
姚木蘭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前甲胄,又瞧了瞧嬴政身上單薄的絲衣,面上飛起了紅霞。
她這魯莽勁兒,真比漢子還要糙,簡直跟那些柔若無骨的楚地美人沒法比。
明明都是楠城人,雖然隔了兩千多年,也不至于基因突變啊,姚木蘭甚是納悶兒。
“不疼。”
與姚木蘭相處過程中,嬴政領悟到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不要輕易喊疼。
因為……往事不堪回首。
“不疼就好,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姚木蘭笑容明豔,手按着腰間佩劍,就差手舞足蹈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易萱、蘭栖、幻靜還有永夜寒沉的地雷呦~~這一章好長好長噠~~藍橋君開心的手舞足蹈
寫的這麽長,于是新書預收推一波《重生之修真榮耀[系統]》
每月一召喚,二郎神教她修真功法,元始天尊教她煉體,太上老君教她煉丹,嫦娥教她美容聖經(什麽鬼?)伏羲教她陣法……
修真虐極品,橫掃末法時代,走上人生巅峰,引領修真界榮耀!
好像沒什麽毛病,除了每次召喚來的神仙都有那麽一點兒像,只是到最後衆師傅表示,他們是一個人。
秦千妙:“你仿佛在逗我。”
雲長生:“角色扮演,一點微小的個人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