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能被蕭翝視為親人的只有朝夕相處的家人,他也習慣了将蕭玉這個妹妹放在心上疼,這麽多年的感情絕不是區區血緣就能代替得了的。
蕭如斯對他來說就是個陌生人,一個突兀闖入自己家庭中的外人,是本來簡單幸福家中的不和諧因素。
如果她能乖巧聽話安安安分分的,家裏也不介意養着一個人,可是現在看來根本就是野性難馴,而且還很危險。
能輕易将一個練跆拳道的高年級男生一腳踹倒,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會武術,光是這份力量就壓倒了蕭玉。蕭翝不得不考慮,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如果對方和蕭玉發生什麽矛盾,蕭玉會不會被欺壓被使用暴力。
他想自己需要嚴肅地提前警告蕭如斯,不要将自己惹的事情牽連到蕭玉身上,還有不是什麽人都是她能動的,不要想着欺負蕭玉,如果敢動一下蕭玉,蕭家就會将她趕出去。
蕭如斯看着自己這個陌生的‘哥哥’,本來還疑惑對方留下會對自己說什麽呢,結果就聽到了一則警告。
她慢慢掃了他一眼,偏了偏頭:“你是蠢貨嗎?”
蕭如斯有點生氣,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
“你說什麽?”蕭翝身上開始冒冷氣,眉頭緊緊地皺起。
他在內是父母寄予厚望的長子,在外是被人景仰尊敬的學長朋友,來往的長輩也對他客客氣氣的,從來沒有人罵過他,還是被他視若敝履的蕭如斯。
“你的禮貌呢,這是你對兄長的态度?”他冷冷地叱道。
“你真是奇怪,敬人者人恒敬之,難道這個道理都不懂?在指責我之前為什麽不先想想你自己的态度?”蕭如斯沉沉地道,“而且你是以什麽身份跟我說話?如果是兄長,那你有履行兄長的義務嗎?在我遇到麻煩的時候可曾站在我一邊,為我打抱不平替我出頭,從開始到現在有關心過我一句嗎?如果不是,那你有何資格以兄長的身份自居,來要求我對你畢恭畢敬,哪來那麽大臉?”
蕭翝俊逸的臉漲紅,氣得胸悶。
他冷笑:“牙尖嘴利。”
在他看來剛才的事不過是一件差點鬥毆打架的小事,而且進醫院的是對方,蕭如斯一點虧也沒吃,根本不值得自己浪費時間,能快刀斬亂麻處理幹淨是最好的。
“做兄長的沒個兄長的樣。”蕭如斯撇嘴,失望,“你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妹妹的?”
蕭翝脫口而出:“你不是我妹妹,我認可的妹妹只有蕭玉一人。所以,如果你敢欺負她,…..?”他眉目冷淡不言而喻。
“我真的覺得很奇怪,明明我什麽也沒做,你們一個個都認定了我會欺負蕭玉似的?”蕭如斯歪了歪頭,眼神有着不解,“這樣,會讓我有種沖動,真的很想去欺負看看啊!”
“你敢?”蕭翝臉色大變,厲聲喝道。
“不敢,我怎麽敢呢,蕭玉一個小丫頭還不夠我一根手指頭欺負的呢。”蕭如斯心裏升起一股郁氣,她抽出手扭了扭手指,神情含笑,“所以我打算換一個人欺負。”
蕭翝不悅地盯着她:“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欺負你了!”蕭如斯淡淡道。
話音剛落,她瞬時出現在蕭翝面前,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蕭翝受驚之下,本能地向後退出一步,但是他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一只手,一只好看得過份的手,跟主人的臉上的膚色差了一個色號,纖瘦柔美得像是上好的美玉雕成,可是卻充斥着可怕的力量,它竟然單手扼住他的喉嚨,将蕭翝整個人舉在了半空中。
“你,你…..”蕭翝驚駭地瞪大了眼,眼珠都要凸出來了,費力地朝下瞪視着這個始終沒有被自己放在眼裏的‘妹妹’。
明明蕭如斯只是個未長成的幼女,身高還不到他的肩膀,好像自己一巴掌就能輕松扇飛她,然而現在他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地陷在她手中。
蕭如斯姿态是輕松惬意的,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知道嗎?我已經受夠了你們一個個先入為主的可笑念頭。相信我,如果我真的要‘欺負’一個人,沒有人能好好活着站到我面前。老是被你們冤枉,我一點也不開心,我不開心了,就要索取一些代價。”
蕭翝雙手掙紮着試圖去扳她的手腕,費力地擠出聲音:“放,放開我,你,你想做什麽?”
可惡,這是什麽可怕的怪力,她還是人嗎?
“幹什麽?”蕭如斯壞壞地揚了揚眉,“你們不是愛說我會‘欺負’人嗎?我決定踐行它,總不能讓你們成為空口無憑冤枉人的小人,所以決定犧牲自己成全你們。”
蕭翝頭上冒出了冷汗,有種不祥的預感:“你,你,放開我。”
“不能放開哦,因為我是個‘壞孩子’,”蕭如斯笑眯眯地的,“現在壞孩子要做欺負人的事啰!”
蕭翝猛然瞠大了眼,整個身體僵直,脖子上的青筋向外噴張扭動。
他,他竟然被打屁股了。
不知什麽時候,會議室裏一圈紙張落到了蕭如斯手裏,被她弄成了‘紙棍’。她一手舉着蕭翝像舉着一個碩大的人形布娃娃,另一只手拿着‘紙棍’,毫不猶豫地朝着他的屁股揮下。
‘嘭嘭嘭’,‘紙棍’打在屁股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在疼痛襲來之前,羞恥,屈辱感先一步占據了蕭翝的心。
他的整張臉漲紅得快出血了,恨不得将蕭如斯撕碎了,更恨不得當場死去。奇恥大辱,這是奇恥大辱,竟然被一個自己看不起的小丫頭吊着打屁股,這小丫頭還是自己血緣上的妹妹。
“蕭如斯,蕭如斯。”他從牙齒裏擠出着幾個字,恨不得生吃了她。
“打你沒有哥哥的樣,不負責任;打你不分青紅皂白,亂說話;打你沒有同情心,冷酷無情。”蕭如斯打一下說一下。
她接受蕭翝目前對自己沒有感情,不奢望如何的相親相愛,或者一下子感情一步千裏,但是他的某些行為真的讓人生氣。
不說自己是他的親妹妹,哪怕是當寄住在家裏的陌生人呢,人家受了無妄之災,你也要客套的安慰關心一句吧,上來就是指責,簡直是連路人都不如。
蕭如斯越想越氣,将人吊着打,轉着打,再按在會議桌上打。
“不是說我欺負人嗎?我現在就是欺負你了,怎麽樣,有本事你來咬我!”蕭如斯惡劣萬分地道。
蕭翝的耳際轟鳴一片,眼珠子都要堙出血來,将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蕭如斯。”他恨恨地将話語含在喉嚨裏,等着,等自己活動自如了,絕不放過她。
他不知道蕭如斯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自己想反抗手腳卻手腳無力,只能一動不動地任她施為。
還有痛,不是屁股上被毒打簡單的疼痛,而是密密麻麻的,全身無一不痛,仿佛整個人都在受刑。
痛得心底生出了恐懼,自己會不會就這樣被折磨而死,甚至想開口哀求對方放過自己。
“知不知道錯了,嗯?”停下手,蕭如斯輕佻地用‘紙棍’挑起他汗濕的下巴,“跟我道歉。”
“道歉?”蕭翝眨了下眼,汗水從頭上滾落,讓他不由瑟縮了下,“道歉,我道歉,你放了我。”
“有錯能改,這才是我的好哥哥嘛。”蕭如斯潇灑地将‘紙棍’丢開,殷勤地扶起他。
憐惜将擦了下他臉上的汗水,虛情假意地關懷:“疼嗎?”
蕭翝小心地站好,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屁股一陣陣抽痛,他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
“讓我走,我要離開這裏。”他現在甚至顧不得深究蕭如斯為什麽會這麽厲害,又是使了什麽手段,只想逃離這裏,離得遠遠的。
“哥哥該不會是委屈吧?”蕭如斯卻一掌按住他。
看着這麽瘦小稚嫩,可是蕭翝卻一動也不敢動,他嘶聲道:“你還想怎麽樣?”
“我做這些只想讓哥哥明白一個道理,我不會随便欺負人,因為一旦被我欺負了,對方就可能當不成人了,你以為蕭玉受得起我的欺負嗎?所以,以後不要再往我頭上砸‘欺負’人的牌子,我最受不得冤枉。如果再有下一次,我還是依樣畫葫蘆,踐行‘欺負’兩個字,這對象嘛,還是哥哥。你說一次,我就再打你一次,讓你明白什麽叫‘禍從口出’。”
她說一句,掌下的蕭翝就抖一次,卻聽到接下來更不可思議的話。
“還有,不單單是你,包括蕭翔,還有爸爸媽媽,只要他們誤會我一次,你也要代他們受過一次。”
蕭翝憤怒地握緊了拳頭:“為什麽,這不公平?”
蕭如斯笑得無辜可親:“這不是長兄如父嘛,蕭翔犯錯,你這個做哥哥的就要負起責任。至于爸爸媽媽,不是有句話叫“父債子償”,作為長子,你只能辛苦點了。”
蕭翝不停地吸氣運氣,覺得自己要氣得爆炸了,恨不得沖上去跟人同歸于盡。
“你不要太過分了。”蕭翝忍無可忍。
“哥,你這是腫麽了哥,我的提議有什麽不好嗎?”蕭如斯背着手,輕聲道,“如果不想挨打也行,那就好好扭轉家裏人的觀念,我的夢想是大家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哥哥,你可千萬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嗯?”
對着蕭如斯的可惡笑容,蕭翝吐血,家裏這是接回一個煞星嗎?
“好了,哥哥,我們該出去了。”蕭如斯溫情脈脈地替他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着,威脅道,“振作點哥哥,你該不會跑回家去告狀吧,會很丢臉的喔。”
蕭翝拍開她的手,陰沉地看了她一眼:“放心,我不會。”
他不能讓家裏人擔心,更不想引起蕭玉的恐懼,自己一定會想到辦法對付蕭如斯的。
還好學校留他們兄妹私談,會議室外面已經沒人了,否則蕭翝一定會挖個坑将自己埋起來。
避若蛇蠍地逃離蕭如斯,蕭翝忍着痛飛快地下樓,連蕭玉都抛之腦後,顧不得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