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走出休息室外,江洐野問:“今天最後一場戲?”
郁初點點頭:“嗯,順利的話天黑之前就能結束。”
“哦。”
兩人之間一時無話,郁初主動找話題:“那你現在要回去了嗎?”
江洐野誤以為他想讓自己陪着,面無表情地拒絕:“我很忙,沒時間陪你。你不要得寸進尺,別那麽粘人。”
郁初眨了眨眼:“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不是最好。”
郁初陷入沉默。
這個男人好善變。
在車裏等着的李明轍見兩人出來了,推開車門走出來:“我前幾天剛認識的一女演員,也在這個影視城,正好有個殺青宴,我過去給她捧捧場。阿野,你讓司機先送你回去吧,不用等我。”
那一臉蕩漾迫不及待離開的模樣,滿臉寫着是要去找情人。
“殺青宴?”江洐野才意識到有這玩意,問:“你有嗎?”
郁初覺得好笑:“沒有,我只是個小龍套,哪配有。”
“哦,那你混的是真不怎麽樣。”
“......”你也是真不會聊天呢。
江洐野停下腳步,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好幾遍郁初的臉蛋,感嘆:“奇怪。”
“什麽奇怪?”
“剛剛那個誰比你醜,他都可以演男主角,為什麽你不行?”他十分懷疑現在觀衆的審美。
郁初不知道如何解釋其中複雜的緣由,只簡單敷衍道:“可能是玄學吧,我沒有什麽紅的運氣。”
“運氣不好,所以那晚準備去出賣色相?”
郁初頓了頓,一瞬間有些無措,仿佛所有的不堪突然被暴露在天光之下。
他當時确實是存了孤注一擲的心,可也在內心給了自己反悔的機會。
如果忍不了,就走。
江洐野在那個包廂裏叫住他喝酒卻沒有對他動手動腳時,他就知道自己賭贏了。
認識沒有幾天,但他對江洐野說了很多很多的謊話,也許比他這二十幾年來加起來的還要多。
可是,有一句話并不算假。
他曾在江洐野醒來後對他說過,如果是換了別人他不會這樣。
這是真的。即便是虛情假意地做戲,他也不是對着誰都可以。
而之所以這麽做的原因,郁初也有不得以的苦衷。
但此刻,被江洐野這麽說出來,讓他覺得非常難堪。
大概他這樣的,江洐野看不起。
掩去內心萬般情緒,郁初搖頭否認:“我都說了呀,是因為你才可以。”
江洐野扯了扯唇角:“花言巧語。”沒說信或者不信,也看不出開心與否。
他突然說起這茬,只是想告訴郁初,以後有他在,他不會讓他過得那麽落魄,雖然他不喜歡男人,但他會負責。
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說這些肉麻話不是他的風格,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一向我行我素慣了的江少爺,不知道自己随口的半句話對別人來說無異于傷口上撒鹽。
郁初追上他的腳步,故意道:“江少爺你這麽說,會讓我很傷心的。”
江洐野側頭看了他一眼:“我也沒有哄你開心的打算。”
“好吧。”
沒了徐望軒的搗亂,郁初的戲份順利結束。不過他只是默默無名的小配角一個,自然沒有人會用心替他送別。
只有陶聆注意到。
這個活潑直爽的女孩,在郁初收拾東西時,滿臉笑容地祝他:“恭喜你呀,順利殺青。”
“謝謝。”
在這個劇組裏,她是難得存有善意的人。
陶聆笑嘻嘻地遞出手機,把屏幕上的二維碼對準他:“那我們加個微信呗。”
她的想法很簡單,列表裏多個大帥哥是多麽賞心悅目的事啊。
郁初欣然答應。
添加完好友後,郁初離開。
自李明轍知道他搭上江洐野這條大船後,當然也不會在條件上虧待了他,給他配備了助理、司機、化妝師造型師等,甚至還想把齊順這個三流經紀人換掉,換成啓明星辰的金牌經紀人。
不過都被郁初拒絕了。
最後雙方各退一步,考慮到郁初将來的資源上升,沒有助理實在不方便,便讓齊順專心帶郁初,手下其他小藝人先放放,暫時先同時充當經紀人兼助理的角色。
對此,齊順求之不得。
不過當下,郁初還是很低調的一人坐車前來,現在也正考慮着該怎麽先坐公交再轉地鐵回去比較快。
正打算離開,車的喇叭聲傳來。郁初聞聲望過去,瞥見一輛眼熟的轎跑。
是幾個小時前江洐野和李明轍的那輛。
郁初走到車邊,車後座車窗緩緩落下,露出江洐野英俊得宛如藝術品的側臉。
“江少爺,你不是先回去了嗎?”
江洐野沒有回答,冷淡道:“上車。”
“哦。”郁初識趣地繞到另一邊上車,打開車門,映入眼簾的是放在座位上的一大束花。
“這?”郁初沒反應過來。
江洐野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看你可憐,連個殺青宴都沒有。”所以買了花。
“哦——”郁初刻意拖長了尾音,又收回戲谑,認真道,“這是第一次有人在我拍完戲後送我花,也是第一次有人會在劇組等我。”
江洐野不接話,沖前頭一直充當空氣的司機喊:“開車。”
車穩穩當當地行駛在路上。
不算陌生的路,但卻是第一次有人在身旁,陪着他回家。
郁初很久沒有過這樣好的心情,他突然想逗逗江洐野:“你剛剛還說沒有哄我開心的打算,可是你都送我花了,還不算哄我開心啊?”
“......”江洐野不願承認,“又不是我買的。”
他只是打了個電話叫趙安缇買一束普普通通的鮮花罷了,雖然他要求這花不能過于俗氣不能過于豔麗但一定要是國外空運而且要最新鮮最好看的而已。
“那也是你讓人買的。”
“随口一說。”
郁初不揭穿他,只是捧着花說:“回去路上順便買幾個花瓶吧,好不好?我想把它們養起來。”
江洐野毫不猶豫地拒絕:“無聊。”
如果真想要,他喊人每天送來就是了,何必浪費這個時間和精力。
可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又有那麽一點竊喜。
郁初又擺出委屈巴巴的表情裝可憐:“我就是這樣無聊的一個人,沒有人會喜歡我,還會像徐望軒那樣讨厭我,我都知道的。”
江洐野:“......”
最後的最後,郁初捧着新買的花瓶回了江洐野買的大平層。
他花了點心思插花,把花瓶擺在了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冷清的屋子裏,終于多了一絲人情味。
作者有話要說:
嘴硬但身體十分誠實的小江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