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當封世言醒來,只看見自己躺在沙發上,身上已經穿上了衣服,而且還蓋了一件外套。
他的視線向旁邊掠去,看見了坐在一旁的鐘名揚。
“現在是什麽時間?”封世言問。
“淩晨一點,宴會已經結束了,這是酒店的房間。”鐘名揚放下手上的書,說。
“淩晨一點……”封世言扶住額頭,因藥物昏厥而殘餘下來的疼痛并未完全消退,而身上的酸疼更是無法忽視。
他沒想到王琛會做出這樣瘋狂而變态的事。
現在一想到那張臉,封世言就覺得無比惡心。
“需要去洗個澡嗎?”鐘名揚問,“需要的話,我去放熱水。”
“需要。”封世言說,嗓音裏卻不免帶了些許嘶啞。
身上的黏膩感更是讓他想要立即清洗這個身體。
于是鐘名揚起身向浴室走去,封世言看着他的背影,自始至終,鐘名揚的臉色都平靜得像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
“水已經放好了。”好一會兒,鐘名揚又從裏面走了出來。
封世言于是起身,可剛一起身腳上一軟就半摔下去,他手緊緊扶住沙發,又被鐘名揚幾步過來扶了起來。
他看清了自己腳踝上的道道血痕,是被铐住腳拼命掙紮時留下的傷。
封世言的手從鐘名揚的攙扶裏撤了出來,将鐘名揚留在客廳裏,然後獨自一人向浴室走去。
在霧氣氤氲的浴室裏,封世言将衣衫又再脫了下來,他看清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各種淤傷和痕跡,咬了咬牙入水,那大大小小的傷口立即就灼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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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整個人都浸了進去,灼痛稍微消減,而水裏已經暈染開一絲絲的血色。
封世言擡頭看着浴室的天花板,有這麽一刻,仿佛覺得疲累得有些無法承受。
他阖上了眼。
從來都不是一個容易相處的人,生來的自傲讓他渾身都長滿了刺,也似乎不知不覺地得罪了很多人。
直至有一次,獨身一人的他被圍堵在巷道裏,眼前的那些人都帶着猙獰的笑意。
好不容易從那圍堵中脫身而出,一直到了很遠的地方,渾身劇痛難忍,他扶住牆終于脫力地跌倒下去。
眼前卻忽然伸來了攙扶的手——
“你沒事吧?”
他擡頭,看見了一雙動人的眼睛,和一張清雅靈秀的臉。
那是封世言和封哲的生母的第一次相遇。
嗆入口鼻的水被劇烈地咳嗽了出來,從夢中驚醒的封世言終于發現了自己的處境——
他差點就因為在浴缸裏入睡而溺死了。
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
他們早就已經結束了,那個女人的痕跡也幾乎被他從這個家中徹底抹去,只有封哲的存在還會偶爾提醒他,那個女人曾經在這裏存在過。
“你沒事吧?”
誰的聲音忽然在旁響起,徹底清醒過來的封世言發現自己正緊抓住誰的手。
他擡頭,一時恍惚,仿佛又再看見了那雙眼睛。
但,那似曾相識的眼睛卻是屬于鐘名揚的。
“你到底是誰?”
封世言脫口而出的時候,鐘名揚微怔了一下,但那怔意只是像流星一樣片刻就消失了,他說:“封總,如果累了的話,就回家休息吧。”
半夜三點,封家的燈還亮着。
封哲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見繼母還在客廳裏等着。
“哲,你這麽晚還沒睡嗎?”繼母看見封哲下來,勉強擠出一點笑意。
“我下來喝杯水,你也早點休息吧,”封哲說。
“我總有點不安,”繼母說,“他現在很少喝酒了,這次卻喝醉了。”
醉到沒法回電話,只能由鐘名揚轉告情況。
“以後有需要喝酒的應酬,我會盡量代他去或者讓其他人去的。”封哲說。
繼母還沒回話,門外卻有了聲響。
“老爺他回來了。”仆人說着打開了門,就看見了停在外面的車,還有從車上下來的人。
封哲的繼母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見你這麽晚都還沒回來,我很擔心……”她來到了封世言的身邊,剛要扶過他,就被微妙地躲開了。
“今天我就在書房休息,你早點睡吧。”封世言說完,就由鐘名揚扶着走上樓去。
她只愣怔地看着封世言的背影。
直至封世言進了書房,關上了門,鐘名揚走了下來。
“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去了。”鐘名揚說着就要離去。
“今天你們到哪裏去了?”封哲叫住了他。
“問封總不是更清楚嗎?”他沒有告訴他答案。
直到封家的大門關上。
“哲,他的身上沒有酒味。”繼母忽然開了口。
還有那脖子上沒能遮住的痕跡。
封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我上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繼母卻已經像沒事人一樣換上微笑的臉,說完也走上樓去了。
自從封世言和繼母結婚之後,封哲從未聽過封世言和誰有過暧昧或者逢場作戲,但是這一次為什麽……
封哲轉而望向已關上的大門。
而且,鐘名揚說謊僅僅是為了幫他的父親掩飾嗎?
鐘名揚作為一個外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習以為常地走到這個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