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還真如鐘離然所說,蔣千菱又打來電話了。
子桑正因為腰痛趴在床上挺屍,琢磨着自己還是應該請一個護工過來,上網查了一下護工的價錢,然後心痛地查自己的賬戶餘額。蔣千菱又提起節目的時候,子桑猶豫了一下,問道:“錢多嗎?”
從來不知愁滋味的vv公主對子桑這種問題表示了深刻的鄙視:“你有點眼光好不好?這是錢的問題嗎!?你知道這節目的拟邀名單都是誰嗎?誰家剛出道的人能有這種待遇!”
子桑驚奇了:“你到底哪兒來的錯覺,認為我是剛出道的新人?你要是失憶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一句。在你和你哥哥打壓我之前,我就已經出道了。”
蔣千菱岔開話題:“這個節目的名額很難搶的,公司內部都消化不掉,幾個經紀人電話都追到家裏來了。”
子桑嘆了口氣:“但是我現在錄節目會很困難。”
蔣千菱大腦不過話,就是站牌,什麽都存不住的,更別提思考了。她随口就應道:“沒問題,那就這樣說定了!”
什麽叫沒問題……感情不是你腰痛……
蔣千菱挂斷電話,裴南遞過來一盤蘋果:“子桑要參加?”
“是啊。她還想找借口拒絕我,說什麽錄節目困難。又不是競技類,化妝坐着也能化。”
裴南嘴角抽搐兩下:“她可能不是拒絕你……我前天給她電話,聽她說是不舒服,起身都困難了。”
“你給她打電話幹嘛?為什麽不告訴我!诶裴南啊,我發現你跟子桑走得很近嘛!?”
重點完全錯……
子桑确實不太好。原本只是覺得關節僵硬,腰不舒服,坐着會很累。前幾天下了場雪,之後子桑每天起床都要掙紮一番,多半還是要失敗的。所以對于那個節目,她其實是真地不想參加。
結果鐘離然一回來就開始在她耳朵邊叨叨,說這個節目多好多好,機會有多麽難得。子桑覺得自己要是不參加的話,鐘離然能在她身後追着念一輩子。
子桑就想不明白了:“你對這個節目有多大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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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然:“我就是覺得挺适合你的,應該參加。我那天晚上夢見你沒參加這節目,後來這節目爆了好幾個新人,心疼死我了。”
可真是夠操心了的……
鐘離然還在她跟前賣乖:“你就去呗,節目組商量一下,錄得時間短一些。我這邊快殺青了,到時候我閑下來了陪你去,腰疼了我給你揉嘛!”
子桑用眼神質疑她的動機:真的不是為了揩油?
于是在錄新一期的舞蹈比賽時,鐘離然用行動證明了她确實是在揩油……并且揩到新聞上了。
鐘離然很無辜地看着子桑:“是媒體想太多,多正常的事情啊,都能被他們寫得那麽污!”
子桑把手機拍到她臉上:“那你這條微博是被盜號了寫的!?”
鐘離然的鼻子碰到了屏幕,頁面直接跳轉到了相關推薦,其實根本毫無關系。鐘離然耐着性子點返回,不用看也知道她說的是什麽,繼續裝無辜:“這有什麽關系啊?我只是想解釋一下,這不是很正常嗎?你覺得有什麽問題?”
子桑:“……”
鐘離然最新的微博:“腰疼揉一下有什麽關系嘛?你們沒有睡相不好凍壞了腰的時候?真是調皮,太調皮。”
評論一水兒的“卧槽”、“發現不得了的事情了”、“關鍵詞是睡相不好嗎!?”……
一群人湧到子桑微博底下發問:“你跟我後睡在一起了嗎?”
以及子桑的粉絲還唯恐天下不亂,跟着評論:“只顧着自己睡覺不幫你蓋被子的天後差評!子桑踹了她!跟我!我呵護你!”
呵呵。
這是親粉絲。
之後就開始有各種錘子和爆料,子桑最近不舒服,很少出門。唯獨那幾次也被人拍着了一半,全是和鐘離然在一起的。好在場地都是橫國,子桑也是演員,還能說得過去。但是鐘離然的行蹤就比較詭異了。
大老遠從橫國開到市區住一晚,第二天還要再殺回去。這是回家睡冷板床的勁頭嗎?分明是家裏藏了人,才有的動力啊!
然後又有人發現鐘離天後在某天去片場的時候,戴了一條姜黃色的圍巾。據查證,子桑在三年前的一張自拍中,也有一張同樣的圍巾。
再然後,有人把片場一張鐘離然天後的路透圖放大,發現天後手機顯示的微信頁面,正是和子桑的。
再再然後……
總之,天後身上的破綻太多了,說她們兩個沒有點什麽暧昧關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鐘離然把手機放下,給子桑倒了杯水:“消消氣。現在的無良媒體太多了,所以我才想轉幕後,自己當老板。演員畢竟還是受限的,可選擇的餘地——”
“你給我閉嘴!”
岔話題是一把好手,臉不紅心不跳的,鎮定啊?
“你手機拿來!我怎麽從來沒有在那個時間收過你的微信?”
“想給你發,後來不是怕你在午睡,就删掉了麽!”
子桑問:“那你什麽時候戴我圍巾出去了?”
鐘離然一臉“你可不能冤枉我”的表情:“就前幾天啊!剛下完雪那兩天,太太太太冷了,就借你圍巾用用。你答應了啊!”
“放屁!我怎麽不知道我答應了!?”
“你不說話,那不就是默認了嗎?”
這才是點到火上了,子桑幾乎是在瞬間家炸了,一個枕頭就砸了過去:“你就玩兒文字游戲吧!”
鐘離然沒躲開,那枕頭砸到她肩上。鐘離然順勢把枕頭抱住:“那天真是溫度太低了,我走得慌張,你的圍巾又挂在衣帽架上,這不是順手嗎!說起來,就是你腰疼得厲害的那天,我給你揉了好長時間。”
“所以是我害你出門晚了,來不及找圍巾是吧?”
鐘離然立刻表明立場:“我可沒這麽說!”
但她就是這個意思。
一提起腰疼,子桑就覺得自己剛剛那麽大勁兒摔一個枕頭,真是提前透支一整天的力氣了。她被鐘離然氣得心口疼,憋在胸口的有火氣,還有無法言說的澀和凝滞。
她當然知道鐘離然想幹什麽。軟的她已經嘗試了,就要開始綿裏藏針,算計自己了。
這種感覺很糟很糟很糟。
鐘離然把枕頭放回去,還是好脾氣地跟子桑裝傻:“你也不用想那些媒體寫什麽,要說影響,那就是前幾期的節目播放量又翻倍了,這算是好事兒吧?況且……其實他們說的基本上都符合事實。”
同居,同床。是沒錯。
媒體報道的暧昧,子桑和鐘離然之間的相處也清爽不到哪裏去,同樣黏黏膩膩,分不出個邊緣形狀。
先暧昧了,根源都不純淨了,那基于這之上的報道,也正不了。
鐘離然不光會算計人,還是好口才。
子桑一下就洩氣了,聲音低了下去:“鐘離然,你這是在逼我。”
逼我從這裏搬出去,逼我把這一點點關聯給斷掉,逼我再也不回頭,從此不相往來。
鐘離然深呼吸,依舊笑意瑩然,眼睛卻緊緊盯着子桑,眸色很沉:“那就往前走啊。”
子桑驚覺,原來我的想法,是在後退嗎?
是龜縮不前,是在逃避,是在閃躲。
但這樣最安全,不是嗎?
趨利避害這是人的本性,我的選擇也沒什麽錯的不是嗎?我只是遵循着我的本心,按照本能去走,這才是最恰當的路啊!
這些反駁的話,子桑卻很意外地說不出口。好像前二十多年太刻薄了,到這一刻自食惡果,突然失去語言的能力。
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是插在自己心上的刀子,帶起血肉模糊和淋淋鮮血。
子桑就什麽都沒有說。
姚家對桃色娛樂新聞的敏感度很低,直到吵上了電視報道,老爺子才看到。姚林是藏都沒來得及藏,被老爺子一拐杖給敲出了家門,只能來找子桑。
鐘離然打開門的時候,宿夜的酒氣撲面而來。姚林忍不住屏息側了側頭,然後一臉嫌棄地看看鐘離然——果然是宿醉之後的樣子。
姚林對于天後深夜買醉的細節毫不關心,也不想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他其實根本不想管這件事,要不是老爺子拿拐杖要敲斷自己的腿,他才不會跑過來找人。
姚林很無情地問:“淑鳳呢?”
鐘離然木然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姚林就要推開她往裏邊走,皺着眉重複:“我說淑鳳呢?”
鐘離然才反應過來似的,擡手捂在嘴上,打了個大哈欠:“我哪兒知道。人不是你們帶走的?”
姚林愣了下:“走了?”
鐘離然回身,胡亂地擺了擺手:“她媽媽接走了。”
姚林轉身就走。
鐘離然也沒有去關門的意思,趿拉着拖鞋一路踢飛各種瓶瓶罐罐回到卧室,彎腰揭起床單,把上邊那一片污跡裹到中間。
然後鐘離然又打了個哈欠,仰面躺下,看着天花板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