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鐘離然用拇指蹭着子桑的手背，透過車窗看過去：“正經的，有事兒問你。”
子桑：“沒愛過；孩子不是我的，保大保小問婆婆；釣魚島是中國的，分不清日本車。”
鐘離然：“……”
子桑：“還有問題嗎？”
鐘離然揚起表彰的大旗：“愛國主義好青年，請問你開的什麽車？”
“出租車。”
鐘離然痛心疾首：“我猜蔣千林肯定不給你報銷車費。”
“一般我用明星親筆簽名支付。”
子桑頓了頓，眼睛稍微瞪圓一點，算是一個“我突然想起來”的表情：“天後，相識一場，給我幾張簽名吧。”
鐘離然樂起來：“幾張？”
子桑從挎包裏翻出一個巴掌大的簽名本，數了數：“三十六張。”
鐘離然眼角跳了跳：“三十六張夠嗎？”
子桑伸手去包裏摸啊摸，掏出另一個簽名本，舉到臉前：“一百三十六張，夠嗎？”
本子是薄荷綠的封皮，顏色鮮亮耀眼。這樣看過去，子桑被襯得尤為白皙，卻是比本子封皮更矚目吸引人。
會發光的人。
鐘離然突然笑了一聲，往前湊了湊，趴在車門上：“夠還是不夠……誰能說得清呢……你說，是不是？”
話說到最後，幾乎是氣聲，含在唇齒之間。鐘離然勾着一雙桃花眼，流轉之間挑起一絲……情動。
子桑拉開車門，鐘離然給她讓了讓。子桑上車之後，把簽名本塞到鐘離然手中。
鐘離然翻了翻前邊，很多頁已經被撕掉了，空了下來。留下來的真是什麽人都有，還有一位春晚演小品的大叔簽名。
鐘離然感慨：“你的業務範圍很廣嘛！”
子桑：“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司機皮卡明一邊發動車子，目視前方，問子桑：“你有沒有psgirls的簽名？”
子桑：“有。”
鐘離然急忙打斷皮卡明：“停！你消停會兒！見天看着我，居然還能萌上繪圖軟件，你的審美真是有一個蟲洞。”
皮卡明糾正：“才不是shop！是king！”
子桑贊嘆：“偶像的力量果然是強大的，你學這幾個單詞用了多久？”
皮卡明：“一個月……”
子桑斜睨鐘離然：“如此感天動地的愛，感動不了扒皮的地主婆。皮卡明，你要幾張，說，我給你。”
皮卡明感動得熱淚盈眶。
子桑：“接下來我們來商讨一下用車的問題。”
皮卡明眨眨眯縫眼，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子桑剛剛說過，她都拿明星簽名付車費來着……
皮卡明一咬牙，一跺腳，車子加速：“要用車，那得合照！”
鐘離然：“你把我這個老板放在外太空了嗎？”
皮卡明：“大叔粉瘋狂起來也是很可怕的！”
鐘離然：“哎呦呦可吓死我了。”
子桑打斷他們的對話，語重心長地勸皮卡明：“我勸你還是要簽名比較合适。”
皮卡明透過後視鏡看子桑。
子桑認真地解釋：“你這邊剛照完，下次一看，好，又繪圖了，那不是白照了嗎？簽名就不會，設計好的樣子，從來不變。”
皮卡明嘴角抽搐。
鐘離然笑着指子桑：“你也太損了！”
子桑不以為然：“我曾經還給蔣千林建議過，給這倆姑娘換個組合名字。要緊跟潮流，叫個美美and顏顏，又洋氣又形象。”
皮卡明的臉色充分表明了他現在的心情：活該你被蔣總裁打壓！一點都不虧！
鐘離然從田田那拿了張簽字筆，給子桑簽了一張，把本子還給她。
子桑：“還有一百三十五張。”
鐘離然：“我的簽名有多珍貴你知道嗎？那是能用來當車票的？”
子桑：“不當車票，它就是一張紙片。它需要人類來賦予它人民幣價值。”
鐘離然把簽名本塞回去：“通貨膨脹是會影響社會穩定的。這一張是簽給你的，收好。”
子桑嘆口氣：“早說是簽給我的，就拿人民幣上陣。”
“有什麽區別？”
“當然是你錢包裏的人民幣。我如此崇拜你，連你口袋裏的錢都恨不得能拿來收藏。”
鐘離然同情地看着她：“看得出來，你的生活過得比較拮據。”
女四號也是有片酬的，但是熬不住有一對敗家父母啊……子桑想到自己信用卡上那些洞，就覺得《夢回》裏冰水是白泡了。
鐘離然漫不經心地開口道：“不管是電視還是電影，首先要把咖位提上去。”
子桑心頭一動，精神瞬間集中起來。
鐘離然轉頭問：“知道咖位怎麽提嗎？”
“大制作，名導演，獎項。”
“那這些東西怎麽拿？”
“有人捧。”
“對。不管是制作方也好，買方市場也好，有人承認你的價值，你才有存在于熒屏上的理由。制作方你不要想了，蔣千林兄妹一個比一個記仇，得罪他們基本沒有挽回的餘地。所以你能走的，就是買方市場。”
子桑眉心微蹙，開始思考。
鐘離然看她的神情，補充解釋道：“買方市場很簡單，就是粉絲。你的電視劇粉絲會貢獻收視率，你的電影，粉絲會刷票房。這是實實在在的利益關系。蔣千林是商人，有錢不賺，他傻嗎？”
子桑喃喃道：“你說的我都明白……”
鐘離然：“嗯？”
子桑：“我只是在想……”
鐘離然：“想什麽？”
子桑擡頭看着她：“你有毛病吧……”
鐘離然：“……”
子桑：“難道你喜歡角色扮演，今天輪到cos老師？”
鐘離然還真就入戲了，摸出來一根眉筆在車座上敲敲：“坐好坐好，今天就好好給你上上課。”
眉筆的威懾力不如教鞭，吓不住心比銀河寬的子桑。
鐘離然不急不惱，慢慢往外丢誘餌：“你知道秦導最後跟你說的什麽意思嗎？”
要善于利用自己的長處。
子桑：“懂。”字面意思當然懂。
鐘離然失笑，這姑娘可真犟，站在高處，哪怕是懸崖邊，錯一步就會摔得粉身碎骨，也不肯退一步。
鐘離然也不跟她繼續掰扯：“那行，既然你都懂，就不用我多說了。”
欲擒故縱，天後就等着子桑憋不住，巴巴地主動跑上去問。子桑當然不會上當。
子桑好奇地問題始終是，天後是不是閑的沒事做……非親非故，又沒多熟悉，跑來教人怎麽紅起來。
不給她發一個“最佳新人培訓獎”，真是對不起她對娛樂圈，對廣大觀衆朋友們的貢獻和付出。
車廂內安靜下來。
皮卡明問：“你們說完了嗎？”
鐘離然眉目含情，勾了子桑一下：“跟小桑在一起，怎麽會有說完的時候？”
子桑默默轉頭，把車窗打開一條縫，意思是：你說，你随便說，只不過你的話會随風飄走。
鐘離然探過來，隔着子桑的身體，去關這一側的玻璃：“發着燒就不要作了，老老實實坐着。”
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頭發垂落一縷，掃在子桑的唇角，癢癢的。女人身體上的淡淡香味在鼻尖萦繞，随着話語呼出的熱氣，全落在耳垂下。
窗戶漸漸升上去，風聲被隔絕在外邊。
子桑想，哦，我都快忘記了，我還真是在發熱。
嗯，挺熱的。
子桑擡手，指尖點在鐘離然的肩膀上，往後推，保持兩個人的距離。
子桑：“現在說完了。”
皮卡明：“哦。那我能不能插句話。”
鐘離然：“繪圖女孩的簽名沒有。”
子桑：“我有。”
司機皮卡明：“我只是想問一下，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