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院子裏經過簡單的修葺後,變得賞心悅目,絲毫想象不出之前這裏雜草橫生的場景。

牧林晚随着老鸨一路走着,在心裏想着自己待會兒要詢問的話,但是周圍的家仆看起來都不是很和善。

自己走進來後,那些家仆的目光就似有若無的掃過自己,和自己擦肩而過的時候,腳步都會放緩一些,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的家仆。

也對,從玉韻進來這個院子的排場看,一個不受寵又突然出現的皇子,身邊肯定有很多試探和不懷好意的人,現在他身邊魚龍混雜,怕過的也不是很輕松。

“他過得可好?”牧林晚問。

“馬上就要到了,小公子不妨親自問主人?”老鸨笑笑。

“到了,小公子推門進去便是,主人在裏面等着你。”老鸨站立在門前,道。

門的後面就是玉韻,另一種身份的玉韻。

牧林晚深吸一口氣,手貼在門上的時候還有着些微的顫抖,稍稍用力,門發出“嘎吱”的刺耳的聲音,然後緩緩打開。

正如老鸨說的,玉韻坐在桌旁。

在街上時牧林晚太震驚了,沒有看清楚,現在算是看清楚了,玉韻身形瘦了不少,神色也憔悴了些,眼下有着青黑,怕是許久都沒有睡一個好覺了。

“玉……參見皇子。”牧林晚改口道,兩人現在的身份有別,玉韻是尊貴的皇子,自己雖然是丞相的嫡子,但其實也只有這一個身份罷了。

“小公子為何對我如此生疏?”玉韻問。

牧林晚擡頭,看着玉韻,道:“您貴為皇子,我只不過是一介平民罷了,不敢高攀殿下。”

兩人身份有別,就算他是不受寵的皇子,依舊不是自己可以高攀的,牧林晚深知這件事情。

“小公子可是在生氣?”玉韻驀地湊近,牧林晚更能看清他眼下的青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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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

“小公子喚我玉韻便是,叫我皇子可是生疏了。”

牧林晚緊緊抿着唇,看着眸間溫和的玉韻,道:“那你現在還是醉花樓的玉韻嗎?”

“我只是小公子一人的玉韻。”玉韻笑着回答。

牧林晚低頭嘟囔了一聲,玉韻沒聽清,又問了句:“小公子說了什麽?”

牧林晚搖搖頭:“只是省下了黃金萬兩罷了。”

玉韻啞然,這才想起自己哄騙牧林晚的時候說的話,說自己的贖身費是黃金萬兩,牧林晚如今還在說這事,難不成是真在湊錢?

牧林晚是真的當真了嗎?

“黃金萬兩……”玉韻一字一句斟酌着。

牧林晚聽到玉韻的聲音,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一些什麽,輕咳兩聲,切入正題。

“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告訴我的嗎?”他期待的看着玉韻。

有些東西他大概已經能夠猜到了,道還是想要聽到玉韻親口說出來。

“小公子如此聰慧,怕是已經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吧。”玉韻輕笑。

牧林晚沉默,看到桌上有着茶壺和杯子,倒了兩杯,玉韻一杯,自己一杯。

其實他不渴,只是想用喝茶來緩解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

“茶裏有毒!”

在牧林晚将茶杯放在自己嘴邊的時候,玉韻伸手攔住了杯沿。

茶杯連同玉韻的手順着剛才的力道一同碰到了牧林晚的嘴唇。

柔軟帶着溫熱的觸感,讓牧林晚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親在了玉韻的手上。

他連忙将被子放下,張嘴想要說話,那只手卻不肯随着茶杯一起離開,反倒是黏在了他的嘴上,大拇指輕輕按壓了兩下。

“玉……玉韻!”牧林晚吓得後退了一步,睜大了眼睛看着玉韻。

那個動作是什麽意思……好像有點過火了。

牧林晚捂着自己的嘴唇,那裏似乎還有着玉韻手指的觸感。

“小公子就這膽量,是怎麽敢自己一人來青樓的?”玉韻笑了笑。

牧林晚的目光一直盯着玉韻剛剛觸碰自己的手,沒将他的話聽進去。

就是那只手,剛剛對自己胡作非為!

“你……你最近過得好嗎?”

本想質問玉韻為何這麽做的的話語變成了問句。

“小公子也看到了,我是突然出現在宮裏的皇子,你說我過得好不好?”

不等牧林晚有何反應,玉韻繼續說:“我從小便在醉花樓長大,随着老鸨她們學習琴棋書畫,不過後來……小公子也應該有所察覺,這個青樓真正做主的人究竟是誰。”

“我還得感謝小公子,若不是小公子将我帶到了百花會,我也不會有機會去接近容貴妃,更是不會有機會成為皇子。”

牧林晚聽着,沉默了很久,說:“我不懂。”

“小公子哪裏不懂?”

“你是在利用我,那為何你流落在外這麽多年,沒人發現你是皇子,而突然間你就成了皇子。”

“貍貓換太子你可聽過?”玉韻反問。

牧林晚又坐在了桌子旁,驚訝的說:“你的意思是……”

“容貴妃生的第一個孩子是一個皇子,有心人拿了一個青樓女子所生的孩子将容貴妃的孩子換掉了,然後他将知情人滅口,我也是很久後才知道這個消息。”

“說來可笑,流落在外的皇子竟然成了一個妓子,還是青樓的花魁。正是因為身份低微,無人在意,才不會有皇宮的人過多關注我,自然也就沒人知道我與那容貴妃竟是七分相似。”

“如今在皇宮內享受福氣的那個人,妻妾環繞,生性放蕩,一事無成的草包其實是一個假皇子。”

“小公子,你生在丞相家,上有兩位優秀的兄長,從來沒有人逼迫過你什麽,從小到大你一直都是這麽快樂,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可知我這麽多年的隐忍是為了什麽?”

那雙眼眸瞬間變得冷冽,強烈的壓迫感牧林晚只在牧老身上體驗過。

現在的玉韻比牧老都有氣勢。

只是聽着玉韻說的那些話,牧林晚就已經能夠想到玉韻一路過來是多麽的不容易。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是在利用我?包括那些暗示……那些暧昧的話語,其實只是為了把我套得更牢吧。”牧林晚低聲說着。

“嗯。”玉韻啞聲道,“從一開始,就是在故意接近你。包括街上的驚鴻一瞥,還有故縱欲擒,故意将你晾在一旁,待時機差不多時才去接見你。”

“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算是這個容貌罷了。”玉韻的手撫摸着自己的臉,而那只手正是觸碰過牧林晚嘴唇的那只手。

“事情已經結束,小公子已經沒有利用價值,可以離開了。”

牧林晚看着玉韻,心情十分複雜,有着憤怒,還有着恍然大悟。以前他就覺得有違和的地方,只是不想去深想罷了。

“你在趕我走?”牧林晚撐着桌子站了起來,俯下身子湊到了玉韻面前,冷笑一聲。

他一把攬住玉韻的脖子,兩人中間隔了一張桌子,桌角将牧林晚硌得慌,但是他不在乎。

他俯在玉韻的耳旁,一字一句的說:“遲了,你已經趕不走我了。既然你讓我進了這扇門,又與我說了這麽多,我怎會丢下你一人?記住,你是我的,就算是死在皇宮裏,屍體我也要帶回來。”

“現在才想趕我走?徹底遲了。你應該在成為皇子後,就将我狠狠甩開,而不是一直吊着。我會像水草一樣,緊緊将你纏住,将你拉入深淵。”

牧林晚說完,稍稍後退,近距離看着玉韻,看到了他眼裏的震驚,牧林晚心裏一陣暗爽。

他壓着玉韻的腦袋,在那紅唇上重重落下一吻,趁着這人還未回神,撕咬着。

良久,他才放開玉韻,坐回到桌旁。

剛剛的姿勢一直讓他的腿抵在桌邊,怕是腿上都留下了印記。

唇齒間還帶着一些血腥味,牧林晚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他看着玉韻,再次說:“你已經甩不掉我了。”

他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小公子可真是……孟浪。”身後傳來的聲音讓牧林晚身子僵硬了一瞬間,随後用更快的速度離開了屋子。

他的耳根一片紅,是為自己剛剛的動作羞的。

他在氣頭上,聽到玉韻的話不可能不生氣,但是他想着如果自己直接離開了,豈不是就順了玉韻的意?一時沖動下他就有了剛才的舉動。

按着玉韻的頭親……

只是想想就羞恥不已。而且玉韻竟然說他孟浪!要不是玉韻之前的動作,自己又怎麽會想到這麽做呢?最沒有資格這麽說的人就是玉韻,簡直就是賊喊抓賊。

牧林晚深吸一口氣,快步走着,速度快到快要跑動起來。

他迅速離開這個院子,路上遇到的那些家仆神色還是不對勁,來的時候有老鸨帶領着自己,所以他們才會收斂一些,現在就是肆無忌憚了。

玉韻若是想要立足,這些家仆一定要解決掉,自己與玉韻說的話……會不會有人聽了牆角?

牧林晚想着,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

“主人,小公子走了。”老鸨走了進來,說。

“您不是想要小公子來幫助你嗎?為什麽要趕他走?這也是在你的計劃中嗎?”

玉韻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逾越了,将那些家仆處理掉,換上自己的人,動作幹淨點,別讓他人發現。”

“是。”老鸨告退。

今天的事情在計劃裏嗎?也許吧。

玉韻輕輕拂過自己嘴唇上的傷口,輕輕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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