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鳥兒早起覓食，在叢林間歡樂地飛來飛去，叽叽喳喳，吵醒了睡夢中瑟瑟發抖的人。

阿賤睜開眼睛，又是新的一天。

昨晚賺來的1000塊并沒有讓他喘息很久，現在阿賤要去飯店洗碗。

女人老是逼他把工作辭了，因為他勞碌一個月還不如他陪一個男人一晚上，阿賤拒絕了，因為阿賤覺得，這是他“體面的工作”，只有這樣，阿賤才感覺自己沒有完全回到過去深淵般的地獄。

昨晚的一碗白粥現在已經完全消化殆盡，他饑腸辘辘，起來用買來的碎米煮了兩碗粥，自己喝了一碗，剩下一碗則留在鍋裏作女人的早餐。

弄好了一切後，阿賤出發去上班了。

一個上午的忙碌讓阿賤暈暈乎乎的，畢竟他昨天晚上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1000塊可不是這麽好賺的，以阿賤的條件，要在那種酒吧裏賺到錢，只有接待一些特殊愛好的客人，阿賤沒得到到1000塊錢，受到的待遇卻是幾天幾夜備受煎熬。幾次下來，除了臉，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一些傷口甚至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已經化膿了。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阿賤想。他賺的錢比以前多了好多，同樣的，他也得付出代價。

等到下午兩點鐘，也就是客人最少的時候，他們終于開飯了。

阿賤盛了一大碗飯，往裏夾菜，不動聲色地增加了一點點。

他坐到角落悄悄吃了起來，等人們都開始埋頭苦吃的時候，他快速地将剩下的飯菜倒進塑料袋裏，放到衣服裏面藏好。

中午的飯菜阿賤會給錢女人，讓她自己搞定，可是晚飯和早餐，阿賤則能省則省，從他的午飯裏省下來。

有一個員工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他慌忙低下頭，不敢看他。

那個員工沒說什麽，裝作什麽也沒看見，夾了一塊紅燒肉，低頭繼續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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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賤松了口氣，心裏感謝了那個員工一百遍。

吃完飯，包括阿賤在內的三個洗碗工收拾妥當後，就可以離開，或者回家睡個午覺，也可以留在外面餐廳休息，總之沒人在廚房了。

阿賤偷偷摸摸的跑進廚房，朝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人之後，才壯起膽子來拿起一壺做菜用的燒酒，悄悄取了一點，塗抹在腳上。

腳上的傷口還沒來得及拆線，可是連日的洗碗，髒水浸在在傷口上，已經嚴重的化膿，阿賤不敢耽擱，只能用這種方法來消毒

劇痛侵蝕着他的神經，阿賤額頭上冒出細細的冷汗。

“你在幹什麽？”一道渾厚的男聲響起。

阿賤慌忙轉身，把酒藏到背後，站起身，卻低頭不敢看人：“……老板……”

老板許青狐疑地看着他：“小明，你在幹什麽？沒吃飽嗎？廚房裏可沒有吃的了。”

阿賤搖頭，不敢說話。許老板好心收留他，他卻……阿賤覺得，他就是活該……活該過那種下賤的生活。

許青朝他逼近，阿賤背後就是竈臺，無路可退。

許青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阿賤恨恨地哆嗦了一下，差點把酒丢在地上。

許青吓了一跳，道：“小明，你怎麽了？”

以許青的身高，要觀察阿賤的表情，是要低頭俯視的，許青一低頭，順勢就看到阿賤挽起來的褲腳。

一道猙獰的傷口，上面還冒着白沫和膿水。

“怎麽傷成這樣還來上班？快回家去修養！”許青吓到了，這孩子缺心眼兒啊，這麽重的傷怎麽還來幹活，泡在洗碗水裏能好嗎？

下一秒，阿賤“撲通”一聲給許青跪下了，“對不起老板我不是故意要拿酒的……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求你了……求求你……”

許青連忙蹲下把人扶起來，可是阿賤看着瘦弱，他倔了要跪着，許青也扶不起來。

“你這是幹什麽啊？我又沒說要趕你走，你傷的那麽嚴重，不能幹活，聽許哥的，回家休養幾天吧。”

阿賤只當被人解雇了，一下子傷心地哭了起來。從今往後，他又要單純地去陪男人睡覺了。

許青看人孩子哭得那麽可憐，心中不忍，說道：“回家去，這幾天你不用上班，工資照開，你看這樣行不行？”

阿賤擡起頭，“老板……”

許青看着阿賤酷似某種動物的眼睛，心中一軟，用寬厚的手掌拍了拍阿賤的臉，道：“回家吧，記得去醫院。你這腿再不看，我看就要廢了！”

阿賤眼淚汪汪，視線模糊，目送着許青站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直到拐彎，看不見了。

阿賤想，老板真是個好人，和邢正浩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