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碳燒
金文玲見了陳澄,立馬随手一提溜,就把纨貝勒扔到了床下。
“進來吧,陳澄。”
纨貝勒捂着屁股哼哼唧唧的爬起來,正要抱怨這人不知好歹,破壞了這麽旖旎的氣氛,一擡眼瞧見了陳澄,倒是眼前一亮。
這男孩子氣質很幹淨,臉也漂亮,關鍵是他和金文玲長得有一點兒神似,很奇怪的是單看兩個人的五官并沒有什麽相似的地方,可是并肩站在那裏,要說是金文玲的弟弟只怕也有人相信。
金文玲回身就瞧見纨貝勒不錯眼珠兒地盯着陳澄,對他稍微偏了一下頭,秀眉一挑。
纨貝勒立馬心虛地別開了視線,一面嘿嘿的幹笑了兩聲:“你們聊,你們聊。”撿起了床上的藥瓶,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纨貝勒一走,陳澄一下子放松了許多,很不見外地往床上一坐,托着腮瞧着金文玲。
“文玲哥,今天你們那場對手戲演得真好,就好像真正的戀人一樣……”
金文玲和陳澄相處的時候很随意,完全不會端着架子,也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住,讓你白跑一趟,這個角色我原本是中意你的,導演那方面也打過招呼了,沒想到他半路殺了進來,既是原作又跟編劇合作過好幾部網絡劇,也算是投資方之一,我有點兒力不從心。”
陳澄倒是很大方,趁勢捉住了金文玲的胳膊挽住了他:“文玲哥,你這麽提攜我,我已經很感激啦,況且人家确實演的比我好,我心裏一點兒也不會不平衡的。唉,就是拿不到這個offer,又要被公司罵了……”
金文玲也算是閱人無數,他知道這個後輩是在對他撒嬌求他提攜,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只怕自己懶得搭理,可是對他卻好像沒什麽法子似的。
伸手揉了揉陳澄的頭發:“我想想辦法把你補進來,可能不是特別重要的角色,但是年輕人多歷練歷練也是好的。”
陳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撲在金文玲身上:“文玲哥你真好,今天我也能住下來嗎?”
平日裏只要兩人在一個劇組拍戲,陳澄都會過來套近乎,金文玲也是無可無不可的,不過除了陳澄沒人能和他睡就是了,可是如今劇組裏來了纨貝勒,只怕就算是自個兒樂意,他要護食也是沒法子。
果然還沒等他開腔拒絕,房門就被打開了,看樣子那只二哈一直蹲在門口偷聽來的,聽到這裏果然沉不住氣了。
大大方方踱步進來,見陳澄挨着金文玲坐着,也不跟他客氣,一屁股就坐在金文玲的另外一邊,輕舒猿臂把他家蜜蜜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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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宮娘娘都來了,嫔妃們就散了吧。”
陳澄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趕忙局促地站了起來,纨貝勒在帝都的公子哥兒裏頭是有一號的,他一個三四線的小咖根本就得罪不起,低着頭很不好意思的伸出手來。
“玉老師,還沒恭喜你拿到了這次的角色呢。”
玉良纨見這個小咖會來事兒,又難得和他家蜜蜜有點兒神似,心情大好,也不跟他一般見識,大大方方握了個手:“好說好說。”
送走了陳澄,關上門登堂入室就趴在了床上不肯動了,金文玲知道自己也弄不起來這只泰迪,只好往另外一張床上躺了下來,招呼了一聲:“關燈了。”伸手按上了開關。
包下來的酒店都是标準間,兩張單人床當中隔着一條不太寬敞的過道,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另外一張床上去,纨貝勒見金文玲這樣見外,有點兒不高興的鼓起了包子臉。
“蜜蜜,咱倆睡一被窩兒吧。”
“滾。”
纨貝勒哀怨地哼唧了一會兒,見金文玲沒有要寵幸他的意思,只好認命地趴在自個兒床上,初秋天氣時不時還有高溫,今天穿着一身兒獸皮裝備,叫金文玲點住了穴道在大太陽底下烤了一個小時,好容易熬到天黑,又招來一群蚊子。纨貝勒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了,剛沾到床上不一會兒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睡到半夜給渴醒了,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床頭櫃,才想起來自個兒是住在酒店裏頭,摸到了枕頭邊上昨兒夜裏放好的礦泉水,扭開瓶蓋兒咕嘟咕嘟喝了個水飽,想到心上人就睡在離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飽暖思淫欲地心癢難耐了起來。
輕手輕腳下了床,哆哆嗦嗦地摸到了金文玲床上,伸手就把床上的人撈進懷裏,倒也不敢怎麽樣,只是覺得這麽抱着就很安心,忽然察覺出不對來,怎麽懷裏的人這麽嬌小。
金文玲的身子是很瘦弱沒錯,但卻是長身玉立水月觀音,不會是一個小孩子的身材,纨貝勒渾身一個激靈就清醒過來,低頭一瞧,懷裏竟是個燒焦了的孩子!
被碳化的皮膚上面還在滋啦啦地冒着白煙,斷裂的表皮縫隙之間閃爍着血紅的光亮,孩子擡起頭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沒有眼珠兒的大眼睛裏全都是眼白,黑黢黢的夜裏格外突兀,拼命長大的嘴裏想要嘶喊着疼痛,一開口嗓子裏都是白煙,牙齒已經碳化脫落,空洞的大嘴絕望地發出呼喊的動作,卻沒有一丁點兒聲音。
纨貝勒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恍恍惚惚記得自己好像是鬼玺,伸手去推拒那個孩子,想用三昧真火對付他,可是伸手觸摸到他的皮膚,卻火燒火燎一樣的滾燙,纨貝勒一下子就收回了手,眼看着那個張着大嘴的孩子就要爬到自個兒的身上……
“良纨,良纨!”
遠處好像有人在喚着自己的名字,那是金文玲的聲音,纨貝勒渾身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瞧見自個兒正被他家蜜蜜抱在懷裏,身上散發出一股焦屍的味道,連睡覺穿的白T恤都給熏黑了。
金文玲神色緊張地瞧着他,見他眼神緩緩地聚焦了,方才長籲了一口,給他灌了一口水,讓他換了口氣兒才問道:“你夢見什麽了?”
纨貝勒怕他擔心,正在遲疑着要不要告訴他,金文玲又說道:“是不是……一個孩子?”
見纨貝勒有些吃驚地擡起頭看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沒事,他是來纏我的,你是鬼玺,他奈何不了你,無非是想把你從我身邊吓走而已。”
纨貝勒把這話放在心裏走一遍,一咕嚕從金文玲懷裏爬起來,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左看右看,确定了沒有受傷之後才問道:“你早就知道這小鬼,是誰布的局?”
昏暗的床頭燈下面,少年目光灼灼地瞧着他,眼睛裏有點兒危險的意味,就好像察覺到自個兒的領地來過了生人的狼王。
金文玲搖了搖頭:“這事兒你不用攙和,我自有分寸,那人奈何不了我的。”
纨貝勒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提上褲子就要往外走,金文玲一把拽住了他:“三更半夜你幹什麽?”
玉良纨冷笑一聲道:“是不是陳澄?”
金文玲嘆了口氣,這孩子還是太聰明,什麽事情也瞞不過他,拉了纨貝勒在身邊坐下,随手拿了散放在床頭櫃上的梳子,有一塔沒一搭梳理着睡得有些淩亂的長發。
“你不覺得,我和陳澄長得有點兒神似麽?”
纨貝勒點了點頭:“這也是我懷疑他的地方,你們明明五官結構完全不一樣,可是通身的氣派又那麽相似,而且那孩子瞧着挺純的,跟我握手的時候卻在我掌心裏摩挲了幾下,我就瞧着他是個淫賤材兒。”
金文玲冷笑了一聲:“他第一次對我下蠱是在幾年以前,剛才你看到那個孩子叫做古曼童,非常聽話,養他的主人可以命令這孩子去纏住宿主,吸取他身上的特質,轉嫁到自個兒身上,所以陳澄雖然和我長得完全不一樣,可是也漸漸的憑借着相似的氣質在圈子裏混出了一點兒名堂。”
纨貝勒一聽就火兒了,這不就是圈子裏常說的養小鬼嘛,簡直是害人害己,聽說給小鬼纏住的人會慢慢陽氣枯竭而亡,枉費了文玲那麽疼他,竟然恩将仇報,他原本是個胡同兒串子小混混,一瞪眼就要出去教訓那小子,叫金文玲一把拉住了道:“別胡鬧了,我是奪舍之人,小鬼傷不了我的,再說這事兒對我有利無害。”
拉了他在身邊坐下,伸手在空中一攬,就好像捉住了一個娃娃一般,動作輕柔地抱在懷裏,一面湊到了纨貝勒跟前。
“睜大眼睛看着我。”
玉良纨聽話地瞪着眼睛看着自個兒的心上人,只見金文玲野貓一般優雅地弓身上前,伸出舌尖在纨貝勒的眼珠上面輕輕的一舔。
纨貝勒的敏感地眨了兩下,再一睜眼就瞧見金文玲懷裏抱着一個孩子!
“別怕,我方才開了你的天眼,他溫順的時候不是方才那個模樣。”
一個胖乎乎的奶娃娃裹在襁褓裏,瞪着天真的大眼睛瞧着纨貝勒,好像也知道他是宿主的朋友,還伸出肉肉的小手兒點了點他。
看着心上人母儀天下地抱着一個白胖的男娃,纨貝勒的少年之心都被萌化了,心裏滿滿的有種喜當爹的快感,忍不住伸手要抱,可是碰到孩子的瞬間,就聽見“刺啦”,那小娃娃嬌嫩的肌膚瞬間鍍上了一層金色,整個人也凝固住了,好像一尊金童的塑像。
纨貝勒驚慌失措地看着金文玲,後者十分淡定,一擺手,那孩子就消失在自個兒的臂彎裏。
“沒事,古曼童的形态很多,因為你身上的三昧真火,叫他只好化作金身才能抵禦,你方才夢中被他鬼壓床也是因為這個,常言道真金不怕火煉嘛。”
纨貝勒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這小鬼門道還挺多的,真當自個兒是金童玉女啦,還有個金身造型。”
金文玲眼睛裏閃爍着冷冰冰的光華:“那不是他自己願意的,他是活活被人澆築成了金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