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吸溜一宿

這時謝沉正低着頭, 等着宋皎給他戴上大花環,結果沒等來花環,卻等來了一柄長弓。

宋皎轉了一下身,甩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長弓, 弓柄就打在謝沉的臉上。

“嗷!”

宋皎再甩了一下他的另一邊臉:“拿走。”

“嗷!”謝沉一邊揉着臉, 一邊把剛挂上去的弓箭取下來。

宋皎低下頭, 謝沉把套在他脖子上的長弓和箭囊都拿下來。

只是挂了一會兒,弓弦和箭囊的牛皮繩就把他的後頸給勒出兩道紅痕來了。

真嬌氣。

謝沉再看了幾眼, 宋皎轉身要走, 謝沉忽然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诶, 花環。”

宋皎拿着花環轉過身,謝沉朝他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指了指頭頂:“快點。”

宋皎鼓了鼓腮幫子,最後還是拿起花環, 給他戴在頭上。

謝沉還沒來得及笑, 宋皎雙手拽着花環,使勁往下一扯, 原本戴在頭上的花環就直接套在他的脖子上了。

朋友們沉默了一瞬,随後爆發出一聲大笑。

牧英掩着嘴:“哈……沉哥的頭好像有點大。”

朋友們迅速反駁:“胡說什麽呢?明明是那個花環太小了。”

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Advertisement

宋皎心知不妙, 轉身要跑進房間, 和朋友們待在一起, 可是還沒跑出半步, 就被謝沉抓住了。

謝沉一只手抱着他的腰,一只手把脖子上的花環摘下來。藤蔓早就斷了,謝沉用花環圈住宋皎的臉,像發箍一樣, 把宋皎額前的頭發都卡到後面。

就像小時候一樣,醜萌醜萌的。

“你晚上就戴這個,不許摘下來。”

“……”

宋皎剛要伸手拿下來,謝沉便道:“今天我生日。”

行。宋皎放下手。

還是兩張桌子拼在一塊兒,正中間放着一整只烤全羊,邊上堆着配菜。

謝沉坐在正中間,架着腳,雙手撐在身後,十分放松的模樣。宋皎坐在他身邊,努力繃着臉,拿着刀給壽星切羊肉。

謝沉晃着腳:“快點,我要餓死了。”

“在切了,不要吵。”

“我餓死了你就沒弟弟了。”

朋友們忍住笑,竊竊私語。

“看起來還是卯卯的頭比較小。”

“沉哥大頭。”

“沉哥高嘛,卯卯矮。”

那頭兒,宋皎手一滑,匕首掉在盤子上,“哐當”一聲響。

朋友們瞬間收聲,面面相觑。

只有不知死活的謝沉還在晃腳,使勁催促:“卯卯,快點,快點……”

宋皎深吸一口氣,重新拿起匕首,切下一整個羊腿。

他舉起太過沉重的羊腿,謝沉張嘴:“啊——”

宋皎雙手扛起羊腿,作勢要打:“你再催一下試試。”

謝沉湊過去,咬了一口他手裏的羊腿。

宋皎把大羊腿砸在他面前的盤子裏,“哐”的一聲,盤子都被打翻了。

謝沉:嚼嚼嚼。

暮色四合之時,朋友們就要告辭了。

“再不出去就趕不上宮禁了,先走了,沉哥、卯卯,明天見。”

謝沉朝他們揮了揮手,宋皎也應了一聲:“明天見。”

謝沉看向牧英,意有所指地喊了一句:“鹦哥,你等一下。”

牧英這才想起什麽,恍然反應過來:“噢。”他對朋友們說:“你們先回吧,我和智多星今晚留在宮裏睡。”

“行。”朋友們也不做多想,就這樣出去了,還把門給帶上了。

房間裏只剩下謝沉、宋皎、牧英和溫知四個人。

謝沉坐直起來:“智多星,去鎖門;鹦哥,把東西拿出來。”

兩人都依言行事,只有宋皎十分疑惑:“你們要幹什麽?”

謝沉轉頭:“噓——”

溫知把殿門鎖上,牧英去翻剛才他們送給謝沉的禮物,找到自己的那個,打開盒子,把蓋在上面的書冊取出來,盒子底下,赫然是一小壇酒。

宋皎睜大眼睛,迅速起身要去告狀:“謝爺爺……唔……”

謝沉的動作比他更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來,壓在地上,捂住嘴,把後面的話全都堵回去。

“不可以,相信你才帶你一起喝的,帶你嘗嘗鮮。”

宋皎使勁掙紮,一蹬腳,差點把桌子給踢翻。

“嗚嗚嗚嗚嗚嗚嗚……”

未成年人不許飲酒!

謝沉看着他的眼睛:“今天是不是我生日?”

宋皎點頭:“但是……嗚嗚嗚……”

謝沉笑着道:“那就行了,我生日就得聽我的。”

“放屁!嗚嗚……”

“讀書人可不能罵人啊。”

謝沉按住他,再過了一會兒,溫知洗好四個杯子回來了,牧英也把密封的酒壇打開了。

謝沉把宋皎的嘴巴捏成扁扁的鴨子嘴:“現在把你松開,不許喊。”

宋皎沒辦法,只能屈服,弱弱地點了點頭。

謝沉松開他,宋皎立即坐起來,一口氣把剛才沒說出來的話說出來:“今天是你的十四歲生日,你離成年還有好幾年。”

謝沉理直氣壯:“都差不多。”他兩只手端起兩個酒杯,對牧英說:“都滿上。”

宋皎攔不住他,扭頭看見溫知也在,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智多星?為什麽連你也……”

溫知也端起酒杯,讓牧英給他倒酒:“我是為了功課。”

“啊?”

“前幾年背書就背到飲酒,我不明白飲酒究竟是什麽滋味,一直都想試一下。”

宋皎還想再說話,就被謝沉遞過來的酒杯堵住了嘴:“別說話了,給我喝。”

清澈的酒水漾出來,灑了一大半在他的衣襟上。

宋皎拍了拍衣襟,沒辦法,只能就着謝沉的手,抿了一小口——

“呸……好辣,呸呸呸,咳咳咳……”宋皎捂着嘴咳嗽,一雙眼睛都咳紅了,他擡手打謝沉,“你給我喝了什麽東西?我要告訴謝爺爺……”

謝沉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你是最先喝的。”

“啊……”宋皎抱起裝飲料的竹筒,猛灌兩口,然後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原本趴在角落裏啃羊排的大黃狗,終于舍得放下羊排,上前看看他,用腦袋拱了拱他的臉。

宋皎把它抱過來,墊在肚子下面,繼續趴着,“奄奄一息”:“太燒了,我着火了……”

剩下三個人都笑話他,謝沉拍拍他的背:“有那麽辣嗎?你怎麽這麽沒用?”

三個人擡手碰杯。

下一秒——

“咳……鹦哥,你買的什麽酒?”溫知萬年不變的嚴肅臉都忍不住皺起眉頭,“不是讓你買果酒嗎?”

牧英搖頭:“果酒沒了,就換了白的。”

“我去……”溫知都忍不住罵了一句,然後迅速丢下酒杯,拍拍宋皎,啞聲道,“卯卯,水給我喝一口,我不行了。”

只有謝沉拿着酒杯,仰頭将酒水飲盡:“你們都不行。”

牧英驚嘆:“沉哥,你好厲害啊。”

宋皎把竹筒拿給溫知,也轉頭看他。謝沉對上他的目光,放下酒杯,直接抱起整個壇子。

你看我厲不厲害!

夜深,四個少年躺在地上,還像小時候一樣的順序,牧英和溫知睡一邊,蓋一床被子,宋皎和謝沉睡另一邊。

幾個人都還算清醒,只有謝沉,謝沉滿面酡紅,不安分地抱着宋皎,手腳都架在他身上,臉貼着他的臉,呼氣都打在他臉上。

宋皎捏着鼻子,把他的臉推開:“太臭了!”

謝沉很快就自動轉回來了,還是對着他,目光懵懂。

宋皎再要說話,他幹脆直接閉上眼睛,準備睡覺了。

溫知笑了一下:“卯卯,你應該高興的,起碼沉哥沒吐。據我事前調查,喝酒的人,十有**都會嘔吐。”

“……”想到那個場景,宋皎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默默地拿出手帕,随時準備堵住他的嘴。

明明是第一次喝酒,還一次喝這麽多,大半壇都是謝沉喝的。

這東西到底有什麽好喝的?

沒多久,謝沉的呼吸就趨于平緩,他好像睡着了。

牧英忽然道:“诶,你們覺不覺得……”

他忽然開口,又忽然停下,朋友們都覺得奇怪:“覺得什麽?”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雙手拽着被子,拉過頭頂,躲在被窩裏,悄悄說:“你們覺不覺得……東市賣花的那個姑娘有點好看?”

朋友們認真回想了一下。

溫知:“書中自有顏如玉。”

宋皎:“我沒留意。”

“那我跟你們描述一下。”牧英坐起來,正色道,“她眼睛大大的,黑黑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沉打斷了。

謝沉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還抱着宋皎,眨巴眨巴眼睛,說了一句:“好看。”

牧英一拍手掌:“看吧,沉哥都說好看。”

宋皎扭頭看去,對上謝沉的雙眼,皺了皺眉:“他還沒醒呢,喝醉了。”

謝沉看着宋皎的眼睛,重複了一遍牧英方才的話:“眼睛大大的,黑黑的,好看。”

他說完這話,就重新閉上眼睛,把宋皎拉過來,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繼續睡覺。

宋皎很無奈,正當此時,大黃狗從邊上走過來,一擡後腿,熟練又優雅地擠進兩個人中間。

牧英也重新躺下,獨自回味自己喜歡的姑娘的模樣。溫知平躺着,扭頭看着宋皎和謝沉那邊,若有所思。

幾個人各懷心事,安安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天色實在是太晚了,就起身要走。

謝沉睡得太死,喊也喊不醒,宋皎只能和其他兩個朋友把他搬上床去,給他脫了衣裳和鞋襪,擦擦臉和手,蓋上被子,就這樣由他去睡,然後各回各房。

齊國皇都在四年前、于鳳翔城建成,當時已經稱帝的謝老當家,不舍得和兩個孫兒離得太遠,特意在皇帝寝宮附近增建小東宮,讓謝沉和宋皎在這裏住。

小東宮兩個正殿,隔着空地,面對着面,一覽無餘。

宋皎走出謝沉的房間,對面就是自己的房間。

牧英和溫知要去偏殿睡,宋皎朝他們揮了揮手,就回了自己房間。

謝沉第一次喝酒,實在有些燒心,渾身都難受。

他一腳蹬開身上的被子,翻身抱住什麽東西。

半夢半醒之間,謝沉仿佛看見宋皎就在他面前,像小時候一樣,被他緊緊地抱着。

有點好看……

只是有點……

謝沉忽然有點口幹舌燥的,酒氣轟的一下直沖頭頂。

他自己看不見,他的耳朵根通紅。

他湊過去,同冰涼涼的宋皎貼了貼臉,感覺舒服些了,然後又靠過去。

宋皎伸手按住他的臉:“你還沒……”

謝沉知道他要說什麽,不就是“還沒成年”這句話。

謝沉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發出低低的呼嚕聲音。

“今天是我生日,聽我的。”

他湊過去,用雙唇碰了碰宋皎好看的眼睛。

他簡直太了解宋皎了,連宋皎會說什麽,會有什麽反應,都一清二楚。

宋皎會說他嘴裏的酒味太臭了,然後讓那只小狗——大狗過來攪局。

子時一到,宋皎就推開他:“你的生日過了。”

那就做點小時候就能做的事情。

謝沉照着他的臉,使勁“啾”了一口。

随後謝沉便在子時沉沉睡去,又在第二天清晨準時醒來。

他猛地睜開眼睛,夢裏,或許不是夢裏,總之一切歷歷在目。

最要命的是,他手裏還抓着一只兔子布偶,這是九歲的時候,宋皎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不知道他有沒有對這只兔子做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謝沉松開兔子,猛地坐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臉,好讓自己清醒過來。

——謝沉,你有毛病?你吸溜宋皎幹什麽?你還吸溜了整整一晚上?沒點膽子,只敢吸溜,別的事情都不敢做。

他收回最後一句話。

謝沉最後得出結論,我是神經病,我不能再喝酒了。

這時,外面隐約傳來說話聲。

“卯卯,早。”

“智多星早,鹦哥早。”

謝沉翻身下床,跑到窗戶邊,悄悄看了一眼。

幾個朋友都站在走廊下面,宋皎牽着大黃狗,挎着藍色的小書包,打了個哈欠:“謝沉好了沒有?他不會起不來吧?要遲到了。”

溫知道:“據我所知,昨天晚上我們屬于小酌,他屬于宿醉。”

宋皎看了一眼對面:“那我去催他一下,你們先過去吧。”

“行。”

謝沉眼睜睜看着宋皎朝自己這裏走來,還沉浸在糾纏他一晚上的那個詭異的夢裏。

太可怕了!

謝沉,你竟然吸溜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兄弟!你不對勁!

謝沉摸了摸嘴角,直到宋皎在外面敲門:“謝沉,你起來了嗎?”

謝沉這才回過神,轉身跑去換衣服洗漱,然後又反應過來,應該先給宋皎開門。

于是他拖着半邊衣服,嘴裏含着漱口水,過去給宋皎開門:“馬上馬上。”

宋皎把大黃狗留在門口,自己進去了。

“我不是讓別人過來喊你了嗎?你沒聽見?”

謝沉搖頭:“沒有。”

“好吧。”宋皎輕車熟路地走到衣箱邊,打開衣箱,随手拿了一件衣服,“你穿這個,快點,要遲到了。”

“知道了。”謝沉接過衣服,就要往身上套,對上宋皎的雙眼,看見他眼中奇怪的神色,有些疑惑,“怎麽了?”

宋皎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再試了試自己的額頭,确認他沒有發燒。

謝沉甩了甩腦袋:“幹嘛?”

宋皎低頭,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要這樣直接穿套外衣嗎?你為什麽要把中衣脫掉?”

謝沉跟着他的目光,也看了幾眼:“……我、展示一下身材,怎麽樣?”

宋皎哽住。

謝沉重新奪回主導權,追問他:“怎麽樣?怎麽樣?我最近一直在練肌肉……”

宋皎被他逼急了,朝他喊了一句:“不怎麽樣!不要瞎嘚瑟了,快點去穿衣服。”

謝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小肚子:“你也不怎麽樣,你還說我。”

宋皎:?!!

一刻鐘之後,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走廊上。

宋皎抱着手,輕輕松松地走在前面,謝沉背着兩個書包,牽着一只狗,捂着腦袋,規規矩矩地跟在後面。

踩點來到蘭臺,其他人都已經到了,柳先生拿着戒尺,站在門口等他們。

“殿下……”柳先生看了一眼謝沉,好吧,這是慣犯,算了。

他再轉向宋皎:“卯卯,怎麽連你也……”

宋皎低下頭:“對不起,三爺爺。”

“在學堂不許套近乎。”

這時候,宮人敲響晨鐘。

柳先生側身讓開路:“還不進來?”

宋皎擡起頭,朝他笑了一下,眉眼彎彎:“謝謝柳老師。”

兩個人走進教室,在前面的兩個位置坐下。

坐在後面的牧英用筆頭戳了戳謝沉:“诶,沉哥,你沒事吧?那個酒……”

“沒事。”謝沉囫囵應了一聲,就轉回去了。

牧英還想說話,溫知咳嗽一聲,他只能重新坐好。

謝沉還是捂着腦袋,宋皎扭頭看了他一眼,小聲問道:“很疼嗎?”

“不是你。”謝沉揉了揉後頸,“是喝酒喝的。”

“噢。”宋皎頓了頓,“下次別喝了。”

“嗯。”

宋皎在柳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小心地挪回去,撐着頭,提着筆寫字。

他想了想,最後還是呼叫系統:“統統,能不能換一劑醒酒茶?”

系統考慮了一下:“行吧。”

宋皎找了個借口,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是衣服裏揣着個竹筒回來的。

他趁柳先生不注意,趴在桌子上,把竹筒拿出來,倒了杯水,悄悄推給謝沉:“快點喝。”

他話音剛落,柳先生眼風一掃:“殿下,卯卯,把東西拿出來。”

宋皎只能把桌子下面的竹筒和竹杯都拿出來,放在桌上,自己站起來了:“對不起。”

他拽了拽謝沉的衣袖,謝沉也跟着他站起來。

柳老師看着宋皎嘆氣:“你還真是……跟沉哥兒在一起待久了……”

他說着就要把東西拿過來,謝沉站起來,一手拿起竹杯,一手拿起竹筒,拿起來就喝。

噸噸噸!

把醒酒茶全部喝完,謝沉一抹嘴,才把東西放回去:“嗯,可以拿走了。”

柳先生:???你把我當收拾東西的宮人?

迎面飛來兩本書卷,還有柳先生氣急敗壞的聲音:“給我滾出去站着!什麽時候背完了什麽時候進來。”

兩個人捧着書站在外面,靠牆站着。

宋皎專心念書,謝沉從來不用心,一會兒看看書,一會兒看看宋皎。

他用手肘碰了碰宋皎:“诶,卯卯,我跟你講個笑話。”

宋皎不予理會,專心背書。

“從前有一只大灰狼,他最愛吃……”

宋皎接話道:“小兔子。講過五百遍了,反正大灰狼是你,小兔子是我,你就是喜歡編故事哄人玩兒。”

他把謝沉手裏的書拿過來:“我背完了,你背到哪裏了?”

“大灰狼最愛吃……”

背書背到大中午,柳先生還是于心不忍,放他們去吃午飯了,讓他們明天背好再來。

吃過午飯,宋皎要監督謝沉背書,可是還沒等他開口,謝沉就翻窗跑了,他剛要去追,溫知又拉住他,要問他兩句書上的話。

他沒辦法,只能随謝沉去了,留下來和溫知讨論文章。

那頭兒,謝沉翻出窗戶,還在窗外站了一會兒,才發現宋皎沒有來追他。

他轉頭看見裏面的情形,忽然覺得有些別扭。

他刻意忽略這中別扭,轉身走了。

下午是武課,一群少年精力充沛,從來都不用午休,吃完飯就在武場旁邊的樹蔭下等着了。

謝沉過去的時候,他們正有說有笑的。

有人看見他:“沉哥來了。”

“沉哥。”

“嗯。”

衆人給他讓出位置,謝沉踩在石頭上面,雙手攀着樹幹,往上一撐,就上了樹。

他靠在樹幹上,枕着手閉目養神,朋友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牧英還在說他喜歡的那個姑娘:“眉毛彎彎的,眼睛大大的,黑黑的,亮亮的,嘴巴和鼻子都小小的,特別漂亮。”

朋友們笑着道:“鹦哥,你的最後一句話應該是‘漂漂的’。”

牧英反應了一陣:“不是差不多嗎?”

“差很多,彎彎的,大大的,亮亮的,那不得跟着‘漂漂的’?”

牧英有些急了:“不許說她!”

朋友們連忙道:“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又有一個人起了頭:“我覺得還是西市賣豆腐的小姑娘好看……”

謝沉枕着手,面無表情,好像是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鐘聲響起,吳老将軍的聲音從武場裏傳來:“诶,先過來的快點過來,不要聊天了,紮馬步,紮馬步!”

謝沉睜開眼睛,直起身子,在午後透過枝葉縫隙的陽光中,看見宋皎和溫知正從遠處走來。

宋皎換了身素色竹葉暗紋的衣裳,手腕上纏着束袖,腰上纏着寬腰帶,頭上紮着發帶。

謝沉用極其貧瘠的語言描述這個場景。

午覺初醒,他翻下樹枝,好像踩在雲裏,一步一步。

朋友們看見他從樹上摔下來,焦急地大喊,謝沉卻注視前方,單膝跪地,随後站起,平平穩穩地落了地。

“我靠,沉哥輕功大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