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51
宋哲言過了生不如死的10天,只要一在顧哲言的身體醒來,他就注定在一個黑暗的房間中,身子被緊緊束縛,絲毫不能動彈。
自從他第一次沒有配合喬钊的問題,之後喬钊也沒有自讨無趣來和他唠嗑。
通常情況下,他會一個人在黑暗和死寂中度過幾個小時,長的時候甚至達到十幾個小時。這之間他不被允許進食,被餓到頭暈犯惡心。
在極致的安靜中,宋哲言能夠聽到自己鼓動的心跳聲,動作間衣物摩擦的聲音,呼吸的聲音以及骨骼在輕微活動中發出的咯噠聲。
黑暗加無聲環境,軍隊會用這種手段折磨戰犯和間諜。肉體上沒有損傷,對精神傷害卻極大。
但宋哲言早年受盡了來自繼兄的虐待,反倒對這些折磨不放在心上。最令他痛苦的是,他見不到薛瑾。
他在黑暗中回憶和薛瑾一起度過的時光,卻發現這些時間加在一起也是那麽少,即使一幀幀在面前慢放,也不足以支撐他度過這十幾個小時。他的愛人,他的珍寶,他在心裏默念。
他想見薛瑾。
但他的面前,從始至終,只有望不盡的黑暗。
他又想到了他過去的人生,灰暗的、沒有一絲光明的陰暗過去。
他算計別人,別人也算計他。沒有人愛他,他也不配愛人。
他想到養父母因為錢把自己交給宋父,想到繼母的冷待和對自己兒子行兇的縱容。
他過去也曾經像這樣被關在黑暗中。他的便宜大哥找人把他扔進昏黑的暗房裏,裏面等着他的,是一只餓了三天的狼狗。那時他尚且不感到難過。
他也曾因為重傷被擡進ICU,起搏器滴滴答答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響起,那時他也不覺得絕望,也不會因為死亡而恐懼。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感到難過和絕望,感到生存的希望從自己的身體裏像抽絲一樣被抽出。他也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迫切地想要活下去。
Advertisement
他想見薛瑾。
他在黑暗和寂靜中精神恍惚,只有心底響起自己微弱的聲音。
瑾瑾,瑾瑾,瑾瑾……我的珍寶,我的愛人,我生命的光、欲念之火,我的靈魂*。
淚水從面頰上沉默地滑下,又消失在寂靜中。沒有人看見。
52
顧哲言提前一天回了家,因為從第10天開始,宋哲言在本該出現的時間就不出現了。喬钊推測,可能是因為尼修斯-r03已經離開太遠,不足以影響到時空之間的穿越了。
也就是說,顧哲言徹底自由了。
他在第13天的傍晚,買了一捧粉玫瑰,想要給薛瑾一個驚喜。
53
今天下了暴雨,屋外狂風大作,隐隐約約傳來雷聲。
薛瑾去關陽臺被吹得呼呼作響的窗戶,從陽臺出來時正好聽到電子門指紋鎖确定時的“滴答”聲,他探頭去看,果然是突然回家的顧哲言。
顧哲言渾身濕透,多餘的雨水順着西裝褲往下滴落。前額的濕發被随意地撩到腦後,顯得有些狼狽,但他的眼睛卻亮得驚人。
“怎麽沒帶傘?”薛瑾拿了幹毛巾蓋在顧哲言的頭上,把他拉進浴室脫衣服,又問他:“你的行李箱呢?”
顧哲言眨了眨眼:“路上碰見搶劫的,弄丢了。”
“搶劫?”薛瑾大驚失色,果然從顧哲言身上聞到了隐隐約約的血腥味,他把顧哲言的外套脫下來,又要去脫他的襯衣。
顧哲言攔住他的手,笑着說:“沒事的,外套上沾了一點對方的血,我沒有受傷。”
薛瑾看了一圈,顧哲言白色的襯衫除了因為被水打濕了皺在一起,确實幹幹淨淨沒有血跡。
他放下心來,“好吧,東西丢了也就算了。人沒事就好。”
顧哲言聽了微笑點頭,“好了,你先出去做飯吧,我餓了。洗個澡換個衣服我就出來。”
薛瑾被顧哲言推出浴室,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等到把菜做好了擺上桌,他才想起顧哲言身上的違和感在哪裏。——為什麽顧哲言身上穿的衣服他從來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