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開局
葉潇|湘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澄淨的天空——那是山川之外絕對不可能看到的景象，山川之外的天空，從來都是渾濁，或者說是污濁的。
他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個人的懷中，那個懷抱溫暖異常，還有他熟悉的氣息。
他仰起頭，果不其然，他看到的是笑着看着自己的李楠祁。
他掙紮着想要起身，李楠祁緊了緊懷抱制止了他：“別動，靜靜感受，你會感覺到這片天地對我們隐隐的排斥。”
葉潇|湘一怔，閉上雙眼，将整個人放空，沉浸在這片清澈的天地中。
然後他感受到了，那種冥冥之中透露出的對他們的排斥，就好像他們不屬于這個世界。
他睜開眼，疑惑地看向李楠祁。
李楠祁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我想起來了，他們額頭間的那束光是什麽。”
葉潇|湘身子一顫，他不得不面對他一直試圖逃避的那個問題。
沒錯，他一直沒有問……為什麽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那是……逐神。”李楠祁的笑容有點苦澀，“我曾在師尊的典籍中見過，師尊的師兄就是被逐神放逐到了不知道什麽世界……甚至很有可能在放逐途中便被時空的風暴絞碎了。”
葉潇|湘忽然想到了那朵白蓮。
趙煜襄從來只會操縱紅蓮。
看着葉潇|湘癡怔的神情，李楠祁輕輕撫了撫他的面頰：“沒錯……趙煜襄為了救我們……去見師尊了。”
葉潇|湘偏開了自己的頭，将自己埋在了李楠祁的懷抱中。
李楠祁輕輕地撫着他的頭，靜靜感受着漸漸濡濕的衣衫上承載的情誼。
好像想到了什麽，葉潇|湘突然擡起頭看向李楠祁，眼中滿是最後的期待。
李楠祁看着他這模樣，也不負其他人對他們心有靈犀的評價，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在想什麽。
“程意如……她……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話終究還是有些難出口，但李楠祁咬了咬牙，還是講出了實話。
“我醒來就沒有見到她。”
葉潇|湘眼中最後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他不知道他們還能做些什麽。
一道光在李楠祁身後炸開，驚得此刻有些脆弱的葉潇|湘整個人抖了一下。
李楠祁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別怕，是推演成功了。”
推演！葉潇|湘一臉驚異地看着李楠祁。
李楠祁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我是看着師尊的推演方法偷學的。”
盡管悲傷仍未散去，但葉潇|湘仍是為這個不太常見的羞澀李楠祁彎了彎眉。
李楠祁看着葉潇|湘的神色，有些無奈地擡手掐訣喚來了推演結束的折扇，折扇上那個“庸”字有些淡了。
“我推演了這個空間的方位。”李楠祁擡手用折扇在虛空中一點，無數蘊藏着空間氣息的符文一個接一個地浮現出來。
看着看着，李楠祁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了，對空間一竅不通的葉潇|湘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這是……神淪之地的空間方位。”李楠祁有些艱難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葉潇|湘驚得直接蹦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着那些詭異複雜的符文。
李楠祁抿了抿唇，用折扇在虛空中又點了幾下，越來越多的符文浮現出來，他們所在的這一片時空都有點紊亂了。
看着那些一個個浮現的符文，李楠祁皺起的眉頭越來越緊。
當最後一個符文出現的時候，所有的符文同時放出光芒，然後在兩人不自覺眯起的眼下消失了。
葉潇|湘急忙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李楠祁。
李楠祁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呢喃道：“不可能呀……哪裏出錯了……不……不是……”
在葉潇|湘關切的目光中，李楠祁舉起折扇，再次開始推演起來。
然而推演了許久，結果卻是與上一次一般無二。
李楠祁怔愣地看着自己手中合起的折扇，終于是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了過去的事實。
“看來，我們是回到過去了。”他有些無奈地看着一直關切地看着自己的葉潇|湘。
葉潇|湘輕輕地搖了搖頭，一臉乖順地看着衣衫有些狼狽的李楠祁，伸出手撫了撫李楠祁微皺的眉頭。
李楠祁呆了一下，噗嗤笑了出來，伸手摸了摸有些不滿的看着自己的葉潇|湘的腦袋。
突然一束靈光閃過李楠祁的腦思維，他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這是過去的什麽時候！
被那些莫名其妙的符文搞得有些神經質的李楠祁想到什麽做什麽，立馬忘記了正在和自己調情的葉潇|湘，又開始用他那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泛黃的折扇在虛空中戳着。而這次出現的卻不是附着着時空氣息的符文了，而是在虛空中泛着的一陣陣漣漪，那漣漪散發着生與死交織的氣息。
不同于符文知識簡單的辨識，時間的漣漪才能夠叫做真正的推演，因為它涉及到了時間長河，涉及到了天地萬象，涉及到了天道倫常。最重要的是，它涉及到了生死，一步錯，步步皆錯，甚至沒有挽回的機會。
但李楠祁何其聰慧，從他那從容不迫地推演時間便可見一斑。
但天資與從容是一回事兒，推演時間的實質又是另一回事兒。
盡管只是簡單的時間定位，這推演同樣一直持續到了夜晚，繁星滿天，明月皎潔。
随着最後一紋漣漪歸于平靜，李楠祁驚喜地站了起來，興奮地對葉潇|湘說：“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葉潇|湘正想給終于停下推演的李楠祁一個愛的抱抱，突然感受到了什麽，擡起頭一看，一顆猩紅色的星辰正在緩緩地移動。
雖說是緩緩的，但是相對于它周圍困住它的陣勢來說，只要是識得這個陣法的人，都能夠清楚地看到它的移動。
而這移動相對于這些星辰來說，卻又太過不可思議。
這裏……可是被神污濁的神淪之地啊。
在神淪之地中，金烏之屍即為太陽，神女之屍即為月亮，而那漫天的星辰……便是神靈之屍。
其他人或許不明白，但是對于葉潇|湘來說，會有什麽不知道的呢？
那顆猩紅的星辰，便是那屠滅了衆神之生靈的屍體。
一束黯淡的光便在葉潇|湘與李楠祁探究的目光中，向着更遠處射去。
星空太遠了，遠到他們一輩子也無法窮盡。
然而距離對于葉潇|湘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他那一雙深棕色的眼睛漸漸變得漆黑如墨，然後更深，更深，深邃得超過了這個世界所能描繪的極限，然後泛出了點點墨綠色的光芒。
那一束光芒，便這樣消亡在了夜空之中。
出師未捷身先死。
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葉潇|湘的那一雙眼，泛着墨綠色的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