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賀默這話一出,最先懵的不是李柯非，而是路小風。
他詫異地扭頭看向謝平戈，想問他什麽時候出去的,結果還沒說話,就被賀默捂住了嘴：“這不是重點。”
路小風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就默默點了點頭。
不過他剛點完頭,就突然想起現在是在宿舍，有鏡頭會錄音，連忙扭頭去看，卻發現鏡頭都已經被處理過了。
路小風頓時安下了心,拍了拍賀默的手背示意他松手，表示自己不會再打擾，等賀默松開後,便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試圖從他們的對話裏理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李柯非看到了他們的互動,眼裏的恨意更深了：“又是這樣，又是你們三個抱團……賀默,虧我還真信了你一心只有舞臺,沒想到啊，你明明知道謝平戈經常出去，居然還包庇他？”
賀默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倒打一耙,整個人都愣了。
謝平戈沒讓口才比自己還糟糕的賀默繼續說,直接接過了話：“他不知道,他是媒體采訪那天才知道的。”
“是嗎？”李柯非冷笑了一聲,“那知道之後呢？他有告發你嗎？沒有吧？不僅沒有,還來質問我是不是我說出去的。就這,我罵他有問題？”
“那你呢，你有問過我嗎？”謝平戈的語氣非常的平靜，可他的語氣越是平靜，就越氣得李柯非喘大氣，“你問過我為什麽出去，又去了哪裏嗎？問過我是去練習室還是出去一個人躲起來哭？而且……這不是你自己想告發來報複我的吧，你的背後是誰？”
謝平戈這話一出，另外三人都陡然一驚。
賀默和路小風是震驚地看李柯非，後者則是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謝平戈：“你怎麽知道的？”
謝平戈沒想到自己還真猜對了。
他輕舒了一口氣，緩慢地說道：“因為沒有必要。你對我們那麽恨，是因為我們給不了你想要的利益，你做這件事，是因為有人能給你想要的利益。可那個時候你就算把我拉下來，你的排名也上不去，所以，一定還有別的誰，能通過這件事讓你獲利。”
謝平戈這麽說，賀默和路小風瞬間懂了，李柯非也無話可說，只是看着謝平戈的眼神更奇異了點：“所以你的不谙世事也是演出來的。”
謝平戈不明白自己什麽時候演過這個，不過既然他這麽說……
“你覺得是就是吧，”謝平戈非常好說話，“找你的是高位人氣選手？”
這回李柯非搖了搖頭，回答出乎了謝平戈的意料：“不是選手，是經紀公司，那些人也不是現在找我，而是賽前就找了我和其他人，跟我們說如果有‘出乎意料’的人冒頭，就想辦法找他們的黑料。所以路小風，你要感謝謝平戈，如果不是他，這個人被黑的人恐怕就輪到你了。而且，你也有秘密，對吧？”
李柯非看着他瞬間變了的臉色，被謝平戈的氣勢壓得快要無法呼吸的窒息感終于緩和了不少，甚至愉快地笑了起來：“路小風……其實你的大名應該是路蕭風，不是什麽沒有背景沒有公司的個人選手，而是大導演路翰林和影後蕭微薇的兒子，所以他們才會成為主題曲評級的場外觀衆，對吧？”
李柯非看路小風顫抖着嘴唇想跟兩個朋友解釋，卻半句話都解釋不出話來，終于大笑出聲：“多有意思的一個宿舍啊！一個卧底，一個僞君子，一個二代，還有一個背景成迷的人。我真可惜這是一個選秀節目不是一個宿舍宮心計，不然我們宿舍能集體高位留到最後吧？”
謝平戈看他笑得眼淚都要落下來了，突然覺得這出對峙實在沒有什麽意思。
李柯非認錯了怎樣，不認錯又怎樣？他承認這是他一個人做的怎樣，有後臺又怎樣？
他的看法不會改變，自己選定的路也不會改變。
“賀默，小風，你們有什麽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我想回去繼續訓練。”
“呃……”賀默的話還說出口，李柯非就沖了上來。
他似乎想揪住謝平戈的衣領，卻被謝平戈輕而易舉地閃開了，反而是他自己撲到了門上。
“又是這樣！”李柯非歇斯底裏地喊着，“又是這樣！你知道我最恨你什麽嗎？最恨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仿佛只有你是仙子其他所有人都是凡人！憑什麽啊？憑什麽你可以用這個眼神看其他人？”
謝平戈怎麽也沒想到這也能刺激到他。
他回頭看着對方不知道是哭是笑的猙獰而又絕望的臉，又想到對方不過是和現在的自己差不多的年紀，本來不準備解釋的他難得多說了一句：“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而已。”
謝平戈說着，看向了賀默，又看向了窗外：“這個地方對很多人來說，是這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他們流淚、流血、希望留下來。我得到了他們的機會，就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舞臺以外的地方，僅此而已。”
謝平戈說完，上前撤了鏡頭上的東西，問賀默和路小風要不要一起走。
兩個人本來有很多話想說，對李柯非的，對謝平戈的，結果看李柯非這個樣子，好像……又沒有什麽好說了。
他們想了想，點了點頭，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和謝平戈一起走了。
臨走之前，路小風回頭看了李柯非一眼，小聲說了句“我沒有靠他們”，沉默片刻，又說了句“你路上小心”，便頭也不回地去追謝平戈了。
李柯非看着他們來了又走，看着他們離開後重新變得空蕩蕩的房間，用手遮住臉，任由淚水把手打濕。
他其實知道……知道這三個人能走到現在是靠他們夜以繼日的努力，知道他們從來沒有看不起自己，知道這個節目确實如他們的廣告所說是國內最公平的選秀，可他就是……放不下，也不願意承認自己走到這一步錯的不是別人，而是一心巴結人氣選手卻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認真練習的自己。
李柯非的離開算是給之前的事情畫上一個暫時的句號，但就像還有存在于他背後的其他經紀公司一樣，外界在風波基本平息之後，依然有着常人無法窺見的暗湧。
這些暗湧有些見不得人，有些……嗯……比較有趣，比如堅持不懈在官方論壇裏論證謝平戈和謝明睿有關系的一位發貼人。
他已經開了無數個貼子，從謝明睿的所有公開行程、公開言論，分析得出謝明睿出面澄清到底有多不合理，進而論證他們确實有一腿。
不少人表面上在他每次更新的時候都會進去開玩笑【哈哈哈哈，樓主又來寫小說啦】，其實看得比誰都津津有味。
還真別說，這個霸道總裁和小明星的愛情故事寫得真不錯，不比一些愛情小說遜色。
這一天樓主又更新了，他剛更新，一個小群裏就唰唰唰跳出十幾條消息。
【快快快！太太更新了！去吃糖！】
【笑死，樓主要是知道我們把他的分析貼當糧吃，非氣暈過去。】
【誰讓産出都沒他的分析甜！一個從來不關心娛樂一心只有工作的霸總，為了心上人冠名一個綜藝節目，不為造假，只為給他最公平的環境、最廣闊的天空呵護他自由地翺翔，這是什麽感天動地的愛情！】
【自從看了他的分析貼，我都要信了謝董和平戈是真愛了，本來我只是磕拉郎啊！怎麽會這樣！】
【哈哈哈，我也是。我本來是個混邪，上午磕謝平戈和路小風，下午磕謝平戈和衛連濤，晚上磕謝平戈和賀默，自從看了他的分析貼，我只想磕謝董和平戈了！】
【謝董和平戈的CP賽高！其他都是邪|教！】
【但事實上謝董和平戈才是邪|教吧？平戈和其他人是真的認識，和謝董估計就是才藝比拼上看過幾眼連話都沒說過的關系……】
【突然紮心了。】
……
就在小群瘋狂讨論的時候，耀雲文化頂層的會議室裏，林蘇月和高強正緊張地等待新老板的到來。
本來這場會議公司中層以上都要參加，可今天早上林蘇月又接到了老板……哦不對，是“前”老板的電話，告訴她除了她和高強，其他人都不參加第一場會議，這讓兩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林總，你說新老板是不是想開了我們？”如果是以前，別說換老板了，就算公司突然倒閉了，高強都未必會有多難過。
畢竟那個時候他就是個小到不行的小經紀人，帶着上地鐵都不會被人發現是藝人的小偶像，收入還行但也不是很行，如果真的公司倒閉那就換下一家，指不定下一家更好。
可現在不同，現在他帶的是他親手挖掘的、人氣一騎絕塵的謝平戈，每天開心而忙碌，忙碌而充實，上司也信任他。他實在不願意在自己想好要在經紀人行業大展拳腳的時候橫生變故。
林蘇月被他說得更焦躁了：“不要烏鴉嘴。”
就不能想點好的，比如給他們升職加薪嗎？
“好的……不過，林總，我在想一件事，只留下我們，是因為我們有共同點吧？我們的共同點……好像只和平戈有關？”高強安靜了沒一會，又繼續緊張地開始分析。
林蘇月被他嗡嗡嗡的說話聲吵得頭疼：“你當你看娛樂圈小說呢？豪擲千金就為了美人？你腦……”
林蘇月的話還沒說完，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林蘇月看着一行人魚貫而入，剩下的“子呢”兩個字卡在喉嚨裏，并随着最中間那個年輕人摘下墨鏡，變成了驚天動地的咳嗽。
高強的反應也好不到哪裏。他看着比自己還小了幾歲的年輕人，滿臉都是驚恐。
他忘了剛才自己江山美人的猜測，滿腦子的謝明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他以為是耀雲在炒作謝平戈和他的緋聞，準備買下他們公司讓他們公司灰飛煙滅？
謝平戈三人再次回宿舍的時候，李柯非已經走了。
路小風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本來就疲憊的身體感覺更疲憊了。
謝平戈也往李柯非的床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麽，倒是賀默，爬上去幫李柯非把床鋪好了，然後拉開他的椅子坐了下來，半晌，才問道：“對了，你們兩個決定了嗎？如果能出道，出道後是跟團還是solo？”
路小風也不是難過，只是有點疲憊而已，聽到賀默的話，當即坐了起來：“已經要決定了嗎？”
賀默想了想，點了點頭：“是吧，我記得按照賽程，第三次公演結束後，你們就要在舞臺上宣布你們的選擇。”
路小風算了算時間，突然驚恐。謝平戈有些不明所以，兩人看着他疑惑的表情，莫名有着不祥的預感。
“平戈……”路小風顫顫巍巍地喊了聲他的名字，“你該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偶像賽道和非偶像賽道真正的區別吧？”
謝平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兩人剛放下心，就聽到謝平戈說道：“偶像要回應粉絲的期待，人品要好，長相要好，性格要好，最主要的就是要表演好舞臺，不能讓粉絲失望；非偶像的話……表現得不好也沒什麽關系？”
兩人覺得謝平戈說得好像非常正确，但又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路小風努力思索了一番，一分鐘後，終于想到了什麽。
他張望了一下，拿着衣服跑過去把鏡頭遮住，然後拉着賀默湊到謝平戈身邊，小小聲地問道：“平戈，你們公司有沒有跟你說過偶像不能談戀愛啊！還有哦，這個你可以不回答，你……談過戀愛、或者現在有在談戀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