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棒棒糖

燈火闌珊的夜景,摩天輪升到了半空,離地面越來越遠,下面的人影也變得渺小,郁涵的心情猶如過山車,薄妄的那句話,仿佛黑夜裏綻放的絢爛煙花,點亮了天空。

郁涵的手收緊了。

“我……學長,我會對你好的。”郁涵有些懊惱自己的嘴笨,臨到頭來只說出了這麽一句話,太多的話想說,反而不知從何說起。

薄妄笑出了聲,不難聽出愉悅,他先是輕笑着,慢慢的肩膀也抖了起來,郁涵看着他笑,也不自覺的跟着勾起了嘴角。

“郁涵,糖好吃嗎?”薄妄手撐着座位,身體往郁涵那邊傾了傾。

郁涵有點不适應這麽近的距離,他垂下眼簾,睫毛如羽翼般輕顫,他答道:“好吃。”

“給我嘗嘗。”薄妄拿住棒棒糖的棍子,郁涵下意識地松開了嘴。

“可是這個我……”

他話未說完,盡數被堵了回去,面前是薄妄放大的臉龐,郁涵甚至能看清他的睫毛,在他眼前輕瞌着眼,郁涵瞳孔驟然緊縮,唇上的柔軟觸感仿佛放大了千萬倍。

郁涵眼睫輕輕顫抖,好一會兒,他順從的閉上了眼睛,手上動作小心翼翼的攀上了薄妄的後背,微仰着頭迎合,回應青澀又陌生的觸感,發出的細響令人面紅耳赤。

牽着的手不知何時松開了,改為相擁着,郁涵後背抵着車廂,抓緊了薄妄後背的衣服,不知過了多久,呼吸都有些喘不過來。

薄妄察覺到了,往後退了退。

嘴唇相離之時,郁涵本能的往前追逐了一下,薄妄抵着他的額頭,掌心貼在他的臉側,手中的皮膚炙熱,猶如被夏日的太陽暴曬過般的紅和燙。

郁涵朦胧的睜開眼,眼底晃神,耳邊隐隐聽到了薄妄的笑聲,貼着他臉的手涼涼的,他忍不住輕蹭了一下,猶如想要睡覺的貓硬要打起精神。

薄妄又輕啄了一下他的唇,嗓音暗啞:“挺甜的。”

聲音中包含着男人都能明白的欲念,郁涵表情從懵懂到回過了神,他像鴕鳥一樣埋頭在薄妄的頸窩,好半響沒有出聲,只有呼吸噴灑在薄妄的脖子上。

片刻後,薄妄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郁涵,看外面。”

郁涵擡起頭。

摩天輪升到了高處,外面景色一覽無餘,站在高處的視角給人通心舒暢的刺激感,星星點點的光亮,似璀璨的星光。

——

鬼屋入口處排着隊伍,有不少小情侶夾雜其中,薄妄和郁涵下了摩天輪,就來到這裏買了票。

此時天已經黑了,輪到他們時,薄妄在門口停留了一下,問郁涵:“會害怕嗎?”

夜裏有些冷,郁涵下了摩天輪,被風一吹面上的熱度也慢慢降下來了,他聽到薄妄的問題,抿着嘴搖了搖頭,“不怕。”

薄妄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害怕也沒事,有我呢。”

其中飽含暗示意味,奈何這時的郁涵卻像是腦子突然停止了轉動,堅定的搖了搖頭,回答:“沒事,我不怕,真的。”

他清澈的眸子滿是真誠,薄妄覺着好笑,擡手屈指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好,你不怕,走吧。”

他拉過郁涵的手,驟然發覺他指尖冰涼,薄妄一頓,再回頭看郁涵時,見着郁涵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鬼屋的入口那邊,他皮膚白,因此臉色不好在夜裏也不是很明顯,直到薄妄碰到他的手,細看才發現了不對勁。

“害怕的話就不玩了。”薄妄拉着他想轉身離開,走了兩步身後的人雙手拽住了他的手。

郁涵:“玩,學長,我想玩。”

薄妄回過頭。

郁涵明亮的眼睛充斥着希翼的光彩。

鬼屋是迷宮模式,沒什麽光線,裏面都是工作人員扮演的鬼,一次性進去幾人,薄妄和郁涵走在後面,郁涵始終鎮定自若的模樣,只是拉着薄妄的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薄妄:“郁涵——”

“啊啊啊!!”

“啊!!!”

薄妄“涵”字還只發音了半截,前面的人發出陣陣驚叫,空寂的環境中響起了電鋸聲,伴随着空靈的音樂,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黑長直頭發蓋住了臉,手中提着一把電鋸朝他們接近。

人群驟然後退,擠擠攘攘的往後跑,薄妄肩膀被人撞到,他被撞到牆上,後背貼着牆,手條件反射的用力,把郁涵拉到懷中,穩住了身影。

不消片刻,那些人已經躲回了上間房間,薄妄也想拉着郁涵走,卻發現郁涵身體僵硬的愣在原地,呼吸急促,拽着他的手拉得死緊,掰都掰不開的那種。

“郁涵!”薄妄叫了聲。

郁涵猛然回了神,以極快的速度跳到了薄妄的身上,摟着他的脖子,雙腿夾着他的腰,嗓音顫抖:“跑跑跑——跑快點。”

活生生的吓成了小結巴。

薄妄把人往上托了托,擡腳就跑,确定後面沒有人追上來,薄妄才停了下來,他們和其他人走散了。

郁涵緊緊扒拉着薄妄,頭也不擡。

細小的嗚咽聲在安靜的環境中響起,薄妄肩頭濕潤,他指尖掐着郁涵的下巴,在他臉上碰了碰,有些無奈:“這麽害怕?”

好半響,他才聽到了郁涵低聲回複:“嗯。”

聲音悶悶的。

薄妄側了下頭,嘴唇掃過郁涵的耳垂,郁涵渾身一顫,随之緊繃起來,像小動物無助的豎起渾身的毛一般,可憐又可愛。

薄妄輕咬了一口他的耳垂,郁涵摟得力度更大了。

薄妄拍着他的肩胛骨往下順着毛:“別怕,我在。”

……

他們從鬼屋出來時,郁涵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臉上紅撲撲的,蔓延到了耳根,薄妄給他買了杯熱奶茶暖手。

“下次不要強迫自己了。”薄妄說。

郁涵低頭,眸子閃動,“可是你想玩。”

“誰想玩都不行。”薄妄揉了把他的腦袋,“我還會因為這點事跟你生氣不成?”

他口吻輕佻的說:“在我這裏,你想做什麽都行。”

郁涵走在薄妄身邊,低着腦袋,小聲問:“那……還可以牽手嗎?”

薄妄低啞的嗓音笑了聲,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話裏滿是不懷好意的惡劣:“小朋友,這麽晚了,和哥哥回家吧——哥哥會好好照顧你的。”

最後那句話他在郁涵耳邊壓低聲音說的,郁涵剛好喝了口奶茶,差點被嗆到,說話又開始不利索了:“怎怎麽照顧?”

“當然是玩點成年人的游戲。”薄妄眉眼帶笑,桃花眼看人時盛滿情意。

郁涵嘴唇嗫嚅,食指指尖扣着奶茶杯子,故作鎮定,又不經意的洩露了羞赧局促。

“真的嗎?”他問。

薄妄滿眼壞心思:“逗你的,不帶沒成年的小朋友玩。”

郁涵微弱掙紮:“我還有半年就成年了。”

薄妄挑眉:“那也是沒成年——你很期待?”

“也不是。”郁涵叼着吸管,“我就是……想早點确認,我怕你反悔。”

郁涵像個經驗老道的人,說話言語間都透着對那方面的熟稔,連帶着薄妄的那句玩笑話,他也是瞬間理解。

“我在你眼裏就這形象?”薄妄被他這句話氣笑。

郁涵茫然了一瞬,反應過來薄妄誤會了他的意思,他只是怕自己不夠好,長年累月的生長環境,一直都讓他意識着自己有多麽糟糕,他沉默了半分鐘,低頭認錯:“學長,我錯了。”

“原諒你了。”他們到了停車的位置,薄妄松開拉着郁涵的手,聲音難得輕柔,“學長不欺負小孩兒,等你成年了再說。”

車子開到半途,天空下起了小雨,等他們到家,外面已經是狂風暴雨,雨點拍打着窗,在窗上變成水幕,流淌而下。

薄妄洗完澡從房間裏出來,看到郁涵趴在客廳的窗邊,看着窗外黑沉沉的雨幕,模樣像極了扒着窗戶往外看的貓。

他把毛巾搭在頭上走了過去,窗上印出了他的影子,郁涵回過了頭。

“怎麽還不去洗澡?”薄妄問。

郁涵不知想了什麽,被他這一句話問得面紅耳赤:“等會就去了。”

“今天早點休息吧,別看書了。”薄妄叮囑道,出去玩也是費精力的事。

“哦。”郁涵乖巧應下,手指在窗戶上畫着圈圈。

薄妄要轉身走時,郁涵又問:“你明天要回學校了嗎?”

薄妄側身,眼底劃過一絲笑意:“還不确定。”

郁涵幾次張嘴欲言又止,薄妄裝作看不見,去喝了水,又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電視上播放着狗血愛情劇,薄妄也沒換臺,拿着手機劃看,似乎電視劇于他而言只是背景音。

郁涵在窗邊站了會兒,在窗戶上畫出了一個明顯雜亂的圓,他最後在圓上加了一條豎杠,變成了棒棒糖的模樣。

薄妄坐了沒多久,身旁就湊過來了一人。

郁涵:“不确定,是什麽意思啊?”

薄妄看着手機,心不在焉的說:“放假想待哪都行,就看有沒有人留我。”

“那你……能不回去嗎?”郁涵小聲問道。

薄妄放下了手機,手肘撐着沙發背,側過身看向郁涵,展露笑容,“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答應你好了。”

郁涵一下撲到了薄妄懷裏,薄妄被沖擊力帶的往後仰了仰,罪魁禍首抱了他一下,在他耳邊說了句“晚安”就放開了,小跑着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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