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曙光

等車子一路疾馳到家門口,謝朝慫得在門口小跑了兩圈,裴湛雖然寵他縱他,卻也有底線原則,最大的雷區就是不能拿身體開玩笑。

而徹底恢複Omega的特征後,謝朝自己都能感覺到,免疫力下降了很多。

第三圈剛跑完,謝朝看到裴湛正一臉疑惑地站在門口,他驀然駐足。

暖色的燈光打在裴湛肩上,襯得那雙眼眸愈加溫潤,謝朝心想,只要這道視線一天停留在他身上,他就一天沒有灰心失望的道理。

謝朝吸了吸鼻子,走到裴湛面前,然後緩緩抱住男人。

“怎麽了?”裴湛往謝朝額上一抹,全是汗,他皺了皺眉,将人攬進去。

“沒事。”謝朝神色從容,“感覺身體虛了很多,多鍛煉鍛煉。”

“大晚上鍛煉?”裴湛皺眉,總感覺不對,“還有,你之前去哪裏了?”謝朝極少有遲到歸家的情況,即便臨時有事,也會跟他打招呼。

“還不是于漾。”謝少甩鍋甩的爐火純青,“他喝醉酒,藏着我的手機不給我。我好不容易跑出來,剛要聯系你,你就給我打電話了。”他說着踮起腳尖親了親男人的下巴,“再說了,既然決定鍛煉,就要立刻執行,謝少我最不缺的,就是執行力。”

這套說辭似乎沒毛病,裴湛将信将疑,“是該鍛煉了,以前還能在我手下堅持一個小時,現在平均半個小時昏一次,你……”

“裴湛!”謝朝氣鼓鼓打斷,“你是雙S級的信息素!”

裴湛俊眉一挑,趕緊給謝朝順毛,他也知道自己在床笫之事上容易失控,尤其謝朝叫聲甜膩的時候,他真的恨不得将這個人拆骨入腹了,“紅油鵝肝,番茄意面,炸醬面,最想吃哪個?”

“炸醬面。”

果然,裴湛心想,他就壓根沒做鵝肝跟意面。

看着廚房中忙碌的身影,謝朝緩緩收斂笑意,眼神逐漸變得幽深。裴湛可能怎麽都想不到,他還有被謝朝瞞過去的一天,畢竟謝少的喜惡全寫在臉上,可裴湛不知道的是,謝朝一旦認真起來,撒謊騙人舌頭都不打颠。

謝朝六歲的時候帶了一只小鴨子回家,藏在書櫃裏養着,但小鴨子總喜歡叫,很快就被謝豪發現了,就這樣謝朝還能面不改色地說:“這是書櫃自己産出的,爸爸,這就跟納尼亞傳奇一樣,是異世界送給我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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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豪當時望着一本正經的兒子滿心複雜,為了不傷害他的童心,還是養了,只是鴨子有問題,沒兩天就死了。

直到現在謝豪還喜歡拿這個說事,覺得謝朝的巅峰演技就在六歲,只有謝朝自己知道,那是還沒有遇到特別想保護的人或物。

白天,裴湛辦公的時候,謝朝假裝躲在房間裏玩游戲,實則在調查15年前的車禍,消息顯然被壓過,放在網上的寥寥無幾,但能知道一點:肇事嫌疑人劉某被抓,被判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但劉某到現在還活着,可能是期間表現很好。

不敢耽誤,謝朝挑了裴湛不在的一天,專門去了楠城的松嶺監獄。

按資料上所說,劉建廣是在生意上跟裴湛的父親裴寧發生沖突,加上長時間被打壓,積怨已久,這才行兇殺人,但謝朝心裏明白,遠不止如此。

劉建廣五十出頭,五官周正,看起來精神不錯,只是那雙眼睛像是兩灘死水,掀不起半點波瀾。

劉建廣不加掩飾地打量着謝朝,末了開口,“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就行了。”謝朝往後一靠,“向你打聽點事兒。”

“我都待在這裏十幾年了,能有什麽告訴你的?”

“你怎麽進來的,還記得吧?”謝朝問道。

劉建廣眼神微動,又很快恢複平靜,他不自覺壓低聲音,“什麽意思?”

“裴寧到底怎麽死的?”謝朝開門見山。

“裴寧”二字像是釋放了一個魔鬼,劉建廣眼底漫上驚恐,嘴角劇烈抽搐了兩下,“你是誰?!”

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謝朝是不想繼續下去的,于是他指尖輕敲桌面,“你進來後你老婆就跟你離婚了,女兒交給你父母帶,三個人這些年過得十分清貧。”

“你別動他們!”劉建廣惡狠狠道。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說實話。”謝朝眸色微冷。

劉建廣重重喘息了兩下,猛地往後一靠,一雙眸子死氣沉沉地看向謝朝,“你想知道什麽?”

謝朝琢磨了一下,問了一個最關心的,“一個叫謝豪的人,參與了嗎?”

……

從監獄出來,謝朝的腳步格外沉重,他耳鳴嗡鳴聲不斷,頭暈的沒辦法,緩緩伸手扶住了旁邊的大樹。

他腦海中都是劉建廣說的那些話,謝豪他認識,當時是濱城一個房地産大亨的手下。

而謝朝所料不錯,劉建廣就是個替罪羊,但也清白不到哪裏去,裴寧不是他害得,他頂多加了塊助燃的木頭,至于上面的人是誰,劉建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當時有人用他全家的性命相威脅,他這才頂了罪。

十五年前的裴寧,是濱城一手遮天的人物,手中掌握命脈無數,牽一發而動全身,想要他死,需要計劃得夠周密,牽扯進來的人夠多,大家一個都跑不掉,才能萬無一失。

而謝豪……

“那個搞房地産的,跟裴寧合作很多,我記得叫林東,當時他也參與了,謝豪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你覺得呢?”劉建廣是這麽反問謝朝的。

一聽這話,謝朝心中的期待“轟”的一下就碎了。

就算謝豪沒有直接造成裴寧的死亡,但他是幫兇,幫兇啊……謝朝苦笑了一下,有區別嗎?

對裴湛來說,肯定半點區別都沒有。

胸腹一陣難受,謝朝蹲在地上幹嘔起來,可吐了半天什麽都沒有。

他等這陣眩暈過去,緩步走到車邊,拿了礦泉水漱口,打算去下一個地方,謝家老宅,有些話他要聽謝豪親口說。

手機響起,謝朝看都沒看就接了,“有屁快放,小爺這陣子心情不好。”

“謝……謝少……”對方膽戰心驚。

謝朝認出這是誰,又看了看屏幕,耐着性子,“查到了?”

“嗯。”對方多一個字也不敢說。

“發過來。”謝朝說完頓了頓,“謝謝啊。”

謝朝認識裴湛之前愛玩,不像其他Omega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所以交友非常廣,正好有人認識藍天福利院的院長,這才拿到了裴湛在那裏五年的詳細資料。

謝朝搬過輕薄筆記本,放在膝蓋上一頁頁翻看,短短三分鐘他已經換了好幾個姿勢,需要不斷克制才能忍住砸電腦的沖動。

裴湛剛進福利院時過得并不好,富貴中養大的少爺,先不說落差,就是痛失雙親就足以讓他心上蒙灰,再加上那些不怎麽和善的小崽子……謝朝深吸一口氣,壓下眼眶中的潮熱,他都想給自己來一拳。

好在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很快就有好心人匿名捐助裴湛,院長看在錢的面子上也得多照顧他一些。

謝朝擰着眉繼續往下翻看,忽然,他坐直了身子,将之前那一頁又劃了回來,盯着右下角的簽名看了足足十分鐘!

謝朝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前一秒是寒冬臘月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下一秒是春暖花開,連帶渾身每個細胞都在舒展顫抖,冷汗一層接一層。

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發動車子潇灑地一轉圈,消失在路的盡頭。

那是份捐贈協議,而右下角的簽名謝朝太熟悉了——言涉,一個是偏旁一個是諧音,不就是“謝”嗎?更重要的是字跡,跟謝豪的風格有八九分像!

如果捐贈裴湛的那個人真是謝豪,是不是說明……說明另有隐情?!

謝朝開的太快,轉彎時忽然迎上一輛貨車,就算他猛打方向盤也還是撞進了一旁的綠化帶中,眼前一花,謝朝趴着半天沒起來,額前劇痛,他伸手一摸,見了血。

對方是逆行,看到出了車禍,還是輛雷文頓,吓得臉色都白了,“先生?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謝朝随手将血擦在座椅上,再次發動車子,頂着已經變形車頭,消失在對方詫異驚恐的視野中。

彼時謝母正在院子裏澆花,看謝朝開着這樣一輛車進來,人都懵了,再看看捂着額頭下車,滿臉是血的謝朝,忍不住尖叫出聲。

謝豪聽到動靜從別墅出來,謝朝已經避開欲要扶他的謝母,一下子撲在謝豪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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