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咬你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賀遠鈞也不明白為什麽祁澤突然這樣看他,像是埋怨,又像是生氣似的。

怪他看見寶寶不是人類這件事了嗎?可祁澤本來也不是人類啊?

他又不會嫌棄或者害怕,只要以後那小東西生下來,喊的爹是他。

唉,他跟陛下有什麽好計較的?祁澤收回目光,又重新看着那張打印紙。現在賀遠鈞都不記得他們以前的事兒了,現在還是想想怎麽解釋比較重要。

一個大活人,肚子裏揣着奇怪生物,怎麽看都是一件恐怖事件的樣子啊。

看,那醫生眉皺得,眼見着他倆人都不着急的樣子,又催促道:“現在安排手術嗎?得盡快取出來……”

祁澤回過神來,吓得手一抖,反射性捂住腹部道:“不,不用了,我再考慮考慮……”

醫生用譴責的目光看着他這個對自己不負責的患者。

賀遠鈞瞧着那打印紙上的小東西,看樣子現在手術也不像是能活的樣子,雖然不能跟普通孕婦相提并論,但應該還要再長長吧?

于是他也朝醫生搖頭,意思是不必了。說罷,拉着祁澤就準備離開了。

這是什麽小事嗎?為什麽這兩人都這種反應?醫生險些沒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氣教訓兩人一頓,随即腦內不知哪根神經接通,想到了賀大少的身份。

他看看氣勢逼人的霸道大少,又看看柔弱猶豫的祁澤,倒吸一口涼氣。

這難道是,難道是有錢人的特殊懲罰手段嗎?

天哪!他剛剛就在疑惑,這麽一個活體是怎麽存在在人體內的,原本是……

醫生的胃裏湧起一陣不适,眼睜睜看着纖弱的祁澤被面無表情的賀大少帶走,他捏緊了手中的筆,最後無力地吐出一口類似愧疚的濁氣,算了,這種豪門他也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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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起,他再也不是一個救死扶傷的好醫生了。

“唔……”祁澤被賀遠鈞塞進豪車裏,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賀遠鈞什麽也沒說就讓人去給他安排B超,醫生也什麽情況都不知道,然後照出來他肚子裏有只動物活體,他倆還毫無理由地拒絕配合治療,那位醫生會怎麽想?

“……”祁澤又搖了搖頭,算了算了,反正那也是賀家的醫院,就算亂想也應該不會亂說。

賀遠鈞坐上來,保镖在車外替兩人關好車門。

司機已經确定好大少爺要去哪兒,車門一關,車便開始行駛了。

隔檔板升起來,後座只剩下祁澤和賀遠鈞兩人。

只有兩人的小空間安靜了一會兒,祁澤玩了一會兒手指,思考該如何開口,但思緒依舊是亂的。

算了,實話實說吧,祁澤深吸了口氣,看向賀遠鈞,說道:“今天醫生照出來的,不是什麽怪物,那是我肚子裏的寶寶,雖然他有點奇怪……但那确實是我的孩子——其實也是你的孩子。”

祁澤飛快地說完最後一句,那個“你的”還是重音。

賀遠鈞一愣,接着便是從喉嚨漫到心尖上的苦澀與酸楚。對呢,那确實是“他”的孩子呢。

賀遠鈞微微仰頭,不讓眼中的酸澀讓祁澤窺見,畢竟是他要選這種方法的,既如此,就該承受一切。

他輕咳了一聲,咽下喉嚨上的澀味,一臉“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地回看祁澤。

祁澤便将他之前的猜測一一解釋給他聽。

雖聽起來确實難以置信,但他總不能編造什麽謊言來騙他。

他說完後,見賀遠鈞有些呆滞的模樣,自知對方一時也無法接受,便只好輕聲道:“後面的事情應該就是這樣,可能你聽起來太過虛幻,但我沒有說謊……”

賀遠鈞已經聽不見祁澤說了什麽了。

整個人,整顆心都像泡在老酸菜的壇子裏——酸得不能再酸了。

呵呵,原來那位鈞帝不止教了小狐貍怎麽吹葉子,還教了琴棋書畫啊?

還有小狐貍送他的那串手珠,原本就是那位鈞帝送小狐貍的啊,他這個只是個普通的替代品——一如他本人。

而最讓他無法忍受的除了兩人日常親昵與肌膚之親外,那就是小狐貍竟然為了那個狗皇帝穿了整整一年的女裝!!!

他快醋炸了好嗎?!

幸好那家夥現在多半已經挂了(這是現代,古人早死光了),又或者說遠得絕不可能再到得了小狐貍身邊,不然他一定會剁了那個男人!

賀遠鈞的臉色陰晴不定,祁澤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以他家陛下現在的記憶來看,他原本是賀大少,自己突然說他是另外一個人,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當然了,如果是其他人也沒有接受不了這種情況,他們會直接認為祁澤是在開玩笑,而只有像賀遠鈞這樣相信了祁澤的話,并去試着相信的人,才會如此糾結。

祁澤心頭一時有絲絲甜意,一時又泛起心疼。

他家陛下到底是怎麽把記憶弄丢了的啊?該不會像是童話故事裏,拿去給誰交換了,才得到一個到他身邊的機會吧?

祁澤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想和他家陛下好好在一起,怎麽就這麽難呢?

恰而是這聲嘆息,讓原本就幾近崩潰的賀遠鈞突然暴起,他擒着祁澤的手,克制着力度,不敢再過用力,将人困在懷裏,然後咬牙切齒道:“我真的很想咬你一口!”

都是這只小妖精,讓嫉妒一遍一遍腐蝕着他的心。

兩人近在咫尺,呼吸間都摻雜了彼此的氣息,祁澤被迫縮在賀遠鈞懷裏,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地望進賀遠鈞暗藏妒火的眼中,估計是因兩人靠得太近,氧氣突然有些稀缺,祁澤臉頰迅速爬上紅暈,又軟又可憐地低聲道:“那你咬,咬輕點行嗎?”

“!!!”賀遠鈞呼吸一窒,這他媽還能忍?

車子已經到達了目的地,後面護送的保镖下車過來,瞧着大少爺還沒出來,非常盡職盡責就守在車四周,不去打擾也不去催促,就算車裏時不時地出現些細碎的動靜,他們也仿佛聾了一般什麽也聽不見。

然而從幾位大漢時不時餘光對接的眼神中,仍然是洩露了幾分不淡定與八卦。

哇哦,車那什麽哦,而且他們還這麽多人站在外面。

好刺激哦!

大少會玩!

“車,車停了……”祁澤沒了力氣,軟綿綿地推了推賀遠鈞,沒推動,手被男人順勢攏在手裏。

“嗯。”賀遠鈞一手握着祁澤的手,一手替祁澤理了理稍有些淩亂的額發,說話時聲音還稍啞,但也是足夠的溫柔似水,心中之火已然被撲滅。

“餓了吧?”賀遠鈞說着,打開車門,先下了車,又伸出手去扶祁澤下車。

祁澤出來時,一見車子四面都站着保镖,被冷風一吹降低了些溫度的臉又開始升溫了,這,這麽多人啊……

旁邊的賀大少雖沒吃到人,但也嘗了一遍,此刻正餍足,心情愉悅,又瞧見小狐貍害羞的模樣,真是怎麽看怎麽可愛。

他将大衣敞開,又将祁澤攬進懷裏,用大衣把人遮了個嚴嚴實實,小聲道:“外面有點冷,別着涼了。”

說罷,又對來迎接的傭人示意準備晚餐。

一衆保镖護送着兩人進了別墅。

一個個看着仍是面無表情,然而一個個看着他家大少背影的眼神卻是:

“啧啧啧,大少從哪學的招式啊?”

“厲害厲害,這是上次翻車摔了腦袋——開竅了吧?”

“大少終于解鎖包養技能了嗎?以後我們會不會看到更多的俊男美女?終于我們也能享受到別人家保镖的眼睛福利了嗎?”

賀遠鈞一路帶着祁澤去了客卧,讓管家給祁澤準備了一套新衣服。他雖然速度夠快,沒讓祁澤受傷,但塵土多少也濺到了他們的衣服上,剛剛在車上又淺嘗了一番,兩人衣服更是皺得沒法看了。

見祁澤乖乖待在客卧裏,賀遠鈞也回了卧室洗澡換衣服。

去了浴室,賀遠鈞脫掉髒衣服,浴室裏的大鏡子照出他的背上有一塊不小的淤青。這是當時土石滾落,有一塊小落石砸到的。

賀遠鈞沒有多看,心裏也很是不在意。他根本不覺着痛,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這麽弱——那種程度的就算是巨石也應該對他造成不了什麽威脅,他只覺得應該是這具身體太弱的原因。

果然,這不像自己。

收拾完畢,賀遠鈞出了卧室,去敲離他最近的客卧的門。

祁澤剛剛洗完澡,穿着浴袍過來開的門,他的頭發還是濕的。

賀遠鈞喉結滾動了一下,将視線上移挪到祁澤的濕發上,道:“頭發得吹幹,不然容易感冒。”

不等祁澤回他什麽,他又飛快接着道:“我幫你吹。”

“好吧。”祁澤讓開門口位置,笑着轉身回去坐好。

賀遠鈞找到吹風,打開開關,開始給祁澤吹頭發,浴袍有些大,賀遠鈞只要一低頭,就能看見不少美妙的風景。

他有些口幹,“空調溫度合适嗎?會不會冷?要不還是先去換衣服?”

祁澤聞言沒有多想,特別聽話地拿了衣服去浴室換,原來的衣服祁澤還放在一旁。

祁澤進去時,他裝在原來衣服外套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賀遠鈞喊了祁澤一聲,祁澤以為是節目組的電話,便讓賀遠鈞幫他接了。

賀遠鈞剛接通,還未說話,電話那邊便不客氣地道:“你今天晚上回來吃飯。”

“?”這人誰?賀遠鈞将手機從耳邊拿到眼前,瞧見了備注“祁振國”三個字,很快腦內就搜出相關人士的相關資料來。

呵,原來是祁澤的那個偏心到極點的父親。

賀遠鈞冷漠地拿着手機,那邊的人沒聽見祁澤的聲音,又道:“祁澤?聽見了麽?最晚七點,我不喜歡人遲……”

“呵呵,不好意思,祁澤今晚不回去。”賀遠鈞沒那個耐心,直接給他挂斷。

不一會兒,洗手間門把被人從裏面擰開,祁澤快出來了。

賀遠鈞火速找出一個可行的方案,捂着自己右肩露出痛苦表情。

祁澤出了洗手間,一見賀遠鈞的樣子便緊張地跑到他跟前,“怎麽了?哪裏痛嗎?”

“沒什麽事……”賀遠鈞見他擔心又有些舍不得裝了。

可祁澤板起臉來,“到底哪裏痛?”

賀遠鈞氣勢忽地一虛,只好老老實實道:“後邊背上——也不是很疼。”

“我看看。”祁澤可不聽他的,臭着臉去撩他衣服,看見背上那片烏青後,又氣又急:“這麽大一片你還說沒事?之前在醫院你也不說!也不去檢查!”

賀遠鈞見祁澤正生氣了,頓時不敢裝柔弱了,挺直了背,還拿手去拍背,嘴裏說着:“其實真的不痛,你看!我就是就是……”

“你給我把手放下來!”祁澤靜靜地看着一派輕松的賀遠鈞。

“……”賀遠鈞縮回手,看見祁澤眼圈都紅了,想哄又不敢動,只能可憐巴巴地望着祁澤。

祁澤胸口憋着氣。

以前賀遠鈞就是這樣,為了保護他受傷從來不說,如果他自己不發現就永遠不會知道,即便被他發現了,也會裝出“這點小傷連給我撓癢癢都不夠格”的模樣來。

祁澤真的是氣到胃疼。

一道鈴聲打破了室內的安靜。

祁澤正有火沒出發呢,接通電話就吼道:“誰啊?打電話幹什麽?”

那邊被挂了電話的祁振國也正火着呢,再次打過來,祁澤居然這麽對他說話,頓時就教訓起祁澤了。

祁澤根本一個字都沒聽,就看着賀遠鈞背上的傷,最後祁振國重複好幾遍讓他回去,祁澤終于給了回應,陰陽怪氣道:“誰稀罕我回去?我不回去!以後我都不會回去!”

接着他直接挂了電話,關了機,将手機往旁邊一扔,朝賀遠鈞冷聲道:“藥呢?”

“……我讓管家去拿。”已經慫了的賀大少不敢再有任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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