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要是此刻, 賀慎轉頭看着的兩位老人給他的回答是肯定的。那麽賀慎就覺得,他一定是快要瘋了。所以才會抓着愛人父母言語中的一點小漏洞,在這裏胡思亂想, 異想天開。但如果——

“绫绫嫁給你之前, 你爸爸天天在廠裏盯機器呢。他雖然是電廠的正式員工, 雖然他幹的也不是體力活。但只要進了那個廠子,工作就要三班倒的。這樣的情況下, 他只要回家一般都是立馬補覺,那來的時間帶我帶孩子散步呢。我這邊我也想, 但是情況也不允許。

那個時候,我白天在商場賣衣服, 回來又要伺候大的照顧小的,也沒有時間精力帶他們散步的。而且當時我們樓下就是廣場,我們家的孩子自小就被那個廣場上跳舞的大叔大媽給吵到了。有時候我讓他們下去,他們也不一定願意下去了。”

不知道女婿為什麽會問這些,但見如此他詢問,劉媽媽還是正常的回答了。

她說話時想到, 今天他們一家人能住在安靜寬敞的小別墅裏, 能遠離原先那個吵吵鬧鬧嘈雜不已壞環境,确實是因為女兒。劉媽就又想起女兒的好, 就又感慨萬千了。

“這樣啊,我知道了!”

心髒在胸膛裏砰砰跳動着,盡管感覺很瘋狂,但賀慎卻真的開始胡思亂想了。

然後從那天起, 他就跟劉玲的爸媽, 更加小心謹慎的打聽起劉玲的更多生活習慣和各種興趣愛好來。

女婿能一直記住女兒的好, 能永遠不再另娶他人, 這對劉家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對馨馨也好。

感覺賀慎的行為,就是在懷念剛剛去世的妻子。所以從來都沒有跟賀慎如此深聊過的劉爸劉媽,就按下心中的各種想法,全部知無不言了。

“劉玲是個标準的文科生,她喜歡漂亮的裙子和禮服。在以前時,除非學校有要求,不然她絕對不會脫裙子的。”

“我那個丫頭,她還特別喜歡喝奶茶,算是标準的沒有奶茶就不行的人。”

“對了,我們玲玲以前學過瑜伽的。她生完孩子,身體恢複的那麽好,就是因為她常常練瑜伽的原因。現在這些年,她應該也還是有這個鍛煉習慣吧?”

“跑步?不,比起跑步,她寧願游泳了。”

“我們玲玲喜歡長頭發,喜歡像仙女一樣的一直把頭發披着。我看最近幾年,她一直把頭發紮着。這個大概也是受到外面的影響,沒有辦法了吧。”

“DIY?這個我聽說過,也知道是什麽意思。我們玲玲,很小的時候喜歡洋娃娃,确實給洋娃娃做過衣服,梳過辮子。這麽一看,她其實從小就有做設計師的天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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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家丫頭喜歡看恐怖片。別看她看着文文弱弱的,但這個興趣愛好,确實有點吓人。”

“确實,有次我回家,看到她拉着窗簾一個人看電鋸殺手那類的片子,确實吓到我了。我們的這個女兒啊,她從小就不一般呢!”

之後的日子,賀慎跟岳父岳母打聽了很多。等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多後。他就趁着送岳父岳母回去的機會,多見了一些劉玲之前的朋友和同學,還跟大家多打聽了一些。因為這個,他甚至連自己的侄子都沒有放過。

然後打聽的越來越多,他就有了一種。自己的老婆,從他們的女兒三四歲時,就變得跟以前不一樣的感覺。

在馨馨三歲之前,她的這個妻子,喜歡健身做瑜伽,喜歡逛街買衣服,她還喜歡喝奶茶。她喜歡跟她以前的朋友一起看畫展,一起喝下午茶。偶爾自己不在了,她确實會待在家裏,或者約朋友出去看看恐怖電影什麽的。

她還喜歡游泳,喜歡收集某牌子的帽子和包包。在吃飯的時候,那個時候她的口味是偏清淡的,尤其喜歡吃蔬菜沙拉。按照對方的說法,吃火鍋身上會沾味道,還會長痘,所以她不喜歡。而且最有意思的是,從賀慎懷疑的那個時間段開始,她就開始遠離自己之前的朋友了。後來,她唯一留下的香江朋友,竟然只有一個跟她一起做生意的呂三妹。

然後賀慎也想到了,就是在馨馨三歲時。劉玲突然的跟家裏吵了一架,然後就不經常回家了。

那就是那年,他們夫妻的感情,突然的就好了。

後來因為孩子的從中調劑,因為劉玲突然對他越來越上心。然後從那個時候起,賀慎便別別扭扭的開始,跟她重新開始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賀慎發現了,她的妻子的身體就像蛇一樣,總是體溫偏低。

向人打聽的越多,自己調查的越多。賀慎心裏那個不能說的想法,好像就變得越來越真實了。

但,這又怎麽可能?

之後的日子,在外人眼裏的賀慎就有點不正常了。

盡管他沒有多說什麽,但是他經常給寺廟捐錢,經常跟老道士聊天。經常去看一些神神道道書籍的事情,還是給大家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其實在做這些時,賀慎心裏還是将信将疑的。他還是有一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感覺。

但是一日,在女兒把孫子交給女婿,然後硬拉着他進了外面的電影院後。看着女兒,讓前面工作人員專門放的影片,突然的賀慎就明白自己是沒有瘋的。

“爸爸,我知道媽媽走了,你很傷心。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個世上,就算你沒有了我媽媽,你還有我的。媽媽能陪你吃飯,我也能陪你吃飯的。媽媽能陪你看電影,我也能陪你的。這是薛叔打電話告訴我的,他說你跟媽媽以前看過這個電影,還說你和媽媽應該挺喜歡這個電影的。

爸爸,我讓人把這個影片重新放出來。不是我想取代媽媽的意思,我也知道女兒跟妻子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我就是想告訴你,未來的日子,你永遠都不是一個人的,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小寶寶。所以什麽出家之類的想法,你可千萬不要有啊。我都沒有了媽媽,現在我還不想失去你。”

被父母疼愛了一輩子的賀馨,抱着自己父親的手臂,哭的像個淚人兒。

但是定定的看着裏面的影片,賀慎卻一下子就想起了曾經他和劉玲看電影的一切情景了。然後剎那間他就知道,原來他想的一切都是真的。原來早在很久以前,他愛的那個人,那個愛他的人,早就給他真正的答案了。

“冷血怪!”

“這些穿越重生,時光再來的戲碼畢竟是假的。所以我為什麽要為這種明顯虛假的橋段感動呢?這樣不靠譜不科學的虛假戲碼,也就騙騙你這樣的小女孩罷了。”

“你不知道并不意味着不存在,沒準我都是穿越過來拯救你和馨馨的。只是我跟上面的這個人一樣,永遠都不可能跟你說而已。”

“你又在胡說了!”

“那你就當我是胡說吧,反正我說的,你永遠都不會懂的。反正,我在想什麽,你也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那日兩人在香江市中心的那個電影院包廂裏,說的所有一切,一下子全部都出現在賀慎的腦海中。明明都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但意外的是,賀慎竟然一句都沒有忘記。

想到那天年輕的妻子,突然在自己面前情緒失控的樣子。想到在蘇杭的最後一刻,她好像也洞悉一切,沖自己又流淚又微笑的畫面。突然的,被自己女兒抱着手臂的賀慎,便再次濕了眼眶。

旁邊的賀馨,以為自己終于把自己父親勸住了,立馬欣慰的笑了起來。但是低頭望着抱着自己手臂的女兒,賀慎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在別人的眼裏,可能真的要變成瘋子了。

作為一個正常的人類,賀慎不知道劉玲到底是什麽。他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麽來到自己身邊的。

反正在以後的日子裏,賀慎開始按照書上寫的:開始戒葷腥,開始凡事親力親為,開始慢慢的做起慈善和善事。

然後全國什麽地方有事,他就跑過去看看,資助一下。看到寺廟和佛事法事,他肯定會看一下。肯定會跟那些人聊一下,然後捐點錢什麽的。

從那個時候,別人都說賀慎瘋了。

賀馨沒有法子,也特別着急。但在自己的父親留了一陣子,發現他除了不吃葷菜,不讓人伺候跟着外。其他的,不管是捐錢做慈善,還是捐錢給寺廟,他做的都不算過分後。漸漸的,賀馨也就不管了。

“我們家這麽有錢,我媽媽留給我幾十億,我爸爸資産幾百億。我現在,還一直都在賺錢。這樣的情況下,我爸爸他偶爾拿幾十萬,幾百萬,做做慈善又怎麽了。現在別說幾百萬,就算他要拿走家裏大半的資産折騰,我也會願意的。”

可能是從小不缺錢,對于金錢,賀馨看的并不是很重。而且在她看來,自己的爸爸做事确實還是很有分寸的。幾年來他就算折騰,也才折騰掉二億不到。所以在自己的親戚朋友,都勸自己管管她爸爸時,賀馨都是這樣回答的。

賀馨現在唯一的希望,其實就是希望自己的爸爸不要出家,不要出事,其他的一切都好說。

見對方不吃葷腥了,身體好像越來越好了。

但對方邏輯清晰,說話清楚。除了吃的簡單,穿的簡樸外。其他并不算誇張,也不明顯苛待自己後。其他一切,她就不強求了。

因為賀慎之前也算是一個名人,所以等他經常去寺廟,經常做慈善的事情被曝光後,網上還有不少人議論他呢。

“可能是老婆死了,突然的受到刺激了吧!”

“對,當時他老婆死了,他大喊大叫的樣子,确實像是被刺激到了。”

“現在她老婆都走了三年了,也許再過一兩年,他就正常了!”

“對啊,人剛走了,受點打擊也是正常的。”

“他這樣,一直一個人,不會出事吧?”

“對啊,不管他是因為什麽原因做的善事。但上次我們這邊泥石流,他确實給我們村子捐了一條新路,又花錢給我們村建了一所學校。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他出事,真的希望他能一直平平安安的。”

“他名下的公司,還給我們村子送過書包和大米呢。所以我也不希望他出事,這人确實是個好人。”

“樓上幾個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這可是一個全國出了名的大富豪。你看他一個人晃晃悠悠的走着,難道就真的以為他的身邊沒有人了嗎?”

“這個是真的,當時我有幸見到過一次賀先生。當時賀先生的幾百米處,确實一直有人偷偷摸摸的跟着呢!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小偷小摸的,後來被人指點了一下,才知道是賀家派來的保镖。”

“這是肯定的,要是沒人跟着才不正常呢。就他那樣的身價和年齡,要是身邊真的沒人,早就出事了。”

看着網上那個穿着簡單,但卻身價上百億的帥氣老頭。徒步爬山,自己一個人去寺廟拜佛被偷拍的相片。大家議論着,也擔心着。

大家猜測,他多久能消停,多久能正常。

時間一年一年,一天一天的過着。在一個深秋的下午,在蘇杭的一個山腳下長椅上。當人們發現,那個靜靜的坐在長椅上,貌似在休息假寐的老人,好像有點休息的太久後。最後,大家以及賀慎的保镖才知道。原來閉着眼睛休息的他,早就已經不在了。

然後大家就明白,這個老婆走了十年。做了十年慈善,爬了十年高山,花錢給各地修繕了十年寺廟道觀的64歲賀先生。這次是真的消停了,真的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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