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秘書将人送到門口,就知趣地告退了,将空間留給了蕭家一家人。
蕭如斯肩膀上搭着胖漲漲的舊背包,立在大廳中看着迎接自己的蕭家人,目光落在蕭夫人和蕭玉哭紅的眼睛上,偏了偏頭遲疑地道:“這是喜極而泣?”
‘嗤’,一旁的蕭翔嘲笑一聲,不耐煩地翻出一個白眼,真是個笨蛋,那只眼看到大家‘喜’了,是不歡迎她才是!
“你就是如斯,到了就好,坐下來說話!”蕭父目光威嚴,沉聲道。
他打量着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兒,也許是來得匆忙身上還穿着舊衣服,簡陋樸素得不可思議,全身上下只有一個字‘土’來形容。但是即使站在光潔可鑒人的客廳中,面對光鮮亮麗的衆人,身上并沒有一絲想象中的怯懦畏縮,抑或是貪婪驚喜怨恨,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尋常。
她只這麽平平常常地站着,姿态中甚至顯出一分懶散随意,好像她只是個看客随時能抽身而走,又好像她的存在是天經地義的,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突兀。
蕭建邦不由迷惑了,聽說養大女兒的是一位道士,難道真是什麽隐士高人,得了他教授學識修養不成?
蕭如斯前世的時候就想象過自己的父母會是什麽人,長什麽樣子,他們跟自己像嗎?也曾想象過如果他們還在的話,是不是也如普通百姓一樣生活,年節會坐一起歡樂的吃團圓飯,傷了痛了會有親人安慰,走到絕路了會有一處療傷栖身之所?
她認認真真地看着蕭父蕭母的面容,眸中帶上了一絲感傷懷念,原來他們今世長這個樣子啊!
不知怎麽地,蕭如斯的眼神令蕭父蕭母看得心酸酸的,面上冷然的神情不由柔和了點。
蕭如斯坦然地在對面落座,想了想聽過的如今孩子是怎麽稱呼父母的,扯了扯唇露出一末僵硬的笑:“爸,媽。”
是這麽叫沒錯吧?
雖然生疏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蕭父欣慰地點了點頭:“嗯。關于你和蕭玉抱錯的事想來李秘書路上跟你說過了,說來都是陰差陽錯,這也算是蕭玉和我們家的緣分。我知道你在鄉下吃了很多苦,可是玉兒也是無辜的,我和你媽媽已經決定将玉兒留下,她在我們身邊這麽多年已經有感情了,就這麽送回去給那家人我們都舍不得。如今你回來了我們定會好好補償你。往後定對你們一視同仁,也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做一對好姐妹。”
怕蕭如斯會遷怒針對蕭玉,蕭父不得不提前提醒一下。
一旁的蕭玉臉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蕭如斯一眼,目光含着擔憂,似乎怕她不喜。
蕭夫人自然看到了女兒怯生生的模樣,心頭不由一疼。她從小将蕭玉放在手心疼,看原本小公主一樣的人變成這般模樣,簡直酸澀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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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樣,蕭玉也一樣是我的女兒,你不能欺負她知道嗎?”蕭玉已經很害怕了,她不能讓人沒有安全感,想到這蕭夫人的态度變得冷硬起來,幾乎怕蕭玉看了難過。
人的感情都是有偏向的,蕭如斯雖然可憐,但是她已經回來了,再也不用擔心以後。蕭玉才是從擁有變成失去的那一個,如果自己再不站在蕭玉身邊給她安慰,這個孩子該多傷心惶恐啊!
蕭玉感激地抱緊蕭母,熱淚盈眶。
對蕭夫人突變的态度,蕭如斯怔了一下,漫不經心地道:“我從不欺負人。”一般她只會打敗或打死手下敗将,蕭玉一個沒有武功的小姑娘,自己去欺負她幹什麽?
“那你不反對留下玉兒。”蕭夫人追問。
“為什麽要反對?”蕭如斯莫名,颔首誇贊道,“你們很善良啊,将小姑娘還給蕭大旺,不是被她那重男輕女的父親賣掉就是餓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留下挺好的。”
她說的是實話,也就是換了她過去,要不然即使有老道士一開始救了命,往後蕭玉能不能好好生存下來還是未知數呢。
對蕭夫人的态度她是無所謂的,雖然是血緣親人,不說蕭夫人才第一次見面,難道她自己對蕭家人有多少感情嗎?那又何必強求呢。
不看其他的,就看蕭氏夫妻對養在身邊女兒的态度,不是親女都諸般維護,就比蕭大旺這等重男輕女生而不養的貨色好多了。
雖然蕭如斯說的是好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聽着就挺別扭的。
蕭父‘咳’了一下道:“好了,那以後如斯就是姐姐,玉兒就是妹妹,你們同年同月同日生,往後要互相照顧。認識一下,這個是你大哥蕭翝,剛上大一,有什麽事我們不在的話就找他幫忙。那是你弟弟蕭翔,比你小兩歲,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蕭如斯從小還沒習得武功流落江湖的時候,為了生存能屈能伸什麽形勢沒受過,當下坦坦蕩蕩的對着蕭翝喊哥,再微笑地喊了蕭翔‘弟’,看小家夥扭曲了一張臉,她惡趣味地眯了眯眼。
蕭翝淡淡地應了聲,整個人跟冰塊似的面無表情,惟有對着蕭玉露出疼惜之色。
“好了,你的房間已經整理好了,先上去休息一下換套衣服,然後下來吃飯。”蕭建邦一錘定音。
蕭母這時站了起來,握着蕭玉的手,對蕭如斯道:“我和蕭玉帶你去吧,你房間裏的東西好多都是蕭玉一起幫着準備的。”
蕭夫人想維護養女,但也不是想忽視親女,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她們真正親如姐妹。
“好啊!”蕭如斯爽快地點頭。
跟在蕭夫人兩人身後準備上樓,蕭翔忽然從旁邊冒出來狠狠地撞了她一下:“你才不是我姐呢,一個鄉下來的,你配嗎?我姐只有玉兒姐一個人。”
‘咕咚’一聲,蕭翔像是受到了無形的反彈,整個人如球一樣倒在地方滾了幾圈,滾得他發蒙。
發生了什麽事,他在哪,在幹什麽?蕭翔覺得腦袋裏有東西在晃。
蕭如斯幽幽嘆息一聲,伸手将小弟弟提溜起來,目光憐惜地看着他:“可憐見的,這個大個人了還不會走路,以後小心點。”
誰,誰不會走路?
蕭翔漲紅了臉,這是污蔑,□□裸的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