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指紋鎖

第二段視頻是在房間裏拍攝的,纨貝勒和李嫣然面對面坐在兩張鋪位上,李嫣然顯然是吓壞了的模樣,雙手捉着裙擺,把上面的布料都攥出了好幾道檩子,低垂着頭,嘴唇緊緊地抿在了一起。

“不說?”

纨貝勒冷笑了一聲,站起身子緩步向前來到李嫣然跟前,伸出手去一把就按在了她的百會穴上面。

李嫣然慘叫了一聲,身子劇烈地顫栗了起來。

“我沒害人,我只想要回我的日子!”她忽然停止了掙紮,雙手抱着頭窩進了雙膝之間。

然而纨貝勒好像一點兒憐香惜玉之心也沒有,他扯住了她的頭發,強迫她擡起臉來,依舊是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兒,表情卻非常卑微羞怯,這種樣子是金文玲這樣天生顏值很高的人所不能領會的。

“你不是李嫣然,你是誰?”

纨貝勒的聲音不帶一絲憐憫,甚至還有點兒玩味的意味,讓金文玲隔着屏幕都覺得非常陌生,他情不自禁地轉過臉來看了看現實中的他,他眉頭緊蹙地盯着屏幕,見他看着自己,非常溫和地笑了一下,又對着屏幕的方向使個眼色,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我就是李嫣然,我是那個普通的女孩子李嫣然。”

被纨貝勒控制住的女人忽然放棄了掙紮,臉上顯現出一種絕望了之後自暴自棄的平靜态度。

“我剛剛走出校門的時候并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天真地相信着父母、老師、學校多年來灌輸給我的那些精致的謊言,以為只要靠着自己的表演天賦,總能在娛樂圈兒裏占有一席之地的。”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自怨自艾的表情在那張粉妝玉琢的臉上顯得非常不合時宜。

“可是接連不斷的趕場、試鏡,完全沒有一次成功的可能,甚至到最後有一次拜托了熟人請一個導演吃飯,他喝多了竟然對我說,對着我這張臉根本沒有潛的欲望,你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嗎?”

李嫣然捂着臉哭了起來,她自從成名之後一直走的都是高冷女神路線,即使在演戲的時候,接到的角色也多半都是公府千金、皇後嫔妃這樣的高貴持重的形象,就連她同期的金文玲都很少看到過她哭得這麽失态,簡直稱得上是嚎啕大哭,完全沒有保留一絲底限。

李嫣然哭了一會兒,緩過了一口氣,抹了抹腮邊的淚痕,她好像非常害怕纨貝勒,伸手撐住了床鋪,往床頭蹭了幾下,又抱住了膝頭縮成了一團兒。

“現在的李嫣然已經不是我了,她吃了很多苦,臉上一刀一刀的挨着,那是鈍刀子殺人,你明白嗎?每一個小手術,多少天夜裏疼得睡不着覺,刀口還沒完全愈合,就得被導演要求着做出很誇張的面部表情,有時候裏面的傷口都崩開了,下了戲就要去做手術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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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像機記錄着纨貝勒的表情,他似乎沒什麽耐心聽她說下去,有好幾次都伸手摸着自己的無名指,原先鳳印融合進去的地方,好像很想快點兒結束這場刑訊,送那個鏡子裏的李嫣然上路似的。

她好像也感覺得到,這個神鬼莫測的男人有些不耐煩,她往床頭縮了縮,身子緊緊地靠在寬大的靠枕上面。

“李嫣然改變了我的容貌,緊接着原本屬于我的人生也被改寫了,作為普通人的李嫣然被她殺死了,我不甘心,我要找回屬于自己的人生,我不想要這樣紙醉金迷陪酒陪睡的日子,我要過自己的生活!”

她越說越激動,原本謙卑怯懦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種怨毒的表情,突然間眼睛裏就流出了水銀一樣的液體,緊接着七竅都在流淌出那種讓人惡心的東西。

玉良纨并沒有什麽驚慌失色的表情,他的表現稱得上是沉着冷靜,緩緩伸出手去按住了李嫣然的頭,眼內光芒閃現,那些原本已經順流而下的液體,竟然好像是有生命一般,又順着原來的軌道回流到了李嫣然的體內。

“你就這麽出來,會傷到宿主的吧?你不是原來的李嫣然,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修長的手指毫不憐惜地按在李嫣然的百彙穴上,逼得她體內的東西苦狀萬分。

“這是……鏡妖,我沒有騙你,我就是原來的李嫣然,可我不是生命體,我只是一段記憶,等到我用這副身體體驗過自己的人生之後,我就不存在了。”

纨貝勒好像有點兒相信了她,他接下來的動作簡直是匪夷所思,畫面之中,他在李嫣然身邊溫柔地坐了下來,伸出手臂把她抱在懷中,就好像他對金文玲做過的事情一樣。

他們的雙腿交纏在一起,他把那個嬌小的女孩子箍在自己的鐵臂之間,一手緊緊捂在了她的嘴上,另外一只手按在她的頭骨上面,附在她耳邊,用非常溫柔的聲音說道:“稍微忍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緊接着,李嫣然的身體突然遭受到點擊一般,好像被從河水裏抛出的魚一樣,劇烈地挺動着,被捂住的唇說不出哀求的話語,只剩下無意義的嗚嗚咽咽,她的身子在纨貝勒懷裏抽搐了好幾下,忽然白眼一翻,不動了。

玉良纨放開了李嫣然,有點兒厭惡似的把她的身子随手丢在了床上,伸手按了按頸動脈,看來沒什麽問題,信步走到鏡頭前面,随手關上的攝像機。

“李嫣然怎麽樣了?”

“放心吧。”與視頻中的兇神惡煞完全不同的,纨貝勒看着金文玲的表情非常溫柔。

“她只是昏過去了,我已經悄悄把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間,也沒有被人發現。”

金文玲方才松了一口氣,又緊接着問道:“你方才對她做了什麽,為什麽她看上去那麽痛苦?”

“我是萬石之主嘛,那女人身上所有鈣化的地方也都聽命于我的。”

纨貝勒有點兒自負地一笑。

“把她的骨頭都翻了個遍,才捉住了一個小東西,叫做鏡妖。我原本想把它也拍下來,怎奈這東西攝影機拍不到,就算了。”

“鏡妖……”

金文玲想起小時候太傅曾經給自己講過萬妖幡上面的很多妖仙,鏡妖也是其中的一個,自從鏡子問世以來,映照過古往今來的人世百态,吸取了人的精魄而産生的妖精,沒想到竟然會被纨貝勒捉住了。

“原本的鏡妖只會跟人開開玩笑,幾千年來都沒什麽惡意的,只是如今整容技術越來越發達,天天都有人整得連他親媽都不認識了,這種異變激怒了鏡妖,才會産生出了如今的反噬,它也沒有惡意,只是重播了一下變化的人在幾年之前的模樣,就好像是錄像一樣,也算是給世人一個忠告吧。”

金文玲長籲了一口氣,有點兒抱歉地看向了澹臺流光,試探着分析道:“所以我也只是受了鏡妖的影響,短期內折射出了金瓯的一些感覺?”

纨貝勒點了點頭,又看了澹臺流光一眼,後者釋然地笑了笑,沖着金文玲點了點頭:“我就說不會是他,他在世的時候都舍不得傷害任何一個人,更何況……”

他忽然停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澹臺家的當家,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太多的私人情緒。

金文玲看了纨貝勒一眼,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兩人就着這個臺階兒起身告辭,澹臺也沒有多做挽留。

兩人出來的時候,雲蘿已經接到了指使,給他們叫好了車,他一點兒也不知道房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金文玲先上了車,看了纨貝勒一眼,後者心領神會點了點頭,轉身附在雲蘿耳邊說道:“哥,你進去看看他吧。”

說着,還伸手在雲蘿的肩膀上面按了按,對他點了點頭。

……

兩人回到金文玲的寓所都已經快要早晨了,纨貝勒一路拉着金文玲的手往電梯間裏走,還是上一次那個大堂管家值班,見了纨貝勒有點兒眼熟的模樣,忽然想起來是上一回把金文玲拖進電梯裏面的男子。

好像後來電梯的監控就莫名其妙的壞掉了,第二天金文玲還讓生活助理過來報修,結果師傅進門一看差點兒沒吓死,還以為房間裏掉進了隕石了呢,不過既然是金文玲的經紀公司全包裝修費用,酒店公寓自然也不好說什麽,只是今天又看到那個神秘男子A,難免要盤問盤問。

金文玲倒是大方得很,和管家打過了招呼,指了指纨貝勒說道:“麻煩你幫我登記一下,把他的指紋加進我的指紋鎖辨別系統裏面。”

那個管家大叔一愣,立刻就回過神兒來,搔了搔頭發,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笑道:“好,好,你自個兒住這麽久了,是該有個伴兒。”

一面拿出了住戶指紋鎖統計系統的終端,請纨貝勒把指紋按在上面,又對金文玲試探着問道:“登記那邊就寫家屬吧?”

金文玲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拉着纨貝勒的手進了電梯。

他一進電梯就要糾纏上來,叫金文玲攔住了說道:“你看酒店還挺維護你的,還要弄壞人家東西?”

纨貝勒果然聽話地住了手,兩個人十指相扣,等着電梯緩緩上升,到了金文玲寓所的電梯間門口,他自己沒有伸手開門,轉過身來對着纨貝勒點了點頭。

玉良纨試探着觸摸了一下指紋鎖的屏幕,他的手都在顫抖,只聽叮咚一聲響,金文玲家的大門被他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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