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向陽的向,懷瑾握瑜的瑜”

方停歸推了鐘修誠一把,将他怼到牆邊,厲色道:“向瑜他不是小偷,他從來不是,他什麽都沒做,你必須向他道歉!還有,我跟他之間的事不需要指手畫腳!”

後面他們說了什麽沈向瑜全都沒聽清,鐘修誠向他道歉他也只是木讷的點頭,他在想一個人,夏歲安。

是他在季先生家見過的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嗎?是那個會畫畫第二顆襯衫紐扣是水晶扣的男人嗎?

他沒吵沒鬧,憑什麽吵憑什麽鬧,這年頭有個前男友多正常的一件事。

總不能要求別人在沒認識自己之前守身如玉的等着自己出現吧,有些人注定比自己出現的早。

回家途中方停歸開車,一路偷瞄沈向瑜,沈向瑜平靜地提醒他注意看車,後座鐘修誠倒是很安靜,上車後一聲不吭。

晚餐三個人都沒吃,沈向瑜提醒方停歸把先前打包的幾道菜拎回家,又去小超市買了把青菜,老板快要收攤了,送了他個氣球,跟他說了聖誕快樂。

沈向瑜拿着氣球快進大堂前松開手,氣球緩緩升向天空,越飄越遠。

電梯裏一直沒說話的鐘修誠開口:“我會搬出去。”

沈向瑜沒吭聲,都無所謂了,方停歸也只是應了聲“嗯”。

飯煮好都快十點了,沈向瑜吃了兩大碗,起身添第三碗時被方停歸攔住:“別吃了,吃多胃要難受。”

沈向瑜聽話的放下碗,說:“那你收拾,我去洗澡。”

洗澡時他将水開到最大,趴在馬桶旁吐得一塌糊塗,借着水聲掩蓋嘔吐聲,吐完他坐在癱在地上久久沒能爬起身。

鐘修誠今晚沒開電視,家裏很安靜,沈向瑜擦着頭發走過去打開電視,廣告全是聖誕主題曲,沈向瑜又想吐,跑進洗手間嘔了兩聲,嗓子火辣辣的痛,想抽煙,在家找了一圈,一支煙影都沒有。

趁着方停歸洗澡的間隙,他飛快在某租房APP上浏覽租房信息,裂痕已在,想繼續揣着明白裝糊塗的過下怕是也難。

睡前他纏着方停歸,勾着他脖子訴求:“方老師,我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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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停歸沒說話,抱着他狠狠吻他,兩具軀體抵死糾纏,剛分開又被拉回去,你來我往,誰也不肯先松開,他們不知疲憊,他們把對方當成唯一的稻草。

這晚的方停歸比從前每一晚都要用力,不管不顧,他們全程無交流,像撕咬,又像是舔抵療傷,誰也沒提關于“前男友”或是“夏歲安”相關字眼,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做完沈向瑜真的感覺渾身最後一絲力氣都耗盡了,幾近虛脫地閉上眼,明明困的很,大腦突突的痛,可偏偏越躺越精神。

他知道方停歸沒睡,他幫他清洗,幫他上藥,輕輕在他額角落下一個吻,溫柔地将他摟進懷裏,緊接着一聲嘆息落在沈向瑜耳畔。

沈向瑜全程裝睡,靠在方停歸胸前聽着他的心跳聲,他心跳很快,快到沈向瑜想起初次見方停歸時的心跳聲,比方停歸此刻更為據烈。

大一那年,沈向瑜十九歲,那時的他滿頭卷發,隔幾天換一次顏色,穿着最新潮的衣服,怎麽吸眼球怎麽來。

憑着會一手好樂器,大一下學期跟楊辭、梁浜、鄭亦星、柯白、吳宏俊、尚如珊幾個組了個七人樂隊,加上相貌出衆,在校內小有名氣,沈向瑜那會兒跟家裏關系正處于箭拔弩張形勢中,他瞞着父母選了藝術學院,要強了一輩子的父母一個是村長,一個是婦聯主任,一心想着兒子能出人投地,不說混個鐵飯碗當個官,至少得有份拿得出手的履歷找個安穩工作,一聽說他報選了藝術系還搞了個樂隊,父母大罵他不務正業,偏生他那會兒處于嚴重逆反期,越是不讓他做什麽越要做。

大一整個兒是混過去的,大二那年,楊辭戀上隔壁美術系學姐何敏,楊辭本人,對待兄弟一套一套的,對着喜歡的女孩子慫得步子都挪不開,用沈向瑜話說,等到挪動步子追上去,學姐早走沒影兒了。

為了兄弟幸福,沈向瑜輕松混入美術系,打聽到學姐每周五下午會去美術樓三樓聽課,沈向瑜把消息告訴楊辭,讓他周五跟到美術課去。

梁浜當場潑冷水:“周五選修課不是你們想上就能上的,一課難求,有同學私下倒賣選修課,都炒到六百塊了。”

沈向瑜好奇:“什麽課這麽搶手,這歪風邪氣的。”

梁浜解釋:“課不課的無所謂,主要是來上課的老師,是方停歸。”

鄭亦星喜歡粘着沈向瑜,追問:“方停歸,是那個傳說中的美院一枝花的方停歸嗎?我也想去上課想看方停歸。”

梁浜比他們高一屆,跟鄭亦星同鄉,那時正追鄭奕星姐姐,本着搞定姐姐先搞定小舅子的歪理跟着鄭奕星加入樂隊,“去去去,小孩子湊什麽熱鬧。”

那是沈向瑜第一次聽到方停歸的名字,又聽梁浜說他是美院李教授得意門生,畢業兩年,拿了好幾個美術獎項,在江城開了間小畫室,每年會抽兩個月在每周五回母校為學弟學妹們代授課。

沈向瑜托朋友搶到周五選修課,早早拖着楊辭跑到美術樓三樓,至少沈向瑜認為很早,到時前排已坐滿人,何敏大概是連飯都沒吃就過來占位了,坐在最前面,沈向瑜用力把楊辭往前推,奈何楊辭慫,坐在最後一排不敢動,沈向瑜無語,原本想走,又想着來都來了,不如長長見識,看看這位方老師的課是如何吸引人。

還沒等到上課,沈向瑜眼尖地看見何敏走出教室,沈向瑜趕緊拉着楊辭擠了出去,追到拐角處,看見另一個男生拉着何敏:“小敏,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喜歡你!”

何敏連連後退:“你別這樣,我在上課,你這樣我很為難,不要再打我電話了,也不要讓同學帶話給我了,我真的不喜歡你,我有喜歡的人。”

楊辭剎住腳步,拉住沈向瑜閃到一旁。

那個男生不死心,逼問:“你以為随便找了個借口就能吓跑我了,我打聽過了,你從來沒跟男生出去過,你沒有喜歡的人,你考慮考慮我,我們真的很合适。”

沈向瑜低聲“操”了聲,不知道這人哪裏的自信。

何敏好聲好氣說:“是真的,我喜歡方學長,除了方停歸,其他人我根本看不入眼。”

沈向瑜小聲對楊辭說:“楊辭,咱不灰心,咱還有機會。”

那男生一聽怒了,直接動手對着何敏嘴唇作勢要吻,何敏招架不住連聲喊救命,沈向瑜幾步跨上前,拎着男生後領将他拽開,不等他反應對準他下巴就是一拳,楊辭趕緊上前安慰何敏,又不知該如何安慰,摸半天,摸出半張紙巾遞給何敏,蹲在一旁憂心的看着她。

另一邊沈向瑜跟男生打得不可開交,男生也不是好惹的,氣力極大,幾個回合下來沈向瑜竟半點沒讨到便宜,最後被男生一個過肩摔摔倒在地,男生還要上前,被一道清冽的聲音喝止:“幹什麽,住手!”

男生扭頭便跑,沈向瑜捂着鼻子躺地上,一雙幹淨修長的手伸到他面前,聲音清透:“同學,你還好吧?”

沈向瑜擡頭對上一張臉,像是冬日晨曦最暖的那道陽光照進沈向瑜心裏,他機械化地伸手,借着那人力度站起身,說:“沒事。”

“最好是去醫務室看看。”

他指了指自己鼻子,示意沈向瑜他的鼻子在流血。

沈向瑜用力一抹鼻子,豪氣十足:“沒事,教訓個小流氓,哪用去醫務室,這位同學,謝謝你了。”

“沒事就好。”

沈向瑜剛想問他哪個系的,被教授聲音打斷:“停歸啊,你今天晚了三分鐘。”

停歸?

他對沈向瑜笑了笑,說:“先止血吧同學。”

沈向瑜在那一笑後心跳加速,整個人像是踩在棉花上飄飄然,除了能聽見自己心跳聲,其他聲音一概被自動屏蔽。

那年他二十歲,初次感受到“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不是一種誇張修辭手法。

沖進洗手間胡亂抹了把臉,貓着身進教室坐到最後一排,方停歸在講《影子》。

“你們平時畫影子都畫什麽顏色?”方停歸問。

“黑色。”

“灰色!”

最多是這兩個答案,沈向瑜突然想起某年下雪,他在雪地上看過自己的影子,舉手答:“藍色。”

方停歸目光落到他身上,淺笑:“這位同學,請展開講講。”

“我見過雪地上自己的影子,不是黑色,也不灰色,很明顯是藍色,雖然說不出原因,但我看到的就是藍色。”

方停歸點頭示意他坐下,轉身移動觸屏,一張陽光下的玻璃花瓶的照片,照片中陽光透過玻璃,投下的影子分明是透明的,帶點地上的原色,“剛剛那位同學看到的影子是藍色的,那是因為天空是藍色,反射下來的光就是藍色,光線到達影子裏,我們看到的就是藍色,有攝影師做過實驗,得出結論陽光下的陰影并非灰黑色,而是伴随着藍灰、紫灰等色彩在光照下發生變化,以後我們畫影子可千萬別千篇一率畫黑灰色了。”

結束時方停歸叫住沈向瑜:“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沈向瑜,向陽的向,懷瑾握瑜的瑜。”

作者有話說:

小魚兒是個很清醒很有主見的人,只是感情這種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不會因為知道方方有前任就吵鬧不止,他需要時間證明更多,不是舔狗也不賤。

提前劇透下下,小魚兒會取消求婚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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