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雲蘿
玉良纨這個牛B也不是白吹的,他可算得上是這一輩公子哥兒裏頂上人見喜的一個了。其實這幫叔叔大爺哪兒是真喜歡他?一來是沖着他爸他哥的功名,二來說穿了,還不都是看着他爺爺的面子。
偏生他爺爺連兒子帶孫子,統共就待見他這麽一個小的。四九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還不跟風巴結?這就好比寶玉進了大觀園,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瞧得都是人家賈母的面子。
家裏的賈政和賈環自然就不樂意了,纨貝勒倒也不肯放在心上,反正現在還念着民大,大學宿舍裏雖然擁擠,倒也都是哥們兒兄弟的階級情誼,比跟家瞧着那一家子笑裏藏刀強多了。
這一回到了暑假,四九城兒裏那一夥花花大少們全都蠢蠢欲動,趁着假期要往三亞去泡個妞兒獵個豔啥的,也招呼着纨貝勒一起過去鬼混,玉良纨戀着金文玲,原本不肯走,可是動用了關系一打聽,都說金大明星上國外拍戲去了。
自個兒在網上堵了小金子兩次,威逼利誘,無奈那只小白兔倒是忠心護主,一口咬定了是出國拍戲,玉良纨雖然心裏悵然若失,也總不能破褲子纏腿死纏爛打,想着等心上人回來非要好好的撒個嬌兒要他補償補償自個兒,就算不能滾一滾床單,打個啵兒親個嘴兒總還是可以賺回來的。
在宿舍和兄弟們吃了學期散夥飯,一聲嘆息又要回家收拾行李,沒精打采面無表情地走出了學校大門,遠遠的瞧着一輛軍車停在路邊,一個長身玉立面貌清秀的軍裝男子站在車前,水月觀音一般,四下裏張望,好像在等待什麽人。
許多女學生從他身邊經過,都交頭接耳巧笑倩兮,那人倒好像有些害羞似的,從上衣口袋兒裏掏出一副雷朋戴上,略略遮住了俊俏的臉龐。
玉良纨見了他就撒了歡兒,蹦蹦噠噠好似一只金毛一般撲了過去,也不管影響好不好,往上一蹿就猴兒上身來。
那青年給他偷襲,吓了一跳,兩人雖然差不多身高,玉良纨可比這年輕人壯實多了,往上一蹿就給他帶了一個踉跄。那青年雖然看上去文弱,膂力倒也不弱,穩穩地接住了玉良纨的腰身,把他從身上剝了下來。
“哥!什麽時候休假的,怎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咱們直接奔東四涮肉館子,何苦又叫你跑一趟。”
“小首長,我也是剛接到命令才調休的,你沒見軍裝還沒脫麽?就過來碰碰運氣,不知道你們放假了沒。”
玉良纨聽見這個稱呼,鼓起了包子臉:“哥,咱不是說好了麽,就叫我良纨,爺爺退休都好多年了,你現在也是儀仗隊的副隊啦,怎麽還這樣生份。”
這面貌清秀的年輕人名叫雲蘿,原來是玉家老爺子的貼身勤務兵,怎麽叫這麽個小女孩兒的名字呢?倒也有個緣故,老爺子是在又一次慰問福利院的活動中看中這個孩子的,小小年紀倒是少年老成,說話辦事相當得體,可是問他叫什麽的時候,小娃兒就哭了,只知道自己姓雲,別的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玉老爺子見他說話伶俐,活像老電影兒裏渣滓洞的那個小蘿蔔頭兒,就開玩笑的給他取了這個名字,還拿出自個兒的工資來資助他念了軍校,做了自己的勤務兵。
老爺子退下來以後把他安排在國賓儀仗隊裏,因為這個身份背景,加上動作到位業務熟練,這幾年慢慢的坐上了副隊的位置,誰都知道過不了多久只怕就要扶正了。
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十幾歲上多半都在玉家出沒,和玉家的哥兒仨算是一塊兒長起來的,可是良臣良将不過把他當做下人看待,支使他買這送那,班上有打不過的同學也叫這勤務兵過去擺平,就這樣還沒少受了擠兌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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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個小少爺待他不一樣,雖說有些纨绔子弟的脾氣,江湖道義上頭一筆不錯,又搭着和自己兩個哥哥不親近,反而和雲蘿玩兒的最好。對那兩個貨都是直呼名字的,對他可是“哥哥、哥哥”的叫得熱乎着呢。
今天看到雲蘿來接他,可算是幫了自個兒的大忙,涎着臉拉他回家陪自己去取行李,雲蘿在外頭陪着老爺少爺們虛與委蛇,良纨趁機竄進屋裏,纏着爺爺撒嬌撒癡,哄得老爺子開心了,又回屋收拾了行李,帶着雲蘿一溜煙兒逃出了“渣滓洞”。
玉良纨纏住了雲蘿,拖到東四的羊肉館子裏吃涮肉,瞧他還是清心寡欲的,只管給自個兒的碟子裏堆滿了涮好的菜肉,自己卻沒動幾筷子,歪着頭嘻嘻笑道:“怎麽,還要減肥呀?就你這小蠻腰兒,一會兒咱奔西單,往大馬路上一站就恁麽數着,保管沒有幾個小姑娘兒比得上你!”
雲蘿搖頭苦笑:“過了這個假期,還有幾趟随行訪問的任務,規定要保持現在的體形基數,放心吧,我也有分寸,該攝取的營養量都是足夠的。”
玉良纨聽了嘆口氣,和金文玲吃了幾次飯,人家也都是金顆玉粒一點點,自個兒倒是風卷殘雲溝滿壕平的,看來這回真要減肥了,別以後再有機會下鬥兒,腰粗卡住了,可就現了大眼……
兩人吃畢了飯,玉良纨又拉着雲蘿去采購各種裝逼神器,這一回三亞的醬油盛宴可是五湖四海的公子哥兒們彰顯自己顏值財富的大好時機,拼起爹來那叫一個壕無人性,出發之前都各自暗搓搓地把自個兒的逼格提升到了頂點。
雲蘿平日裏休假不多,就算是出來逛逛,也無非就是質量不錯的棉麻休閑裝,對于奢侈品并不了解,陪着纨貝勒逛了一圈兒,除了剪裁得體用料考究之外,也瞧不出這些一件就頂他一個多月工資的衣裳有什麽好處。
偏生玉良纨還像小時候一樣粘着他,試個衣服都要把哥哥拖進裝潢豪華的更衣室裏。他們兩人身形差不多,一個文采風流,一個溫文爾雅,早就把周遭了不少外圍女一眼秒殺了,待要上前去搭讪,一瞧倆人進了一間更衣室,紛紛恍然大悟的撤退。
雲蘿在更衣室的沙發上閑坐着休息,拿起茶幾上的雜志随手翻了翻,清一水俊男美女、紙醉金迷,他久在行伍,總覺得這些東西影響不好,就把雜志扔回了茶幾,一擡眼,瞧見玉良纨脫了個赤膊,正試着好幾件襯衫,覺得不妥,又別過臉去收回了視線。
偏生讓纨貝勒瞧見了,一面換衣裳一面笑道:“哥,咱們一起吃飯睡覺洗澡長這麽大了,你還害羞啊?”
雲蘿臉上微微一紅,岔開了話頭:“你不是還沒畢業呢麽,家裏給你的零花錢可不少,我一個局外人不好多說,你也要收斂些才是,別給你爸你哥惹麻煩。”
玉良纨聽了這話冷笑一聲道:“我指着他們養活?只怕早就餓死了,放心吧,我從大一就開始創業了,這些可都是我自己的血汗錢,嘿嘿,當然了還有一部分是爺爺偷偷塞給我的退休金。”
雲蘿想想也對,玉老爺子是建國以前早就參加組織工作的,現在算是離休幹部,不但退下來之後待遇百分百保留,國家對于這些老幹部的醫療和養老制度都制定的十分完善了,他一個老人家的退休金也好抵得上帝都一戶三口之家兩三個月的挑費。
估摸着這些錢多半都撒給了玉良纨,怪不得這小子出手這麽闊綽,就不知道他自己又搗鼓出什麽新路子,從小就古靈精怪的,雖然面兒輕浮些,那都是為了氣他爸他哥,心裏可是明鏡兒似的……
玉良纨這一回挑的是一套晚宴正裝,穿戴整齊,回頭笑靥如花地瞧着雲蘿:“怎麽樣,颠倒衆生吧~?”雲蘿低垂了眼簾,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才擡頭看向他的眼睛:“倒像是比去年又高了些。”
纨貝勒自個兒血拼已畢,又要拉着雲蘿買衣服,雲蘿苦笑道:“我的小少爺,你可饒了我吧,這些衣裳有哪一件是我買得起的,現在工作雖然穩定,說到底是吃青春飯的,以後退伍了,連宿舍也不能住,我還要攢錢買房,再說福利院那邊,每個月還要過去看看小朋友們,多少捐點兒。”
玉良纨笑得賊兮兮的蹭到他身邊,勾肩搭背笑道:“哥,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渾身都在散發這一股賢妻良母的氣質,你造咩?”
生拉硬拽得讓雲蘿試了好幾套高檔成衣,等一出來,玉良纨早已經結了賬,雲蘿要退貨,玉良纨按住了他笑道:“你不是說等這回休假結束,還要跟着訪問團去趟日本嘛,多帶幾身兒行頭,讓他們小鬼子看看,我中華好男神是啥樣的。
估計你這一身兒西裝革履,自打成田機場一露面兒,底下那些接機日本花姑娘還不打起了橫幅:‘歡迎雲蘿同志來日’?嘿,揚我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