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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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顧哲言微微挑起眉,不明白宋哲言又發什麽神經。
宋哲言審視了一會兒顧哲言,松開手坐回椅子上,“我世界的薛瑾,在20x1年4月16日,死于車禍。”
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顧哲言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停跳了一秒鐘,他楞了一下,才開口:“什麽意思,為什麽……會死?”
宋哲言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椅臂,“所以才要問你。顧哲言,你有沒有聽說過蝴蝶效應?”
顧哲言算是這個領域的半個專家,他冷眼看了一會兒宋哲言,“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在某一個時間點,做了一個完全不同的選擇,導致了完全不同的結果?”他頓了一下,接着說:“就算是這樣,你憑什麽确認是4月16號的那一天。”
宋哲言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直覺。”
“直覺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宋哲言聳了聳肩,“是嗎,如果不是憑借直覺,我可活不到現在。”
顧哲言微微眯了眼睛,9年前的4月16日,那實在是一個太遙遠的日期了。但那一天對他而言,也是一個印象深刻的日子。
在那一天,他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分化出Omega性征暈倒在地的薛瑾。
“你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碰到了瑾瑾?”宋哲言微微皺起眉,光這一點就與他的經歷完全不一樣了。
“我做過調查,我世界的薛瑾遇到車禍的時間大概是4月16日早上6點到7點之間,7點46分他在醫院被确認死亡。”說到這裏,宋哲言抖了一下唇,他感到心髒發麻:“所以,在這個時間之前,你有沒有……做過什麽會避免瑾瑾死亡的事情?”
顧哲言面無表情地審視了一會兒宋哲言,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轉而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是你害死了你世界的薛瑾。”
宋哲言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已經充分可以體現出這一點了。
從這一段時間自己和宋哲言的對峙和交手,顧哲言已經可以判斷出宋哲言大概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甚至有極大概率患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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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他低頭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他不想和一個瘋子計較,可阿瑾偏偏被這個瘋子批的那層皮欺騙了。如果自己繼續和宋哲言拼個你死我活,最終受傷害的必然還是阿瑾。
顧哲言思考了一下措辭,開口道:“9年前,4月16日,我在上高三。通常我會在6點起床,洗漱後進餐,在6點30分左右出門。那一天也是這樣。”
宋哲言點點頭,“完全一致。”
“那一天……”顧哲言仔細回憶了一下,他對那一天最深刻的記憶就是薛瑾,還有別的的話……
“那一天我上學遲到了!”
顧哲言突然想到,這是他高中三年唯一一次遲到,因而記憶還算清楚。
“遲到?我沒有遲到。”宋哲言覺得自己已經在接近答案了,他心髒跳得極快,“你做了什麽,為什麽遲到了?”
“……蝴蝶,蝴蝶風筝。”想到那個在自己記憶中一閃而過的藍色物件,顧哲言的記憶像抽絲一樣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上學路上,我碰到了被蝴蝶風筝纏住雨刷器的小汽車和哭鬧的小孩子。我幫他取下了風筝,又因為手表壞了,耽誤了時間,所以才遲到了。”
“蝴蝶風筝?”宋哲言茫然地重複了一遍,“我的記憶裏那一天沒有蝴蝶風筝……不對,有的。”
盡管記憶已經很遙遠,但宋哲言還是隐隐約約想起來了。那一天,上學的路上,他确實碰到了纏在雨刷器上的蝴蝶風筝與哭鬧的小孩子。
可是……他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可是,他的手表沒有壞,他當時看了看手表,因為怕上學遲到,沒有去取下那只風筝。
指甲陷入手掌心刺破了皮肉,他覺得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口腔發酸,鐵鏽味順着喉嚨向上湧。
宋哲言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他深吸了一口氣,顫抖着對顧哲言開口:“……手機借我一下。”
他抖着手輸入宋父的名字,幾次才輸對。
看着出來的結果,宋哲言覺得眼前的世界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他感到胃部痙攣,急促地喘息了幾下,像瀕死的野獸一樣撕裂着嗓子發出了一聲含糊的悲鳴,從椅子上跌下直直跪在了地上。
宋**,20x1年4月16日死于車禍。
——因為顧哲言的介入,風筝被提前從車上取下,這輛車提前開起,因為剎車失靈撞上了來找顧哲言的宋父。而薛瑾,除了因為車禍導致公交車堵車。其他,什麽也沒有發生。
自此,兩個顧哲言的人生就像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駛向了完全不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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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瑾不放心把顧哲言和宋哲言兩個人單獨留在一起,他去編輯社打了臨時在家辦公的申請就回來了。
一推門,就看見顧哲言和宋哲言各自拿了一本書在手中,井水不犯河水,但氣氛還算融洽。直到薛瑾進來,二人才擡頭看過來。
兩個人居然難得一致地保持了沉默,薛瑾覺得有些奇怪,但他沒有多想。或許這兩個人能在一個房間裏和平相處就是一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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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喀*的日記:
20x1年4月16日。
今天不小心碰壞了一個人類的手表,但我有好好放回去!
被幸運神碰壞的手表怎麽能是碰壞呢!(心虛)
*堤喀(Τuχη,希臘語含義為“機緣”、“幸運”)是古希臘主管幸運與繁榮的守護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