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合一 預收→穿成皮革廠老板的糟糠妻……
不過出于謹慎, 大虎只掏出了兩毛錢,“來個鹵鴨掌試試。”選了他最喜歡吃的鴨掌。
白月用夾子從鍋裏撈出一根還沾着鹵水的鹵鴨掌,放在疊的四四方方的玉米皮打包盒裏, “給。”
大虎接過鹵鴨掌,先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氣,然後就着玉米皮打包盒上手啃, 越吃他眼睛睜的越大, 連骨頭都嗦得幹幹淨淨。
其他工人見他吃的香了, 忍不住上前,“哎, 大虎, 好吃嗎?”
大虎轉過頭, 一臉嚴肅,“不好吃。”然後扭臉對白月道,“老板, 再給我來三個,不,五個鹵鴨掌!”
生怕別人跟他搶。
見狀,其他工人哪還有不明白的,好啊你個大虎。
個個争先恐後地掏出錢, “老板,我也要兩個鹵鴨掌。”“老板, 我要鹵雞爪。”“老板,這個鹵大腸有沒有,我最愛吃大腸了!”
白月一邊收錢一邊給他們盛鹵雞爪和鹵鴨掌,順便回話,“鹵雞爪和鹵鴨掌還剩半鍋, 鹵大腸沒了,那個早早就賣光了。”
聞言,點鹵大腸的那個工人一臉失望,“那算了,我也來一個鹵鴨掌。”
于是,一群穿着藍色毛料工服的工人,不分男女,一人手裏捧着根鹵雞爪或者鹵鴨掌,就站在馬路邊邊上啃,好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最後的半鍋鹵味一售而空,大虎惋惜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玉米皮打包盒,“老板,真的沒有了嗎?”
就五個鹵鴨掌,哪裏夠他吃,他恨不得來上二三十個鹵鴨掌,再配上京市新開的啤酒廠出的啤酒,那真是美的神仙都不換。
白月笑笑,“沒了,你們來晚了,我們都快打烊了,就這些,還是賣剩下的。”想了想,又道,“如果明天你們還是這個點來,估計連半鍋都沒了。”
聞言,工人們紛紛發出哀嚎,不是所有工人都能像鐘和平一樣,起早來白記吃早餐的,有些工人不住宿舍,家住的遠,通勤就已經花了很多時間了。
到底還是大虎腦子靈活,或者說為了美食他腦子轉的特別快,“要不這樣,老板,我們先跟你訂好鹵味,等晚上九點,我們下班了,再統一過來拿,這樣你既不會做多,賣不完,我們也不會來的晚了,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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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眼睛一亮,有道理,又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那你們登記在紙上,然後統計一下每個人要什麽,還有數量多少,先交一半定金就好。”
“成成成。”大虎瘋狂點頭。
他在廠裏還挺有人緣的,也算是‘一呼百應’,就由他來統籌這件事。
工人們訂的數量很多,白月和張嬸特意起早了,才堪堪完成他們的訂單。
如今天也不算太熱,做好的鹵味放在燒着的鹵水鍋裏,反而更加入味。
于是第二天晚上九點,大虎準時地領着一大幫工人來了白記。
大虎付了剩下的尾款,白月交貨,又是一群藍衣工人在白記外面啃爪子的場面。
大虎是最後一個領自己訂的鹵味的,白月特意多給了他兩個。
大虎也十分上道,隔天就回廠裏幫白月賣力宣傳,啃爪子的隊伍又加入了一批人。
白記迅速在周邊打響了名氣,店裏經常座無虛席,對外窗口也是排滿了長龍,更何況晚上還有大虎為首的工人作為‘夜市’主力軍。
白月和張嬸那是從早忙到晚,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她都在考慮要不要再請人回來幫忙了,實在是忙不過來了。
白月這邊生意做的紅紅火火,邵英華那邊的期末考試也到了尾聲。
一共七科考試,前六科都聚在一塊了,所以考試月大家才哀聲怨道的,最後一科不是主科,而且下月中旬才考。
孫越正好又從邵英華的口中聽到了白月開店的消息,于是瘋狂撺掇幾人考完第六科之後就來白記慶祝一下。
于是六月二十七號下午,白記就迎來了這麽幾位客人。
雖說從白月的口中聽說了她開店的事,但是邵英華還是第一次見到白記,幹淨整潔的小鋪,處處散發着食物的香氣,店裏的客人莫不是一臉贊揚和滿足的表情。
白月正在對外窗口切鹵大腸,看到邵英華,還沒說話,嘴角先彎了,眨了眨眼睛,“看,我能幹吧。”
示意他看店裏,邵英華回她一個微笑,“嗯,很能幹。”
還有什麽比愛人的誇獎和肯定更值得高興的呢,白月燦然一笑,仿佛這段時間的苦和累都值了,原本酸軟的手仿佛重新注入了力氣。
又看向站在邵英華旁邊的孫越和衛國利還有葉清,“你們先坐會,剛好有位置。”
張嬸領着他們到了空位,邵英華對張嬸道,“嬸,辛苦你了。”
張嬸擺擺手,“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你媳婦。”
白月切完鹵大腸,從小廚房出來,接過張嬸的活,“我幫你們點單吧,想吃點什麽,我請客。”
邵英華站起身,撩起袖子,“我幫你。”
白月摁下他,“不用,你考試這麽多天也辛苦了,今天我做東道主,請你們好好吃一頓,也算慰勞慰勞你們。”
她開店辛苦,邵英華考試也同樣辛苦,并沒有說她掙得錢多她就高人一等,兩人都在為了共同的、更美好的未來而努力。
白月都如此說了,邵英華也不好拂了她的意,看向其他人,“你們想吃點什麽?”
衛國利和孫越相互對視一眼,本來說好是來照顧白月生意的,沒想到變成吃‘大款’了,兩人都不好意思點單。
孫越撺掇幾人來白記時,本來沒叫葉清的,還是衛國利主動拉的他,畢竟都是一個宿舍的,單獨他一人不去,搞得好像他們排擠葉清似的,所以基本上大部分三人同行的活動,衛國利都拉上葉清了。
而葉清純粹是想看看當初那個在京大外面擺地攤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能憑着自己盤下一家店鋪,當邵英華在宿舍說起白月開店的事時,葉清只以為他吹牛。
所以衛國利拉葉清的時候,葉清沒拒絕,打着揭穿邵英華,讓他出糗的目的,跟着一起來了。
看見白記寬敞整潔而且井井有條的店鋪,還有賓客盈門的盛況,葉清打從一進門就黑着一張臉,嘴角就沒上揚過。
白月問他們要吃什麽的時候,葉清也是不理人。
而衛國利和孫越純粹是不好意思,邵英華作為主人,客随主便,自然不會替其他三人做選擇,于是白月一問話,場面就冷了下來。
白月稍微一想,就摸透了幾人的想法,她微微一笑,“這樣吧,每樣我都各來點,你們嘗個鮮。”
還沒等他們拒絕,張嬸手腳麻利的上了菜。
一籠酸菜粉絲包子,一籠豬肉豆芽包子,四碗青菜粥,外加十根鹵雞爪十根鹵鴨掌,一盤豬大腸,還有白記推出的新品,鮮肉水餃。
鮮肉水餃是要憑票購買的,不過這次是白月請客,她自然不會小氣,盛了八兩,一共五十六個。
聞到食物的香氣,孫越和衛國利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了,兩人又對視了一眼,齊刷刷地看向邵英華和白月,“那,我們開動了?”
白月哭笑不得地點點頭,“吃吧。”
葉清是抱着找茬的心态來的,雖說食物的香氣很誘人,他也美美地飽餐了一頓,但偏偏狗嘴吐不出象牙。
葉清吃下一個鮮肉水餃,假假的笑了一下,“英華,真羨慕你,有個這麽好的妻子,不僅做的東西好吃,還會開店,我看這店裏,一天能賺不少錢吧?”
白月聽完他的話,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就是不回話。
邵英華面色發冷,孫越和衛國利動筷子的動作都慢了。
衛國利又夾了一個鮮肉水餃到葉清碗裏,“吃你的吧,話那麽多。”
見白月不搭茬,葉清眼睛一轉,又是一個歪點子,“白月你這麽能幹,英華也不遑多讓,他長得好,在學校裏人緣好,尤其是我們系的周秀秀,她對英華那是贊不絕口。”
這話吧,乍一聽,都是好話,都在誇白月和邵英華。
可細細一琢磨,就不對勁了,什麽叫做同系的周秀秀對邵英華贊不絕口,對邵英華評價高的同學不在少數,葉清偏偏提了個同系的女同學,這裏面的意味可就大了。
孫越氣的臉都發白了,他讨厭葉清不是因為別的,就是覺得這人特別像矯情又故作清高的女生,你說吧,大家和平的好好相處不好嗎?
偏偏葉清就愛搞鬼,整個宿舍就因為他才不得安寧,就連出來吃個飯他都要鬧幺蛾子!
衛國利已經開始後悔帶葉清一起來了,他恨不得穿越回一個小時前的自己,狠狠給自己一巴掌,讓你帶葉清來,讓你帶葉清來。
聽聽,說的這是人話嗎?這聽在白月耳裏可不就是邵英華有歪心思了嗎?
偏偏邵英華還很難反駁,因為這确實是事實,那個叫周秀秀的女生打從第一天見到邵英華起就對他有意思,總是找各種機會接近他。
只是邵英華都當她做空氣,從來沒有理過她。
葉清的挑撥離間也是有水平的,七分真話三分假話,真真假假,讓人難以辯駁,因為他說的是真話啊,只不過藝術加工了一下,一件事,從另一個方面說,自然就不一樣了。
就在這時,邵英華笑了,他的五官十分出衆,這一笑,仿佛把整間屋子都照亮了,“說笑了,別人的贊揚對我來說不值一提,最重要的是白月怎麽看。”
好家夥,硬生生往他們嘴裏塞狗糧。
孫越現在一點都不擔心白月因為聽了葉清的話和邵英華的感情生變,瞧瞧邵英華的這張嘴,瞧瞧這情話說的,他要是白月,準被邵英華哄得找不着南北。
單身狗沒人權,孫越忿忿得又啃了一根鹵雞爪。
白月一怔,露出甜蜜的笑意,眼裏都是邵英華的倒影,仿佛除了他再也盛不下別人。
衛國利也是過來人,他一看白月的表情,就知道葉清的挑撥沒成了,他放心的大快朵頤,畢竟吃完這餐就要回學校吃豬食了。
沒錯,跟白月做的菜比起來,學校食堂的飯菜真的是豬食。
吃完飯,401宿舍打道回學校。
白月打烊回了租屋,卻沒有立即休息,而是找到了張嬸,“嬸,我明天有事,就不去店裏了,明天店裏不賣現做的,我早上會提前做好鹵味,賣鹵味就好。”
張嬸也沒問她去哪,一口答應下來,“成,我說你今晚咋不接大虎他們的訂單呢,原來是有事。”
“嗯,前幾天有客人給我提了建議,我想在家研究研究。”除此之外,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白月的能幹張嬸都看在眼裏,也沒多說什麽,只囑咐她要注意休息張嬸便去睡了,畢竟這段日子她可累壞了,每天倒頭就睡。
張嬸走後,白月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子裏有一面鏡子,白月站在鏡子前,鏡子裏的女人,身材纖細高挑,皮膚細白,一頭烏黑的長發梳成一個辮子。
穿着藍色的上衣和黑色褲子,這還是來京市前白母給她做的,衣服的樣式土氣,和穿着時尚的京市人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長得漂亮,卻因為土氣的打扮硬生生的遮蓋住了這份美。
上輩子她疏于打扮,在邵英華的朋友、同學、同事面前,也一直是那副上不得臺面的模樣,也不怪乎大家都認為她配不上邵英華了。
但是,現在嘛……
第二天清晨,白月起早做了鹵味,讓張嬸帶去店裏,而她則留在廚房裏琢磨食物。
鐘和平說要辣口味,但是這個辣也不是随便加的,有微辣中辣和重辣,考慮到京市人口味偏淡,白月先試着做了一鍋微辣的鹵味。
她啃了一根辣味鹵雞爪,麻辣的舒爽很好的解掉了鹵味的油膩,更是讓人唇齒留香,讓白月眼前一亮。
她又做了中辣和重辣的,重辣的口味太重了,白月接受不了,中辣的話是比微辣還要再辣上一點,不過以她這段時間在京市生活對京市人的了解,他們應該會更加偏愛微辣味的鹵味。
所以就決定了,在白記推出微辣味的鹵味。
不過做的過程中,也給了白月不少靈感,她打算再做點糟辣椒,要是嫌微辣味的鹵味不夠味的話,可以自己加辣嘛。
白月把辣椒清洗幹淨,用杵把辣椒杵碎,再往裏放入姜和蒜,再次杵碎,最後變成姜蒜末混着紅辣椒的糟辣椒。
等糟辣椒風幹以後,用菜刀細細切碎,變成辣子,放在碗裏。
到時候每個桌上和對外窗口都放上一小碗糟辣子,喜歡吃辣是吧,自己加。
又方便,又照顧了各人的口味,白月恨不得給自己點上三十二個贊。
收拾竈臺時,白月看着掉落在竈臺周圍的辣椒,又來了靈感。
後世的不少美食店裏,在上菜之前,都會先給客人上一碟開胃小菜,既讓客人感到有‘優惠’,又能讓客人在等待上菜的時候不會感到無聊。
也許,她也可以效仿,自制小菜,每張桌子送上一份是不可能的了,但是給點的多的客人贈送一份倒是可以,也方便留住回頭客。
做什麽小菜也簡單,白月已經想好了,她打算就做腌野藠頭和腌寶塔菜,這兩樣腌菜她在白家村的時候就做過了,味道飽受好評,連手藝不輸于她的白母都贊不絕口。
野藠頭和寶塔菜這兩樣野菜在門市就有賣,如今門市越發紅火,有不少山裏人都背着自家産的山貨,來京市裏賣,這一轉手,就能賺出翻了好幾倍的價錢。
于是門市裏的東西越來越多,前不久白月抽空去逛了,還看到有蛇泡這種酸酸甜甜的野果賣。
店裏的事情白月琢磨完了,終于能空出手來忙自己的事。
她先去了百貨大樓,走到二樓的成衣店,售貨員是兩個年輕的女孩。
白月瞟了一眼手表櫃臺的自留鐘,現在是早上十點,百貨大樓裏沒什麽客人,兩個年輕女孩在櫃臺裏說着閑話。
見到有客人,兩女孩忙來招呼,同是百貨大樓裏的售貨員,她兩的态度比之前那個鐘表櫃臺的女售貨員好太多了。
不過白月也不用她們幫忙,她來之前都已經想好要買什麽了。
白月先挑了一件紅黑方格的裙子和一件的确良上衣,外加一雙白色的涼鞋,還有一些成衣和布料,這些東西加起來差不多五十塊。
買完衣服白月直接在店裏換了,白色的的确良上衣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形,紅黑相間的方格裙下是一雙筆直修長的腿,精致的白色涼鞋顯得她的腳踝纖細動人。
換完衣服白月大變模樣,若不是發型沒變,兩位成衣店裏的女售貨員幾乎都認不出她了。
兩位女售貨員嘴也是相當的甜,“都說人靠衣裝,同志你換了新衣服真的相當好看。”“就是就是。”
她們說的也是實話,白月眼光好,選的衣服都特別适合自己,更凸顯了她的氣質。
買完成衣,白月腳步一繞,就到了手表櫃臺,今天值班的還是之前那個沒給她好臉色的女售貨員。
女售貨員對白月‘印象深刻’,她一進百貨大樓女售貨員就‘注意’到她了,見她先去了成衣店,還翻了個白眼冷冷地哼了一聲,就這窮酸貨色,能買什麽東西,別不是去了成衣店結果什麽都沒買,給人看了笑話又趕了出來。
結果女售貨員等啊等啊,等到的卻是白月鳥木倉換火包,直接變了一副模樣,手裏還提着大包小包的,一看就不差錢的樣子。
女售貨員微微一愣,随即脖子一梗,更加強硬了。
如今沒有績效這個說法,而且進了百貨大樓就算是捧了鐵飯碗,态度好壞全憑售貨員自覺,畢竟就算态度再差,也沒有人會開了她們。
是以就算白月現在在女售貨員眼裏是個有錢的主,那也改變不了她對白月的态度,依舊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白月微微一笑,不跟她計較,她是來買東西的,不是來跟人置氣的。
找到之前對她态度不錯的那個年紀大點的售貨員,“同志,我要那塊東風牌手表。”
手表憑票購買,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在門市用高價跟人收了一張手表票。
售貨員還記得白月,沒想到白月這麽快就賺到了賣手表的錢,不由得對她高看一眼。
三百塊錢和手表票,售貨員核對無誤後,笑意盈盈地收下了,然後遞給白月她看中那塊東風牌手表,“你收好了。”
白月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趾高氣昂的女售貨員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般,收好手表就走了,只留下女售貨員一個人生着悶氣。
她手上拎着一堆東西,準備先回租屋放好。
這段時間白月陸陸續續往租屋帶了不少東西,原就不大的空間顯得愈發逼仄。
錢越掙越多,東西也越來越多,再住租屋就有些不合适,再加上邵英華馬上就要放暑假了,兩人住這間屋子還是太狹窄了一些。
白月已經盤算好過段時間就在京市買房,總要在京市落地生根,這人沒了家,就像飄着的浮萍,心是懸着的,怎麽也安穩不下來。
放好東西,白月身上只揣了手表和錢就出了門,她去了理發店。
店裏已經有幾位客人了,還都是女人,理發師是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他看了白月一眼,招呼道,“你等等,我先忙這幾位客人。”
如今吹一次頭就要四五毛錢,短發燙發一塊二毛錢,長發燙發還要多加三毛,一般人的工資也就是十多二十塊錢,所以燙發還是比較奢侈的事情,但沒想到店裏居然有這麽多女客人,看來改、革開放以後女士們愛美的心都被喚醒了。
白月點點頭。
“你是來剪頭發的?”一旁無聊坐着等待的客人上來搭讪。
白月努努嘴,“我跟她們一樣,是來燙頭發的。”
客人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理發師用一根鐵制的杆子,在火酒上面燒熱以後,在客人的頭發上橫卷豎撩。
理發師雖然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但是他的手卻十分的巧,也不見他怎麽弄,那位女客人就燙好了頭發。
女客人站在鏡子前,撫摸着自己的卷發,心裏美的冒泡泡。
跟白月一起等的那位客人見狀撇了撇嘴,她一直認為這卷發太花哨,見白月也是這樣的審美,就不想跟她多談了。
很快就輪到白月了,她把辮子松散開來,烏黑亮麗的頭發柔順的散在兩肩。
理發師燙發已經是熟練工了,畢竟來他店裏的女客人裏十個有八個都是來燙發的,問清楚白月是燙發以後,他燙好鐵杆,就準備開始上手燙,沒想到給白月攔下了。
“我不想全燙,你幫我把發尾燙一下就好了,而且不要太卷,就稍微彎一點弧度。”白月說了她的要求。
理發師愣住了,遲疑道,“這能好看嗎?”卷不卷直不直的。
白月笑笑,“沒事,你就按我說的做就好,燙不好我不會怪你的,也一樣付錢。”
現在的審美都是越卷越美,就是要一頭‘羊毛卷’,才向港城的明星靠攏,那才叫做時尚,那才叫做潮流。
畢竟是顧客的要求,理發師聽從白月的指示,按照她的要求燙完了。
白月站起身,她的長發長到腰間往上一點,只有發尾是微卷的,彎出好看的弧度,更顯得她人美有氣質,跟如今滿街的‘羊毛卷’是不一樣的風格,卻更加的美麗。
理發師傻眼了,“這、這還挺好看的。”原本他以為白月燙出來會是個‘四不像’,沒想到比他給之前燙發的所有客人燙的還要好看。
在白月前一位燙好頭發的客人本來準備走了,結果看到白月剛燙好的頭發,倏地停下腳步,指着白月,對理發師道,“給我重新燙過,我要燙她那樣的。”
這位客人是紡織廠的一名女工,最是追求時尚的人,所以才會來到理發店燙發,現在見白月燙的頭發比她好看,恨不得重新燙過。
這才叫燙發,這才叫美嘛,女工有自信,她要是燙了白月同款的頭發,一定會是紡織廠最靓的崽!
而剛才那位不喜歡燙發的客人早已目不轉睛地看着白月微卷的頭發,若是這樣的燙發,也不是不能接受嘛,她目光炯炯地看着理發師,眼裏透出來的意思和那位要重燙的客人一樣。
白月笑笑,在衆人驚訝贊美的目光中對着鏡子轉了一個圈。
這樣微卷只燙發尾的頭發在後世十分流行,曾經一度是街上的潮流,白月當然有把握燙出來不會難看。
時尚就是一個輪回,她現在身上穿的紅黑格子裙子,又或是八十年代流行的牛仔褲,到了九十年代、千禧年、後世,也一樣流行,最重要的是找到屬于自己的風格。
白月眼睛一轉,想到了什麽,“老板,你這裏有火柴嗎?”
“啊?哦,火柴啊,有啊,就在抽屜裏,你自己拿。”理發師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火柴,但是因為她的新式燙發給自己帶來了不少新生意,大方的給出了火柴。
白月從抽屜裏找到火柴,紅色的火柴頭摩擦棕色的砂紙,燃起紅色的火焰,然後等三四秒就吹滅,此時火柴的前端已經燒成黑炭,稍微等黑炭涼一點點,便對着鏡子将睫毛燙卷。
如今沒有睫毛夾,她只能用這種土方法來燙卷睫毛了。
白月的睫毛本就長而密,用火柴棒微微燙卷之後更顯得彎翹,美目流轉間顧盼嫣兮。
如此新潮的變美方法,給理發店裏一衆女客人看的又是一愣一愣的,真是恨不得白月多在留在店裏一會,她們多跟她學學。
只可惜,白月付完燙發錢就走了。
現在是下午五點多,京大的學生們陸續從圖書館和課室走去食堂,校道上都是他們的身影。
食堂門口有一棵紫荊花樹,正是花開的季節,紫色的花瓣簌簌落下,白月站在樹下,翹首以盼。
她腰杆挺得筆直,雙肩舒展,猶如壓不彎的青松,一陣微風吹過,吹褶了她的裙擺,也揚起了她的卷發,窈窕的身影和出衆的氣質讓學生們不禁紛紛回頭,都想多看這時髦的女郎一眼。
邵英華還在低頭想着剛才在圖書館沒解出的那道題,直到孫越捅了捅他的胳膊肘,他才擡起頭。
“那是白月吧?”
孫越眼尖,外加白月實在是太過顯眼,他隔老遠就看到白月站在食堂門口了。
“還真是。”衛國利也看到了,“她來京大找英華的吧?”挪耶地看了邵英華一眼。
美麗的人總是讓人賞心悅目,如果說孫越和衛國利是滿心的贊嘆,那葉清心裏的毒汁都快溢出來了。
昨天吃完飯回去葉清還不住地在心裏安慰自己,就算白月能幹,有本事,但是她土氣不會打扮啊,別的不說,就那穿着,跟京大裏時髦的女同學比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且聽邵英華閑聊時話裏透出的意思,白月是他知青下鄉時在鄉下娶的妻子,這就更讓‘城裏人’葉清看不起了。
無怪乎他自認為高人一等,他是從千軍萬馬中殺出考上京大的人,天生就有一份優越感,但是他仗着這份優越感四處去看不起人就是他的不對了。
現在白月的‘大變樣’更是讓葉清心裏暗暗惱恨,偏偏他卻噎着說不出來。
說話間,四人已經到了食堂,見着白月,邵英華就沒有不笑的時候,他走到白月面前,兩人對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吃飯了沒?”
“還沒。”
“一起去食堂吃吧。”
短短幾句話,老夫老妻的感覺顯得盡致淋漓,把一旁的孫越看的恨不得咬手絹。
今兒也是巧,白月和邵英華在食堂窗口排隊打飯的時候,傳聞中暗戀邵英華的同系女同學周秀秀就排在他們兩後面,和她一起的還有幾位同班女同學。
平心而論,周秀秀也是一位小美人,打扮在這個年代也算是十分時髦了,所以在系裏系外都有不少追求者。
但她一概看不上,她認為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自己,所以自從看見邵英華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就算聽說他已經娶妻了也是一樣。
葉清沒少明裏暗裏地替邵英華‘宣傳’他有一位鄉下妻子的事,周秀秀一直暗暗打聽跟邵英華相關的事情,自然知道了這件事。
在周秀秀的想象裏,白月應該是穿着土氣,畏畏縮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形象。
結果見到真人,和她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周秀秀站在兩人身後,從頭到腳,一寸寸、仔仔細細地打量白月,最後只得不甘心地承認,白月确實比她漂亮,而且打扮的也十分時髦,尤其是她那頭微卷的燙發,更為她添了不少顏色。
邵英華高大俊朗,白月清麗脫俗,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十分般配,仿佛天生一對。
越看,周秀秀心裏的勁越松,等看到邵英華和白月兩人坐一起氣氛融洽、互動滿滿的吃飯後,她更是一點都提不起勁了。
和周秀秀有同樣心理活動的人不在少數,邵英華出衆的外貌和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在學校裏吸引了不少女同學的注意,就算聽說了他已娶妻的事情,也有一部分類似于周秀秀的女同學仍不放棄。
畢竟她們都是京大的天之驕子,自信自己不可能比不過一個鄉下來的女人。
結果這一看,全都傻眼了。
她們的心理活動白月并不知道,她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周秀秀的,她沒見過周秀秀,也不知道她就在她們身後排隊,但白月相信,只要她在學校裏露面,就一定會有人把事情傳到周秀秀的耳中。
也是給其他暗戀邵英華的女同學一個警示,響鼓不用重錘,都死心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