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其妙咖啡館》(三)
第二天下了小雪,北風呼呼地吹,岑幟穿了件羽絨服,少年身量正在抽條,看起來單薄清瘦,風一吹就能刮走似的,樸姨怕他凍着,給他圍了一條前幾天剛織好的淺灰色圍巾,又給他帶上了一頂毛茸茸的帽子捂住耳朵,整一個大富大貴家出來的小少爺。
岑幟在屋子裏都要被熱瘋了,一和衛赫出門就深感樸姨的先見之明,哆哆嗦嗦等衛赫開車過來,去了熒嵘。
聞锵在辦公室等他們,于銘照常在頂層的電梯口迎接,領着岑幟到辦公室門口,把岑幟的指紋錄了進去。
衛赫目瞪口呆臉,辦公室這種較為私密重要的地方,于秘書都只能得到聞锵的同意才能進,現在居然對岑幟開放!
衛赫心想,這還能是包養?這分明是真愛!
岑幟對此沒有特殊的感受,他雄赳赳氣昂昂來,打算和聞锵的卷子一決勝負,一心奔着《其妙咖啡館》,指紋什麽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衛赫和于銘留在外面,岑幟進去發現辦公室和之前相比有點不同,落地窗前拉上了窗簾,把風雪擋開,而在聞锵的實木辦公桌的左邊,靠近綠植的地方,多了一張書桌。
聞锵擡頭看到岑幟裹得和北極熊一樣,差點沒忍住笑,辦公室裏比較暖和,岑幟就自發取下了圍巾帽子和羽絨服,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露出被咖色毛衣修襯的身線。
聞锵沖他招了招手:“過來。”他指了指書桌,“坐這裏。”
岑幟略驚:什麽意思?親自監考啊!
然後聞锵桌上的打印機就咔哧咔哧吐紙,一連好幾張,岑幟到書桌前,書桌類似于學校的桌子,配了一個凳子,桌面上有一個凹槽,裏面放了兩只中性筆、一支鉛筆、橡皮擦、尺子,可謂是考試用具大全。
聞锵給了岑幟一塊手表讓他自己把握時間,然後把卷子和草稿紙給岑幟,卡着整點開始計時。
岑幟:“……”
岑幟心情頗為複雜,心裏小人兒大吼“你堂堂一個總裁閑得蛋疼嗎監考!”,臉上卻面無表情看卷子,聞锵默默看了他幾眼,發現這小孩挺認真,就沒再過多的關注了。
實際上岑幟一開始很緊張,衛赫監考的時候他不緊張,換成聞锵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慌張感,如果要比較,大概就是平時自測和坐在考場上正兒八經考試的差別。
初中的語文不難,因為是剛剛打印的試卷,紙上還有一股油墨的味道,岑幟寫名字的時候手一直在抖,仿佛得了帕金森,題目看在眼裏怎麽都理解不了,最後不得已深呼吸一口,閉上眼睛倒數了三秒,總算冷靜下來。
無視了監考人是聞锵後,岑幟做卷子就很專心,心無旁骛,少年握着筆的手在卷子上寫寫畫畫,眉毛一會兒蹙起,一會兒舒展,有時候嘴角還會揚起,露出帶着笑的酒窩,或者用筆去撓頭發,散發出苦惱的氣息。
聞锵處理完工作就看着岑幟,他的目光很柔和,沒有侵略性,和明媚的燈光一起落在少年身上,完全沒被岑幟察覺到,聞锵忽然想起《國士無雙》的導演給岑幟的評價——
“這孩子啊,有靈性,你看見他,就覺得他活在戲裏,渾身都是戲!”
是戲裏,或是戲外,一時間竟讓人分辨不清。
倒計時的手機響起鈴聲,岑幟爽快利落的把筆一放,睜着明亮的眼睛看着聞锵。
聞锵拿過卷子:“休息半小時。”
岑幟往桌子上一趴,像條鹹魚。
聞锵:“抽屜裏有吃的,要喝水自己去飲水機接。”
書桌的抽屜裏有幾包小零食,餅幹、果凍、巧克力、糖,不多,足夠讓嘴巴不寂寞。
聞锵把卷子拍下來發給舒靈,讓舒靈幫忙改,半小時後岑幟考下一科,語文分數已經出來了。
中午于銘從員工餐廳打包了盒飯給他們,岑幟吃完在辦公室的休息室裏小憩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考。
到最後一科英語考完,已經是晚上了。
窗外雪已經停了,整座城市燈火通明,彌漫在雪霧裏,有種夢幻般的美感。
岑幟想回去了,一天考完,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了,感覺大腦過載發熱,只适合回到床上關機休眠。
聞锵叫住他:“等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岑幟:“不用啦,衛哥送我就行。”
聞锵頭也沒擡,專注的盯着電腦:“我已經讓他先走了。”
岑幟:“……”
岑幟又坐下來,側着臉看聞锵,聞锵長相不輸給男星,不當總裁也能靠臉吃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很溫和的,細品又覺得那其實是疏離,然而相處之後發現他溫柔是真的溫柔,但是隐藏在其中的霸道也是真的霸道。
沒過太久,辦公桌上的打印機又開始吐紙,這次只有一張,聞锵關了電腦,讓岑幟過來。
岑幟湊過去一瞅,A4紙上是自己的分數,岑幟頓時一凜,呼吸都不自覺的放輕了,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語文:121,數學:101,英語:99,文綜:88,理綜:69。
岑幟高興地大喊:“我及格了!”
五科分別超過及格線31、11、9、28、9分,一共就是88分,按照細則的兌換就是八萬八千,能付房租了!
能拿《其妙咖啡館》的資源了!
岑幟激動的看着聞锵,發現聞锵眉頭微皺,一腔熱血登時被澆滅,岑幟有點讪讪,擔心聞锵又要加什麽為難他的條例,他默默等了一會兒,聞锵卻什麽都沒說,臉上的愁容很快散去,從辦公桌裏拿出一份合同。
男人笑着看着他:“《其妙咖啡館》的合同,簽吧。”
岑幟突然忐忑,拿着筆不敢寫,他自忖以聞锵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在合同上給他下陷阱,但是聞锵變臉之快,讓他不由得為自己擔心。
聞锵還很納悶:“怎麽了?合約有問題?”
岑幟搖頭,半晌指着成績單遲疑問道:“您,剛才是不是想說什麽?”
聞锵:“這個啊,我在想你偏科有點嚴重,得補補。”
岑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