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袒護 宋棠悠悠道:“我和婉嫔的生辰,……
徐悅然和沈清漪在春禧殿, 被宋棠命人請來的太醫瞧過,沒有什麽大礙。只是兩個人都有些皮肉傷,太醫留下膏藥, 宋棠便讓他先回去了。太醫走後,她當即吩咐宮女小心地幫她們擦藥。
宋棠在旁邊坐着時不時看她們一眼,若非不合适,早已笑出聲。
不得不說,徐悅然這個自認為好用的腦子, 能折騰出一些出其不意的事情。
多半是那一日, 她說他們的皇帝陛下不喜有人耍小心思, 又專門提到當初污蔑她的事,徐悅然把話聽進去了。畢竟是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 徐悅然便失寵了的。
那一次沒有旁的什麽懲處,想必徐悅然很清楚是因為她差點兒喪命,多少可憐, 裴昭手下留情。
如今不想重蹈覆轍, 不僅不能耍小心思, 還得防着被倒打一耙。
所以幹脆把沈清漪一并拖下水?
這打架的事, 如果單純其中一個人動手便不能稱之為打架。
必然是兩個人都動手了才能那般說。
且到底是個不體面的事情, 要麽是一起受罰,要麽是一起不罰,哪怕想偏袒都偏袒不起來。
徐悅然的這一招, 任是誰都得承認是有用的。
除去難看些,名聲不好聽一些, 好歹避免吃個啞巴虧。
宋棠目光輕輕掠過沈清漪和徐悅然,兩個人此時仍像憋着氣,臉色難看。
她壓了壓嘴角, 外邊響起小太監的一聲通禀:“陛下駕到——”
正殿內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
宋棠與沈清漪、徐悅然幾乎同一時間站起身,正欲迎至殿外,裴昭已然出現在他們視線範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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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一經出現,衆人紛紛行禮。
這一刻,裴昭周身散發着的山雨欲來的氣壓叫人無法忽視。
行禮請安過後,唯有宋棠敢快步迎上去。
她甚至悄悄握一握裴昭的手,小聲道:“陛下息怒。”
這話自然安慰不到裴昭,但也沒有折損宋棠的顏面,只是反握住她的手,帶宋棠一并往殿中上首處走去。待裴昭在上首處坐下來,他目光掃過沈清漪和徐悅然,見她們臉上都有些花花綠綠,發髻稍顯散亂,遠不似平時一絲不茍,想已是整理過後的模樣,壓抑着的那股怒氣又被點燃。
一個婕妤一個美人,都是在這後宮有身份的人物。
宮人起争執,尚且未必用這樣的法子處理,何況是兩個妃嫔呢?
光是想到沈清漪和徐悅然鬧出這麽丢人的事情來,裴昭便無心去分辨究竟是誰對誰錯。這兩個人,只怕一個都逃不了有責任,否則如何能發展成那個樣子?
徐悅然便罷了,之前幾番生事,本也不安生。
為何連……才晉升為婕妤幾天的功夫,當真很不應該。
見到沈清漪,裴昭的心情變得更加煩躁。
實在是今天這一樁事情荒唐而荒謬,即使往前數一數,後宮又何曾有過這麽丢人的事情呢?
連一直被私下抱怨嚣張跋扈的宋棠都幹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裴昭緊緊抿着唇,又感到疲倦。
他想起上一次誤會沈清漪。
今天的事,或因徐悅然故意挑釁而起,若一味責備,許又變成之前那般。
裴昭想着這些,暗暗嘆一口氣,心下已有決斷。站在裴昭身側的宋棠觀察着裴昭的表情也揣摩他的心情。直到這個時候,她上前一步,面對裴昭,福身道:“陛下,今日之事,臣妾……”
話頭剛起,雖未說完,但裴昭不願任何人幫沈清漪求情,故而直接打斷。
他說:“淑妃不必多言,朕明白此事與你無關。”
裴昭繼而擡眼看向沈清漪和徐悅然,肅然道:“你們二人今天在宮裏鬧出這麽大的笑話,皆是推脫不了幹系。你們既如此姐妹情深,便都禁足十天,禁足期間,安心抄寫佛經,以修身養性。”
“念在你們初犯,今日且饒過你們二人。”
“倘若日後再有此類事情發生,朕,決不輕饒!”
徐悅然見沈清漪和自己一并受罰,暗自松下一口氣,十分慶幸。
相比之下,裴昭不問緣由的态度讓沈清漪眼裏含着一包淚,可又不敢多言。
兩個人各懷心思但一并謝過恩典。
裴昭起身要走,宋棠獨自跟上将他送至殿外。
“陛下當心身體,莫太過生氣。”示意宮人退到遠處後,宋棠低聲對裴昭道,“其實臣妾在陛下來之前,已經将事情問明白了,說起來,其中有些誤會。”
裴昭偏頭看宋棠一本正經要和他談這件事,本該不耐煩卻莫名沒了脾氣。
但他開口,語氣冷淡:“淑妃今日反而當起和事佬老了。”
“陛下好聰明!”宋棠不但不否認裴昭的話,乃至順勢誇獎起他,眉眼帶笑,“臣妾裝得這麽好都被陛下發現了,可見陛下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英明神武。”
裴昭被宋棠一番話逗得沒忍住笑了一聲。
宋棠也笑:“雖說荒唐了些,但好在人都無恙,陛下又何苦動怒至此?”
她勸着裴昭不要生氣,不要動怒。
裴昭亦當真因為她的這些話而不似之前那般惱火,心氣順了些。
“往前總覺得你是那個能折騰朕的人,誰曾想如今變得這般的貼心,也算朕沒有白疼你。”裴昭笑着擡手捏一捏宋棠的臉,“朕不生氣便是,你不必再勸了。”
“臣妾幾時折騰過陛下了?陛下怎麽血口噴人?”
宋棠不樂意道,“臣妾自認為從來都是最講道理的人,可不幹那些事。”
裴昭心說,你往前還折騰少了嗎?
但他面上仍挂着笑:“是,你講道理,最好往後都要講道理。”
“好了,進去罷。”
裴昭收回手,“朕還有許多事要忙,先回德政殿了。”
宋棠體貼說:“陛下也注意休息,莫要太過操勞,仔細身子。”
待到裴昭略一颔首,她垂首福身行禮:“恭送陛下。”
裴昭乘禦辇離去。
宋棠起身,嘴角彎一彎,折回春禧殿正殿內。
“陛下已經回德政殿了。”
看一看憋悶的沈清漪和眉眼舒展的徐悅然,宋棠淡淡道,“你們也回罷。”
沈清漪當即福身告退,回去芙蓉閣。
徐悅然慢她一步,惦記着之前宋棠的“好心”提點,特地說得一聲:“多謝淑妃娘娘了。”
宋棠平靜望向徐悅然笑一笑問:“徐美人在說什麽?”
徐悅然會意,知宋棠不想提起這些,故而不再多言,識趣行禮告退。
他們走後,春禧殿的熱鬧散去。
宋棠進到裏間坐下來,終于能悠悠閑閑的喝上一口茶。
“竹溪,去把梁行喊來。”
思索過片刻以後,宋棠吩咐一聲,嘴角微翹。
沈清漪不是改變策略,企圖仗着裴昭的寵愛翻身麽?那她做上一回好人,出點兒力,讓沈清漪再好好看一看,自己究竟有沒有那個本事、能不能翻得了這個身。
·
沈婕妤和徐美人在禦花園裏打架這種笑話,任憑宮裏的誰都會想看一看。尤其鬧出這麽荒唐的事,皇帝陛下僅僅是讓她們禁足、抄佛經,誰聽了都會認為這是在袒護,而皇帝陛下袒護的是沈清漪還是徐悅然,明明白白。
徐美人亦是受過陛下寵愛,曾在後宮出過風頭的。
如今不也落得這般地步麽?
是以不少人在看熱鬧之餘倍感唏噓,乃至對徐悅然生出幾分同情來。
尤其事發的第二日,郭太後派人将她找去永壽宮問話。
禁足歸禁足。
太後娘娘要找人去問話,誰都不敢攔着。
但在裴昭面前沒有怎麽犯怯的人,面對郭太後,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站在郭太後面前,徐悅然埋着頭,根本不敢去看郭太後,更是半個字都不敢多說。
她什麽都想過了,獨獨忘記這一茬。
皇帝陛下左右對她失望,又正寵愛沈清漪,她犯下那樣的事,再糟糕也不會糟糕到哪裏去。
太後娘娘畢竟不同……
徐悅然絞着手,老老實實聽着郭太後的訓話。
待郭太後一通話說罷,徐悅然方敢出聲:“太後娘娘說得極是,臣妾往後定銘記于心,時刻提醒自己不可肆意妄為,再不敢做出抹黑太後娘娘顏面之事。”
“這些場面話也不必說與哀家聽。”
郭太後蹙眉,并不樂意聽這些話,且仍萬分不解。
“哀家實在是想不明白,你們兩個人究竟怎麽能在外頭鬧成那個樣子?”她忍不住又說一遍,“不說你們自個覺得丢人不丢人,陛下的臉、哀家的臉,經你們一鬧,哪個沒有被你們給丢盡?”
徐悅然怕郭太後氣出個好歹,自己當真罪孽深重,忙幾步上前。
她一面伸手去幫郭太後順氣一面說:“姨母,悅然這一次當真知錯了,您千萬保重身子。”
郭太後長嘆一氣,擺擺手。
徐悅然便又倒一杯茶遞到郭太後手中道:“說來确實是悅然不好。”
“我同沈婕妤相識數年,早些已然有些龃龉。即使在宮中相見,我同她關系也未好轉,何況她如今正得盛寵,我雖曉得該避開些,免得發生摩擦,但不夠小心,仍發生這樣的事,害得姨母操心。”
郭太後喝下徐悅然遞來的茶水說:“總之你凡事多想幾分,萬勿沖動。”
徐悅然乖巧的應:“是,悅然曉得了。”
“你說沈婕妤現下恩寵正盛……”
郭太後依舊皺着眉,問,“那陛下對淑妃,又是個什麽态度?”
徐悅然以為,太後娘娘要知曉後宮之事,根本不是非要通過她才能知道。
如此,這麽一個問題,并不簡單。
再則當初太後娘娘讓她入宮,存着別樣心思,她如何會不知呢?她和宋棠長得有幾分相像,宋棠當時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嫔,近乎獨寵後宮……這其中的深意,旁人清楚,她這個當事人一樣不糊塗。
只是她終究沒能牢牢抓住那個機會。
徐悅然忽而警醒,太後娘娘難不成是在試探她麽?
若這般,她該慎重些回答才行。
心下暗忖間,徐悅然斟酌開口,說:“比之往日,到底是不同的。”
郭太後想的卻是別的東西。
訓斥徐悅然無非希望她做事能聰明一些,只要她心裏明白,郭太後也不願意繼續多費口舌。
“有些事,哀家能幫你的不多。”
郭太後嘆一口氣,拍一拍徐悅然的手,“但你得知道,什麽是最要緊的。”
“你争氣些,早些為哀家生個龍孫比什麽都強。”
“這事始終是哀家的一塊心病。”
徐悅然垂下眼,瞥向自己的肚子,也生出嘆氣的沖動。
先前那般都全無動靜,如今陛下懶得多瞧她兩眼,她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這樣的事……
光靠她自己想不想,到底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卻不敢對着郭太後說這樣的話。
徐悅然唯有道:“是,姨母,悅然定會将此事放在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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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郭太後要見徐悅然,禁足期間的徐悅然得以離開過藏香閣一回。
沈清漪沒有那種運氣,便是十天都沒有踏出過芙蓉閣半步。
期間,外面的消息依然能遞進來。
裴昭幾次宿在春禧殿的事情,沈清漪都是曉得的。
她不知道裴昭是不是在生氣她和徐悅然的事,然而多少感覺得出來,那件事影響很壞。若說不後悔是不可能的,她原本也沒有想過要和徐悅然鬧成那個樣子……甚至事情起因回想起來都有些可笑。
十天的禁足期過去,沈清漪可以出門了。
但頭一天,她依舊守在芙蓉閣,想着裴昭是否會主動來找她。
可惜沈清漪等得一天一夜,裴昭始終沒有來。
翌日睡醒之後,想着裴昭沒有出現,她一面想按捺情緒再看看一面又着急。
最後是沒有能按捺住,想着無論如何要見到裴昭,是以親自下廚去做了些點心,捎上這些天,自己抄寫好的佛經,在夕陽西下時帶上大宮女憐春往養心殿去了。
沈清漪到得養心殿外時,她站在階下,擡頭看一看近在眼前的巍峨宮殿,不覺露出個笑臉。
畢竟,往前每一次來這個地方,她都是半夜偷偷的來。
那時沒有覺得如何,雖只能偷偷見面,但心甘情願,也不感到酸楚。
想起來,仍是一份不一樣的回憶。
可比較起來,誰能不喜歡像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個地方呢?她還是喜歡現在這個樣子,沒有那種小心翼翼,不必在宋棠突然出現的時候,被強行塞到床底下去……腦海中浮現那時的屈辱記憶,沈清漪當下又甩開念頭,免得心中不快。事事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無須急在一時。
在階下站得半晌,沈清漪深呼一口氣,提裙拾級而上。
在魏峰進去殿內通禀過後,她提着食盒進去,行至殿中與裴昭行禮請安。
坐在龍案後的裴昭已停下手中的事。
殿內本也沒有留宮人,當魏峰也退到外面,便剩下了他們二人。
沈清漪提着食盒走上前去,将食盒擱在龍案一角,自顧自打開:“昭哥哥,我今天下廚,做了些幾樣點心,你嘗一嘗好不好?”說話之間,一碟如意卷、一碟千層糕、一碗杏仁豆腐已經擺上龍案。
她首先把那碗杏仁豆腐擺到裴昭面前,繼而遞去一柄瓷勺。
幾息時間,裴昭接過瓷勺,沈清漪不由微笑,索性在裴昭旁邊跪坐下來。
沈清漪的手藝向來都不錯。
縱然無法和禦廚比,但若要和宋棠比一比,那可謂是天差地別。
這會兒品嘗着沈清漪做的美食,裴昭想起的卻是宋棠唯一一次下廚帶給他的陰影。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前,他心裏還在想着,幸好宋棠只下過那一次廚。然而覺察到自己這般想法後,裴昭動作微滞,幾不可見皺了一下眉。
沈清漪只注意到裴昭嘴邊有淺淺的笑意。
她自然理解為,對她做的這些吃食,裴昭是很滿意、很喜歡的。
“昭哥哥,再嘗一嘗這個如意卷。”
沈清漪用筷子夾上了一塊,送到裴昭的嘴邊,眼裏滿是期盼望向他。
許是之前那些想法讓他不怎麽舒服,此時再去看沈清漪,裴昭格外配合她的行為,咬下一口清涼爽口的如意糕,細細品嘗,點點頭:“清漪的廚藝又長進了。”
起初因裴昭沒有去芙蓉閣看她的那點兒顧慮煙消雲散。
沈清漪笑容燦爛,越是高高興興伺候着裴昭。
後來,他們兩個人一起将這些點心分食。
感覺到裴昭已然消氣,沈清漪少了幾分顧慮,才把自己抄寫的佛經拿出來。
“昭哥哥,這些天,我都待在芙蓉閣好好抄佛經的。”她咬一咬唇,狀似小心翼翼把那摞抄寫好的經文往裴昭面前塞過去,一雙眼睛卻不看裴昭,而是四下亂看,“佛祖在上,見我誠心,都會原諒我犯下的錯誤,昭哥哥定也會原諒的,是不是?”
沈清漪賣乖的樣子讓本就不計較那日事情的裴昭更沒脾氣。
他伸手把人帶入懷中,叫沈清漪坐在他大腿上,輕唔一聲,調笑問:“若朕偏不原諒呢?”
沈清漪順勢腦袋靠在裴昭肩膀上,笑道:“那我繼續抄佛經。”
“一直抄一直抄,抄到昭哥哥原諒我為止。”
裴昭垂眼,視線恰巧落在沈清漪的手上,發現她白嫩的手指長了一層繭子,又去看一眼面前的那摞經文。最上面的那一頁,字跡端正齊整,顯見是下了功夫,這是真的平心靜氣在芙蓉閣抄佛經才能是這樣的效果,心若浮躁,這字跡便不會是這般。
到底是個實心眼的小娘子。
和徐悅然比起來,沒有那麽多心思,很容易被設計鬧出那種荒唐事。
所以,當初他才不是那麽贊同她的提議。
不過前些時候看得見她心情比以前好了不少,而事已至此,只能是這樣了。
“好,那你抄着。”
裴昭笑着說,“今兒晚上,我睡覺,你便在養心殿抄寫佛經。”
沈清漪聞言一愣,反應過來,瞬間喜上眉梢。
這分明是要留她在養心殿的意思。
“那可不成。”
沈清漪摟住裴昭的脖頸,在他臉上親一親,“非得要昭哥哥陪我不可。”
兩個笑着鬧作一團,很是快活。
魏峰守在殿外,聽見殿內隐隐約約傳來的動靜,無聲笑着搖一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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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漪在養心殿過的夜。
待她翌日清早從養心殿回到芙蓉閣,一道旨意随之而來。
裴昭的旨意下來,同在毓秀宮的宋棠很快知曉了。
一場禁足過後,沈清漪在養心殿留宿一夜,之後從婕妤晉升為嫔,封號婉。
婉,順也,美也,有溫柔美好之寓意,是一個極好的封號,足見重視。
沈清漪從此也不再是沈婕妤,而是婉嫔。
這樣的一道旨意更意味着之前的那件事沒有影響到沈清漪什麽。
皇帝陛下寵她愛她,比往日更勝。
宋棠聽罷竹溪說的這個消息,悠悠道:“我和婉嫔的生辰,都在這個月。”
竹溪沒聽明白,只是點一點頭說:“娘娘記得不錯,且婉嫔的生辰要早上娘娘幾天時間。”
“嗯。”
宋棠笑一笑,“我這兒暫時無事,你去準備給婉嫔的賀禮罷。”
“是。”
竹溪茫然退下,對于宋棠的話,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徐悅然和沈清漪之間,裴昭表現得寵愛沈清漪。那麽,她和沈清漪之間呢?若裴昭準備讓後宮妃嫔認為她的寵愛在沈清漪之上,他打算怎麽做?她難得好奇了。
……
沈清漪晉封為婉嫔的消息傳來時,孟绮文正在窦蘭月的蓬萊殿喝茶。
兩個人聽罷小宮人的話,當即對視一眼。
賞賜過小宮人、讓他退下後,孟绮文擱下茶盞一笑道:“這後宮當真是藏龍卧虎,往日那般不起眼的人,如今可謂扶搖直上。論起來,陛下尚且是頭一回賜後宮妃嫔封號呢,這‘婉’字也極好。”
窦蘭月心裏不是滋味,但她不信孟绮文和她有什麽不同。
左右孟绮文今日到蓬萊殿來也是為着沈清漪。
“可不是?”
窦蘭月面上一樣端着笑,“既陛下喜歡,我們也當順着陛下的心意來。”
“正是如此。”孟绮文和窦蘭月一唱一和道,“是以,臣妾想着,婉嫔的生辰縱是辦得熱鬧些,陛下也只會覺得高興。淑妃娘娘和婉嫔向來關系不錯,定然一樣會為婉嫔高興。今日臣妾前來和賢妃娘娘商量,也恰是這個想法。”
孟绮文話說得含蓄,窦蘭月心裏有類似想法自聽得明白。
往日她們沒有少被宋棠膈應,這一次,該換宋棠被她們膈應膈應了。
“那就這麽辦吧。”
窦蘭月說,“有幾日功夫是盡夠了,我待會兒便吩咐下去,提前準備着。”
孟绮文起身沖窦蘭月行了個禮:“有勞賢妃娘娘了。”
她擡頭又與面前的窦蘭月對視過一眼,一時間兩個人皆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