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吃西餐 慈父多敗兒
說開店就開店, 元宵節第二天,白月就物色好了店面,這次選的店距離原先兩家店有點遠, 是在另一個區,就在火車站附近,也是人流量大的地方。
趁着三店還在裝修, 白月把白母拉到了二店, 也就是她現在所在的店, 讓白母先幫着搭把手,幹幹試試, 省的白母在家閑出屁來, 想東想西的, 整出一堆幺蛾子。
白母還是第一次來白記,雖說以往白月每月都往家裏寄不少錢和東西還有信,但她對開店也只是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
這次一進門, 見到整齊幹淨又寬敞的店面,還有顧客盈門的盛況,白母禁不住張大了嘴,躲在白月身後,看着洶湧的客流, 拉了拉閨女的衣角,“這是你的店?”
白月把白母拉到身前, “這是咱家的店,等三店開張了,那邊的店比這還要寬一倍,客人只會更多。”
白母有些忐忑,“開這麽大家店, 每天都很忙吧?”怪不得白月和白勇每天都這麽晚回來,她還以為是兩人躲着她,沒成想,還真是事出有因。
白月似笑非笑地道,“當然忙,現在還早,沒什麽客人,等中午你再看,客人都要排到馬路邊邊上了。”
白母給她笑的臊了臉,這麽忙,自己還給閨女添亂,屬實有點不應該……
見白母有些想通了,白月悄悄松了口氣。
她拉着白母到了大廚房,“媽你先試着做一鍋鹵雞爪。”
白母把袖子撩起來,卻有些無從下手。
見狀,白月自己示範着做了一鍋,“其實跟在家裏做菜沒什麽區別的,媽你試試。”
把開店說成簡單的做菜,白母聽在耳裏,總算不那麽七上八下了,她把着鍋,熟練地做了一鍋鹵味,色香味俱全。
因為是白母做的,所以白月親自上的菜,她端着碟子,給客人放到桌上,餘光看見白母躲在後廚悄悄看着。
白月微微勾起嘴角,故意留在桌前跟客人多說了一會話。
等回到大廚房,白母忙拉着白月問道,“咋樣?”
Advertisement
白月故意輕描淡寫地道,“能咋樣,客人吃的挺好的。”
見狀,白母悄悄松了一口氣,這在村裏掌勺和在京市的店裏掌勺說到底還是不太一樣的,她多少有點忐忑,現在見白月和客人都說好,她心裏總算踏實了一些。
一邊安慰自己,不就做菜嘛,然後越做越熟練,等白月抽空看她的時候,發現白母已經拿出了白家村掌勺大廚的風範,頗為得心應手。
白母有了事情在手,加上三店即将開業,她漸漸忙碌起來,就忘了催生這檔子事,除了偶爾還過問一下白勇的終身大事以外,一心放在了店裏的各項事務上,頗有點事業第二春的感覺。
白月和邵英華可算松了口氣。
開學後,邵英華辦理了離校住宿,兩口子總算團聚在了一塊,四合院離京大又蠻近的,說起來作息和住校的時候沒什麽兩樣,還更舒坦了,可把孫越和衛國利羨慕壞了。
“老衛。”孫越一臉挪耶地捅了捅衛國利的胳膊。
衛國利轉過身,孫越道,“你看,隔壁俄語系的系花又對着英華暗送秋波了。”
偏偏當事人一點察覺都沒有,邵英華穿着白色的呢子大衣,裏面是高領毛衣和西裝褲,更顯得氣質如玉,給他這麽一襯,周遭的男同學面如土色。
衛國利回以挪耶,“可惜啊,這媚眼是抛給了瞎子看。”
孫越雙手撐着後腦,一邊走一邊嘆氣,“都結了婚還這麽‘招蜂引蝶’,讓我們這些單身漢可怎麽辦喲。”
邵英華擡起手,露出腕上的東風牌手表,看了眼時間,“你們在說什麽,到點了,我先走了啊。”
說完,也不等兩人回應,急匆匆地就走了。
等到了京大門口,白月早已等在那裏,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色的長款毛衣裙,微卷的長發整齊地披在腦後,雙手交合在腹部,拿着一款白色的線珠穿成的包包,儀态端莊,顯得淑女範十足。
如此精致時髦的打扮和出衆的氣質,引得路人連連回頭。
“來了。”白月彎起嘴角。
“嗯。”邵英華松了松衣領,他還不怎麽适應如此正式的打扮。
如果不是今天和白月有約,他也不會穿成這樣去上課,以他的脾氣,厚外套加黑褲子了事。
兩人并肩走在大街上,形成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走過幾條街道,就來到了朗特西餐廳,改.革開放以後,這家西餐廳由地下人防工事改造而成,一經開張瞬間風靡整個京市。
此時的西餐在大部分人口中還不叫西餐,叫西菜,整個京市的上流圈子都以吃西菜為榮,要是哪家的貴婦說自己沒吃過西菜,準被人笑她土掉了大牙。
白月和邵英華剛進西餐廳,就有穿着黑白燕尾服的服務員微笑着上前,迎着兩人到座位上,然後用有些蹩腳的英語問兩人要吃點什麽。
這可難不倒京大的英語系高材生,邵英華用流利的英語對答如流,點了兩客套餐。
先上了餐前點,兩片餐包,外加兩盤羅宋湯。
邵英華回憶起課上崔老放的西餐禮儀紀錄片,用餐包沾了點羅宋湯,放進嘴裏。
白月跟着他的步驟,看起來是在模仿他,實際上怎麽吃白月早就了熟于心。
然後服務員端來兩個搪瓷缸子,裏面盛滿了咖啡,還散發着熱氣。
白月好懸沒笑出聲來,白色的搪瓷缸子配咖啡,實在太有喜感。
她忍住笑,問邵英華道,“味道怎麽樣?”
這傳說中的西菜說實話不太符合邵英華的華夏胃,不過白月帶他來是一番好意,也是為了豐富課外見聞,活用英語,于是道,“挺好吃的。”
最後上了兩客牛排,邵英華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先幫白月切好了牛排,再切自己的。
兩人點了全熟的牛排,就不愛吃那血呼拉稀的。
白月一邊吃牛排,一邊想到上輩子,她和邵英華第一次吃西餐,就鬧了一個大紅臉,兩人說要八分熟的牛排,被服務員好一陣嘲諷,她到現在都記得服務員說的那句話:牛排只有七分熟和五分熟的,哪有什麽八分熟,真是土包子。
之後的一段時間,她都對西餐廳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影,每次看到裝修輝煌的西餐廳都避之而不及,因為那樣的華麗越發襯得她昏暗無光。
不過她這人天生就有一股擰勁兒,越是這樣,她就越要逼迫自己,後來,她已經能熟練地點西餐,吃牛排了。
到最後,她都覺得那樣的自己有些可笑了,為什麽要因為別人的一句話而逼迫自己,她明明不是那麽喜歡吃西餐的。
現在嘛……
白月笑着用銀叉子叉了一塊一點血絲都不帶的牛排,現在她能自在地在西餐廳點全熟的牛排,不再去在乎他人的看法,無非是心境不一樣了。
對面的桌位上,邵英華看着白月的笑容,也緩緩勾起嘴角,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水晶燈的燈光将兩人身影鍍上一層暖暖的橘黃色光輝,溫暖而又旖旎。
“秀雅,秀雅,你看什麽呢。”邵雄拉了拉胡秀雅的胳膊。
“沒什麽。”胡秀雅匆忙低下頭,胡亂地捋了捋鬓角的碎發,遮蓋住了眼底的慌亂。
邵雄嘆了口氣,自打邵俊華落榜以來,胡秀雅就是這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但他也不能多說什麽。
兩人回到家,邵俊華坐在客廳裏,翹着腳看小人書,見到邵雄和胡秀雅回來了,他懶懶散散地喊了聲,“爸、媽。”
胡秀雅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小人書,“還看,給我進房間學習去。”
邵俊華撇撇嘴,看向了邵雄,拉長了聲音,“爸——”
邵雄對這個小兒子向來都是捧在手心裏的,忙勸道,“秀雅,孩子好不容易高考完,你讓他放松一下怎麽了。”
胡秀雅氣急反笑,“這都高考完多長時間了,去年十二月份考的,到現在都三月了,整整三個月,從考完到出成績,他都在家裏看小人書。”
說罷,也不等邵雄回話,對邵俊華道,“你喜歡看小人書是吧,小人書,小人書,我讓你看小人書!”一把将小人書撕成了碎片,撒的滿客廳都是。
珍愛的小人書被撕,邵俊華急了,忙站起身,“媽,這可是珍藏版,我好不容易找同學借來的!”
胡秀雅看着仍是一臉孩子氣的邵俊華,氣不打一處來,邵俊華和邵英華是親兄弟,眉眼之間頗有幾分相似,每次看到邵俊華,她就忍不住想到邵英華。
又想到剛剛在西餐廳裏看到那副場面,她忍不住悲從中來。
相似的年紀,邵英華能夠念京大,跟他那個鄉下妻子吃西餐廳,自己鐘愛的小兒子卻高考落榜,天天在家無所事事。
見胡秀雅的臉色陰晴不定,邵俊華心裏一個咯噔,他湊到胡秀雅身邊,愛嬌道,“媽,不就是沒考上嘛,我明年再考不就成了,再說了還有爸,等他退了我接他的飯碗不就成了。”
再考,都考了兩年了!
胡秀雅可不信什麽事不過三的說法,兩年都考不上,第三年更是懸了!
而邵雄今年才四十出頭,等他退下來邵俊華接班,那還有多少年!
胡秀雅的臉色越來越臭,邵俊華不敢挨在她身邊,于是躲在邵雄身後,小聲地嘟囔道,“我也沒想到那些人學習那麽厲害嘛,我從下午開始學,學到晚上,結果人家從早上六點就起來學習……”
總而言之,就是不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