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眼睛,挑起了一個輕蔑的角度。
這些感情他都不屑于去懂,也不想懂。
手上一展,一片金色的長光刺眼強烈。
而在這片光亮鋪天蓋地的朝向降伊和雨文就快要到達的時候,亮金色的光芒末端突然閃出了一抹白青色的光澤。
落華的流水淩。
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落華從映蒼穹的馭日抽刀下救出了降伊和雨文。
第十三篇: 流水盡飛花
在護着他們落地以後落華一時沒有壓住從胸口湧上來的那口血,噴出的血将掩口的那只手掌全染成了鮮紅。但可以想象,如果那道馭日抽刀的力量剛才打到降伊和雨文身上,足以使他們形神俱滅。
有那麽一小段時間,這裏只聽得到從一片白沙上輕輕吹過的風聲,被真氣所掀起的白沙緩緩落下來,下成了一場沙雪。
無痕殿本身以流水為宮,白沙島卻恰恰相反,是一片無水之地。
“映皇座的馭日抽刀果然名不虛傳。”
落華說。
他的雙唇上揚起一個角度,上面有血的顏色。
“你也要攔本座?”
映蒼穹一笑,眼裏的寒意并未褪去。
落華向前走了幾步,将受傷的降伊和雨文完全放在了他身後安全的位置。剛才護着他們落地的時候,他已經給他們施了迷睡。
“六殿之主,護其六禦。”
落華笑,一分随意,三分清澈,五分的似是而非。
“本座以為,落華殿主不會說這樣的話。”
映蒼穹說。
進入霜寒殿奪天禦,拿走初暖殿的靈禦,這些都不應該是護禦的六殿之主所做的事情。
落華只是一笑,裏面有一分顏色,是映蒼穹始終都沒有看懂的。
白青色的光芒突然綻開,六瓣花開股股成流,花淩以飛快的速度湧向前面的映蒼穹,那邊手上一揚,一記馭日抽刀抽出的弧度卻并沒有往落華方向去,而是在落華那招過來的瞬間将映蒼穹周圍全部圍住!
花淩是以包圍狀态的多方攻擊,映蒼穹自然知道擋一個方向是沒有用的,所以一招馭日抽刀反向用過來,将花淩一道不漏的全全檔下。
映蒼穹用了一招很不符合他性格的馭日抽刀。
在落華的花水淩過來時,他只是用了馭日抽刀來做防禦。
下意識的。
只是落華并沒有給他機會繼續防禦,在花淩被擋落的下一刻,六股花淩的後面再又躍出六股光亮,琉璃青的色澤,向着映蒼穹飛馳而來,速度竟比剛才更快了一倍!
這是落華流水淩的終式:冰淩。一種禁忌的方術,速度和威力都比花淩強了一倍,六道真氣如冰寒三凍,稍稍靠近便會被寒氣所傷。只是,它是以傷害施術者的身體為代價的方術。
映蒼穹眼色微變,下一個瞬間,剛才淡下的馭日抽刀再突然耀眼,将這六道白青色光從中劈開,穿過這些碎光,往落華的方向呼嘯直去!
落華沒有來得及跳開。
真氣重新撩起了白沙的舞蹈,兩種顏色的光芒漸漸淡去,剩這一片沙做的雪還一直緩緩地飄着,落在落華和映蒼穹的身上。
若不是因為映蒼穹同時擁有地禦和靈禦,實力大增,即使是一宮之皇,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他也沒辦法躲開多少。
映蒼穹看着跪在地上幾乎沒辦法動彈的落華,他的眼睛裏依舊帶了那一分随意,三分清澈和五分的似是而非。就像他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映蒼穹突然想起他在給他做那個治愈之術的時候,他唯一看到過的一次,這雙眼睛裏更深處的顏色。
只是越深,他越看不懂。
他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懂誰,也許落華是第一個。
映蒼穹本來從不關心這些東西,感情也好人也好,他只是從長久的遠古醒來,就這樣以強者的姿态職守着三宮之一皇的位置到了現在。
他和他們都不一樣,朝暮宮的一宮之首映蒼穹,沒有醒來之前的記憶。不知道自己如何而生不知道自己如何到了這個位置,他醒來的時候,世界就已經分為了上界下界,有了三宮六殿七十二宇,而他,就是三宮之一皇。
混沌之戰時的記憶,他沒有。
盡管本來應該是有的。
映蒼穹打開白沙島的出口,最後看了一眼落華,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第十四篇: 局開第二場
奇石淩厲,白雲想繞,幾步之遠的距離便是萬丈峭壁,幾朵瓊玉白的蓮花開在峭壁之上,花瓣上挂了早間的晨露。
一個小孩子爬到了一塊玉石做的方凳上,手使勁地往上夠、夠、夠,夠不着!
“我一定會抓到你的!”
小孩子朝着一棵樹幹盤繞的松樹大吼道。
松樹的枝幹一直延生到峭壁之外的空中,枝幹末端有一只小巴掌大小的鳥兒很得意的望着下面這個身高不足一米半,嘴唇微嘟的圓臉小屁孩。
那只小鳥有一雙寶藍色的眼睛。
小孩子哼了一聲,兩腳一跳,已經攀上了這棵松樹打算往上面爬了。
“皇座,沒時間了啦~”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在小孩子旁邊響起來,煙雲散去,旁邊站了一個同聲音一樣懶洋洋的人,是剛剛過來的,三宮之中的第三位上階:流煙。
而他說話的對象,那個不足一米半的小孩子,三宮的最後一位皇座,隸屬神族的,千疊宮莫相知。
莫相知有些不樂意的看了看旁邊說話的流煙。
那邊正站得站沒站像。
“好吧,那就去那邊玩吧。”
圓圓的臉上皺了皺眉頭,有些極不情願的味道。
但在那句話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一陣淡淡的白光閃過,下一刻顯現的人,一襲白衣,身姿俊朗,容顏精致,一幅嫡仙之貌。
這兩種形貌,莫相知是同時擁有的。沒有本态和它态的區別,所以剛才的小孩是他,現在這個白衣的人也是他。
剛才還和小孩子玩鬧的小鳥展了幾翅飛下來,莫相知輕輕擡起左手,讓它停在上面。
旁邊的流煙剛剛打完了一個哈欠。
一枝梅從青瓷的花盆中以姣好的形态生出來,花已經落了下來,隔了梅枝的窗棱,影影搓搓看到外面柳綠桃紅,映了日暮的光景。
初暖殿的模樣。
重回山的光景。
駐日沈舟的一日,已到日暮。
熙和坐在椅子上輕輕抿了一口茶,雙眼彎下來,他似乎很滿意自己砌的這壺茶。
口苗蹲在另一把椅子上滿臉的不耐煩,屋子外面的行雲流水已經恢複成兩個人的狀态,正在曬他們說的日光浴,據他們說日暮的陽光才最舒服。
就是這樣一幅詭異的和平狀态,不久之前還大打出手的幾個人。
靈禦沒有了,駐日沈舟也不會因為熙和的死亡而終結,所以,打鬥的目的沒有了。
之前行雲流水往熙和打過來的最後一招,也不過是因為或許還有一絲希望可以阻止這個陣法的産生。只要有一絲希望,當然就不能随便放棄,行雲流水說的,異口同聲非常整齊。
“喂,我也要喝!”
屋子裏的安靜被蹲在椅子上的口苗打破,他伸出一只手來,一幅百無聊賴的樣子。
“可是,剛剛我已經倒出最後一碗了。”
熙和愣了一下,然後看着自己手裏剛喝過一口的茶碗,很歉意的說道。
“那你的給我喝好了!老子不嫌棄的!”
口苗從椅子上跳下來,走過來從熙和的手中端過茶碗,咕嚕的就一大口。
熙和砌的是菘花茶,是一等一的好茶,砌好的時候有問過行雲流水和口苗,口苗不要。
現在大約是渴了,剩下的茶在口苗一口後就見底。
這不是品茶的喝法,何況還是軒轅上界難得的好茶。
熙和依舊溫溫的笑看着他,絲毫沒有覺得浪費或者可惜的感覺。也難怪,剛才這菘花茶來來回會被熙和試驗了四五遍才砌得成功,若說浪費,那才是真的浪費。
這倒和煮那個松花肉時一樣了,可惜口苗只是美食主義者,對茶葉一竅不通,不能繼續拯救在熙和手裏被糟蹋的名貴物品。
“喂!這根本就沒有松花肉的味道嘛!連一點肉味都沒有,幹嘛叫松花茶啊!”
何止不能拯救,如果菘花茶有思想,必要暈厥三日。
“此菘花非彼松花,它倆只是名音相近,并沒有一點關系的。”
熙和答。溫溫和和平平靜靜。
“切~重回山裏沒有松花肉麽!不是和外面初暖殿的布置一樣的嗎!”
“嗯,你說的是,以後可以準備一點。”
“以後還要放幾只山雞什麽進來,你可別良心泛濫,老實說能被我這只麒麟吃到可是他們修來的福氣!”
兩個人一來二去對話,加上外面曬日光浴的行雲流水,根本就是悠閑度假的時光,哪裏像是被駐日沈舟困住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