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魔頭終于要離開了???】

【朱厭出現在這裏,過不了多久,雲笈宗就會亂了,确實會很煩呢。】

【顧绛:只要我跑得夠快,麻煩就追不上我。的确是他的作風。】

【其實我還挺想看他們打一架的啊,怎麽能說走就走呢?】

【朱厭戰鬥力不行吧?畢竟他屬于那種煽風點火型幕後選手?】

從彈幕裏看到的信息,聶音之猜測顧绛嘴裏那個“難聞的氣息”,多半指的就是朱厭。

還頂着她的外貌讨好蕭靈,怕不是腦子有病。

聶音之一點都不好奇朱厭和蕭靈之間是什麽關系,有什麽糾葛。

若真如彈幕所說,朱厭,見則大兵。那雲笈宗很快就會亂起來,這裏的人被朱厭的氣息影響,變得暴躁易怒,他們很可能會成為衆人憤怒情緒的宣洩口,成為衆矢之的。

的确應該快點跑才行。

顧绛說走就準備走,聶音之連忙道:“等等,能稍等我片刻嗎,我好多東西都沒收拾呢。”

“不急于這一時,等你收拾好了再走也行。”顧绛重新坐回院中軟榻,沒有很着急的樣子,十分善解人意。

“我很快的。”聶音之被關了這麽久,恨不能插翅飛出去,現在顧绛終于願意離開這裏了,她片刻都不想耽擱,轉頭回到屋裏開始叮叮咚咚地翻箱倒櫃。

這種時候,她就尤為想念阿浣和澄碧。

顧绛倚靠在軟榻上,看着雕窗透出的身影,聶音之像一只忙碌的蝴蝶,在燭光中翩跹,先把她那裝滿裙子的幾個大櫃子塞進芥子裏,多寶閣上的擺件……總之,什麽都往芥子裏塞。

他看聶音之是打算把整個折丹峰都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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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音之之前劈了自己的梳妝臺,首飾和胭脂毀了一多半,剩餘下來的也不少。

她在折丹峰上住了五年,把這裏當做另一個家,實在有太多的東西想帶走,屬于她的一件都不想留下。

芥子根本裝不下,聶音之收拾地有些累,趴在窗上休憩片刻,望向院中悠閑躺着的人,非常想讓他來幫忙。

太過直白地開口不太好,聶音之選擇暗示:“顧绛,你沒有想要收拾的東西嗎?”

顧绛想了想,“你。”

聶音之:“……”

【噢,我親愛的家人們,瞧瞧我都聽到了什麽,魔頭竟然會說土味情話。】

【天啊,聶音之的裙子好多,好想全部給她搶光,嗚嗚嗚拿來吧你!】

【估摸着等聶音之收拾完,天都亮了】

對于顧绛暗示自己不是人,聶音之選擇忍氣吞聲,用軟得能掐出蜜來的聲音請求道:“你沒有的話,能不能幫我收拾一下?”

兩個人隔着半個庭院對望,聶音之從那雙黑沉的眼睛裏讀到了“麻煩死了”四個大字,她暗地裏扁扁嘴角,果然要喊動魔頭做事,比登天還難。

她挽起袖口,打算自己加把勁兒,争取中夜之前收拾妥當。

挽好袖擺一擡頭,差點被眼前的人影吓死,原本躺在院中的人已經到了近前,站在窗外。

顧绛對她勾勾手,似笑非笑道:“你還真會使喚人。”也只有使喚人的時候,語氣會這麽矯揉造作,“出來吧。”

這是要幫她?為防他後悔,聶音之先一步抓住他的手,才問道:“出去?”不應該是你進來嗎?

顧绛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收攏手指反握住,另一手捉住她的腰一個用力将人從窗口裏抱出來,腳下幾個起落,身形飛快地退出庭院,落到了折丹峰外緣。

聶音之不明就裏地挂在他身上,腳下懸空,夜色裏的折丹峰上亭臺樓閣影影幢幢,主院裏亮着燭火光輝,是他們居住的院落。

“你要做什麽?”聶音之茫然,他還真把她當東西收拾了?“我是讓你幫我收拾東西,不是讓你只收拾我,我才不是個東西!”

顧绛失笑,“別罵自己。”

聶音之噎了一下,改口道:“……你才不是個東西!”

顧绛本來在抽刀,被她逗得實在忍不住扶額大笑,聶音之被他單手抱在懷裏,整個人都随着他的笑聲在抖,一臉麻木,“再笑我咬死你哦。”

等到顧绛笑夠了,才深吸口氣,甩手抽出一把暗紅色的長刀,那刀有多長呢,大概跟聶音之的身量都差不多了,刀刃約摸三指寬,甫一現世,便萦繞出一層不祥的紅光,就連頭頂月色都像被浸染了一般,蒙上血暈。

折丹峰上大陣争先恐後地嗡鳴起來,封魔符文一瞬間從天空鋪展到地,顯出封魔鼎的形狀,閃爍不停,簡直熱鬧極了。

這樣大的陣仗前所未有,聶音之緊張地摟緊顧绛脖子。

顧绛手執長刀,一刀橫掃,暗紅的刀光從刀尖蕩開,呼嘯着沒入折丹峰內。

須臾後,刀光從遙遠的另一端迸出,折丹峰所在的山巒整個往下一滑,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鳥獸皆驚。

折丹峰竟然被他一刀削斷了。

削掉的山頭被吸入半空,片刻後,一枚芥子飛到二人面前,芥子猶如一枚琥珀,将折丹峰整個裝在裏面,其上假山池水、亭臺樓閣保存完好,屋內的燭火都還沒滅,透出螢火似的一點微光。

聶音之嘴巴半張,整個人都驚呆了。

“愣着幹什麽?拿着呀,你還有什麽要帶的?”顧绛口氣随便得如同在路邊摘了一朵花,而不是削掉了人家一座山。

聶音之呆滞地望向禿了的折丹峰,伸手接過芥子,握進手心裏,“沒……沒了。”

【我他嗎震驚!土匪都沒有這麽蠻橫吧,地皮都給人刮走十層,太不是個東西了[狗頭]】

【笑死我了,我也想要這樣簡單粗暴的打包技術。】

【這兩口子太适合幹打家劫舍的行當了,不愧是反派】

【所以聶音之之前純屬白忙活。】

【霸道老魔和他的磨人小嬌妻,絕絕子】

【我們顧顧雖然鹹魚,但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姐妹們看到了嗎,找男朋友就該找這樣的】

【瞎說什麽,這樣的,在現實裏是會坐牢的!】

【魔頭真刑啊,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判頭了,跟着這樣的男人刑福都是無期的】

顧绛削完山頭,又舉起他那把要命的刀,對準頭頂嗚哇亂叫閃個不停的結界一連揮出數刀,每一刀都攜着滔天的魔氣,撞上封魔銘文,帶着血光的黑氣将封魔印吞得一幹二淨。

那具倒扣的大鼎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龜裂了。

對撞的罡風從頭頂灌下來,聶音之在威壓下,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快成漿糊,她有氣無力地趴在顧绛耳邊,“哥哥,我要死了。”

顧绛才意識到他懷裏的人是個手指頭都能碾死的金丹,垂眸看了她一眼。

聶音之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又能喘勻氣兒了。

顧绛劈開封魔鼎,閑庭信步一般跨過無靈域,這幾重封了他們一個多月的結界,在他眼裏就如紙糊。

聶音之表情扭曲,魔頭曾經說過的話在她耳邊不斷回響:這結界的确強悍……的确強悍……強悍……

折丹峰裏的動靜就如投入火中的一顆炮仗,把所有人都炸得精神緊繃,如臨大敵。

各派的高階修士圍在折丹峰的四面八方,嚴陣以待,在折丹峰結界動蕩之時,諸位長老之間就已經達成共識。

顧绛未在天誅中隕落,銷聲匿跡這麽多年,若他真有心覆滅修真界,早該動手了。再兼之,從這一段時日他們對于折丹峰的觀察來看,大家一致認為,魔頭應該不會急于起沖突。

修真界還未從上一次大戰中恢複過來,此時不宜再挑起紛争,最重要的是,看顧绛砍破結界如切豆腐的實力,他們加起來說不定都打不過。

正道各派的領頭人分析利弊後,決定先和談安撫,以守為主,先禮後兵。

所以,在折丹峰上結界盡數崩潰後,守在最前方的各派領頭修士都沒有動手。

衆人屏息等待着折丹峰重現。

雲笈宗遍布星火的樓宇中,不知從何處飄來一聲視死如歸的呢喃,“我正道弟子,以誅妖伏魔為己任,誓死誅殺魔頭和妖女,守天下太平。”

這一聲呢喃很快如燎原之火,傳遍了所有人的耳畔,此間的每一個人,每一聲回應,都将這簇心火推得更高。

這意念傳到折丹峰前的大能耳中時,衆人心中同時“咯噔”了一聲。

“不好。”

雲笈宗的三位太上長老焦頭爛額,宗門內人心浮動,那種仿佛烈火烹油的氛圍萦繞在雲笈宗的各個地方,只要一點火星就能竄起漫天大火。

他們還沒來得及肅清雲笈宗內的浮躁之氣,今夜,這火就被那一點火星撩起來了。

此時,醫堂的桃苑依然清靜,遠比平時還要清靜,朱厭頂着聶音之的臉,撫唇輕笑,“還是年輕一輩血性單純,一點就燃,不像那些老烏龜,心防比城牆還厚,修為越高,膝蓋反倒越軟,竟想和魔頭和談。”

她深吸一口氣,期待着即将到來的血流成河,血腥撲鼻,不解地偏頭對另一人道:“蕭靈,辜負你的人都将死,你應該開心才對。”

“聶音之召喚魔頭的時候,可沒你這麽多的憐憫心。”朱厭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不是想像她一樣敢愛敢恨,活得自在肆意麽?”

蕭靈皺起眉,通過小白鳥的視覺,近距離看到那張與自己肖似的臉,緩緩點了下頭。

她要學會自私一點,不應該顧念太多,正邪本就不兩立。

“就讓愛你的孟師弟首先沖鋒陷陣如何?”朱厭啧啧道,“可惜,桑無眠死得太随便了,連神魂都被打散,不能拉起來鞭屍。”

蕭靈不高興道:“朱厭。”

“好,我不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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