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9-20

19

江小樂走後,陳束睡了一覺才看到他的信息,面拿進來的時候已經坨了,夾着幾片鹵過的牛肉片,生菜也泛了黃。他看了會兒,丢開手機,又去洗了個手,才安靜地将那碗面吃了個幹淨。

面涼了,陳束卻恍若未覺。

這不是江小樂第一次這麽幹了,陳束偶爾會在家門口發現一袋新鮮的水果,零食,都是江小樂放那兒的。陳束讓江小樂別這麽多此一舉,偏他不聽,依舊我行我素。

江小樂示好的方式笨拙又幼稚,陳束有時會想,江小樂為什麽對他好,為什麽纏着他,不就是給了他一塊烤紅薯麽?這小子就像認了主的小野狗,一聲不響地湊上來。陳束心情好了,薅兩下,江小樂那張一貫冷淡的臉上就會露出青澀腼腆的神情,讓陳束咂舌,又覺得有意思。

可當真冷靜了,陳束又有點兒無所适從,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抗拒。

善意比惡意更難算個一清二楚。

日子如流水,江小樂好像一下子忙了起來,他來得也少了,陳束發覺的時候還有點不習慣,可他想江小樂長大了,可能還有了喜歡的人,這麽一想,便也覺得理所當然,可陳束還是忍不住在心裏罵了聲白眼狼。

盛夏天熱,暴雨過後越發悶熱。

陳束不喜歡冬夏兩個季節,一個熱,一個冷,都不讓人舒坦。早些年他帶着陳輕來到h市,沒錢,屋子裏沒有空調,一把舊風扇嘎吱嘎吱轉,吹出的風都是熱的,床上的竹席也發燙,陳束睡前拿濕毛巾擦了一遍又一遍都不管用。

他和陳輕擠在小木床上,陳輕睡得滿身都是汗,蒼白瘦弱的脊背上還起了痱子,痱子癢,陳輕拿手去抓,陳束握着他的手不讓他撓,小心翼翼地往他背上抹痱子粉。

陳束說,是不是很難受?

陳輕搖搖頭,不難受,就是有點癢。

他說,哥,這個痱子粉好香啊。

說完,陳輕伸手沾了點兒,直接就摁陳束臉上了,勾出了一道白,看着滑稽又可笑。陳束也不生氣,笑盈盈地看着陳輕,陳輕也笑,一雙眼睛彎彎的,眉梢眼角都是幹淨稚氣的笑意。

“想什麽?”胸口吃了痛,陳束顫了顫,一具滾燙熾熱的軀體壓着他,拇指摩挲藏在黑發裏的薄紅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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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束低哼了一聲,他已經高潮了,張生底下那東西射了還插在他屁股裏。張生這人即便是做愛也有股子游刃有餘的勁兒,向來點到即止,這幾次卻分外黏人,仿佛在發洩着什麽。

出了汗的身體黏糊糊的,陳束想起身去清理,卻被張生摟住了腰,張生看着陳束,溫聲道:“阿束,再做一次吧。”

陳束看了張生一眼,他一貫秉持着錢給夠随便操的原則,張生自然也知道,偏還要問上一問,好像他們不是嫖客和婊子。

等二人從床上下來時,已經過去了大半天。陳束送張生下樓,他指尖夾着煙,張生看着他,罕見地也點了一根煙。

二人就在巷子裏安靜地抽着煙,一支煙燒到一半,張生湊過去吻陳束,說:“阿束,跟我吧。”

陳束微微眯起眼睛,他不在乎張生平靜皮囊下的焦躁情緒,可他說這話,卻是越界了。

陳束笑了一下,說:“別開玩笑了。”

張生摸了摸他的唇珠,道:“我沒有開玩笑。”

陳束臉上的笑一點一點地消失了,面無表情地看着張生,張生說:“只要你答應我,我們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你也可以離開這裏,重新開始。”

陳束目光落在張生的臉上,他沉默了須臾,抖了抖煙灰,說:“回去吧。”

張生看着陳束,手中的煙是低廉的,嗆人又霸道,他松了手,煙掉在地上,一碾就熄滅了,張生說:“阿束,我要結婚了。”

“以後不會再來了。”

陳束愣了下,眼神變得冰冷嫌惡,他說:“滾。”

20

陳束說完,一擡眼,就看見了江小樂,他站在幾步開外,也不知看了多久。

江小樂走近了,看着張生,擡手一拳就照臉打了過去,他動手又快又狠,張生猝不及防地踉跄着退了幾步,臉色也冷了下來,口中都漫着鐵鏽味兒。

張生雖然學過拳腳,可哪裏是江小樂這種常年搏命厮打練出來的對手,臨了被江小樂踹了好幾腳,還被摁着衣領怼牆上。他神色冷靜,打人時也不見一絲波瀾,眼睛黑漆漆的,頗有幾分亡命之徒的兇狠冰冷,江小樂說:“別再招惹陳束。”

張生喘了聲,冷冷地看着江小樂,說:“你算什麽東西,給我滾開!”

江小樂神色未變,又是一記拳頭砸在張生小腹,他整個人都疼得蜷了蜷,就聽江小樂在他耳邊輕聲說:“你帶不走陳束。”

江小樂語氣裏有幾分嘲弄,他站直身,松開了靠着牆痛苦喘息的男人,轉頭看着陳束,陳束抱着手,正看着他。

四目相對,江小樂不自在地搓了搓指關節,叫了聲:“陳束。”

陳束懶洋洋地應了聲,轉頭就往樓上走,江小樂想也不想直接跟了上去。

進了屋子,陳束将自己丢上松軟的沙發,拖鞋也踢了出去,滾了幾圈,停在江小樂腳邊。

江小樂俯身撿起地上的拖鞋放沙發邊,陳束枕着頭,看着江小樂,說:“去把醫藥箱拿過來。”

江小樂噢了聲,輕車熟路地從櫃子裏翻了醫藥箱,陳束已經盤腿坐了起來, 他心情不錯,示意江小樂坐下。江小樂一向聽話,陳束說坐就坐,他說伸手就伸手,少年五指修長有力,指節因用力摩擦破了皮,滲出血,陳束輕輕擦了擦手,又拿棉簽蘸了碘伏塗在破皮的手指上。

江小樂一眼不眨地看着陳束,他一碰,指頭抖了下,陳束說:“別動。”

“剛剛打人不是能得很麽?”陳束嘲笑他,“這就疼了?”

江小樂說:“不疼。”

陳束哼笑一聲,屈指彈了下他的指頭,江小樂蜷了蜷指尖,低聲又叫他,“陳束。”

陳束說:“那只手。”

江小樂乖乖地伸出兩只手,他左手倒是幹幹淨淨的,隐約可見一些舊傷疤。

陳束往江小樂手指上纏了幾個創口貼,這才擡起眼睛看着他安靜乖巧的樣子,只覺得江小樂當真是可愛極了,心裏那點兒因張生而生出的陰霾惡心感都消失得一幹二淨。他伸手搓了搓江小樂的腦袋,放松身體靠着沙發背,兩條長腿也搭上茶幾,說:“怎麽來了?”

江小樂看着手指上的繃帶,捏了又捏,說:“找你。”

陳束道:“怎麽沒去找那個讓你春心萌動的對象,跑我這兒來?”

江小樂愣了愣,說:“什麽對象?”

陳束不置可否。

江小樂眨了眨眼睛,問陳束:“他為什麽要結婚了,還要你和他好?”

陳束皺了皺眉,想起張生那副搖擺不定的語氣,越發厭惡,說:“不提他了,晦氣。”

他對江小樂道:“江小樂,你要真喜歡男人,是個同性戀,也別學那玩意兒幹這種缺德事兒,禍害人姑娘,記住沒?”

江小樂嗯了聲。

陳束還覺得惡心,說:“真他媽晦氣,”他看着江小樂,又揪了揪他的臉頰,“走,哥哥請你吃飯沖沖這一身的晦氣。”

江小樂抿着嘴笑了一下,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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