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氣氛安靜,目光都凝聚在阮棠身上。

她深吸一口氣,認命般握着話筒朝點歌臺走去,在上面翻了好幾頁,選了一首《愛情》。

前奏響起,阮棠站在屏幕旁邊,一臉悲壯的表情。

歌詞上方的三個圓點一個接着一個消失,她擡起話筒,遞到唇邊,緩緩唱出:

“要不是因為愛着你,怎麽會夜深還沒睡意……”

剛一開口,就聽到一聲哄笑,阮棠一頓,沒跟上下一句的調子,臉上微微發熱。

但她還是堅持着,繼續唱下去。

已經出醜了,還怕什麽呢?

唐桉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神色淡淡地看着她。老實說,她的聲音很好聽,甜甜脆脆的,只不過沒一個字在調上。

偶爾有燈光掃到她的臉上,能看清她的表情。

開口之後,這姑娘反而沒有一絲怯弱,放得更開了。

“愛是折磨人的東西,卻又舍不得這樣放棄,不停揣測你的心理,可有我姓名……”

唱這段話時,阮棠轉過腦袋看着唐桉,絢麗的光在她眼眸裏閃過,像是流星劃過暗夜。

那灼熱的目光,直直地向唐桉投過去。

心髒的某個地方,好像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

唐桉眸色漸沉,女孩的聲音在耳旁越發清晰起來,可聽着卻好像動聽許多。

Advertisement

他移開目光,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不知怎麽就按到了錄音機。

微眯了下眸,他修長的手指點上去,按了錄音。

“要不是因為愛着你,怎會不經意就嘆息,有種不完整的心情,愛你,愛着你……”

阮棠堅強地用自己的調唱完了這首歌。

一瞬的詭異氣氛過後,唐桉第一個拍了拍手掌,模糊的表情下隐約有一絲笑意。其他人反應過來後,也跟着鼓掌。

阮棠微微颔首,大方地笑了笑:“謝謝大家。”

最後把視線停在唐桉身上。

她唱的那麽難聽,可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幫她解了圍。

一股暖意直沖心底,阮棠望着他,眼裏交織着愛慕和感激。

唱歌持續到淩晨一點,才結束。

阮棠先去了趟洗手間,等她下電梯,走出ktv時,正好看到蘇虹從她的黑色保姆車旁離開。

“她幹什麽?”阮棠皺眉,指了指蘇虹的背影。

唐桉言簡意赅地回:“搭便車。”

搭便車?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阮棠挑挑眉:“你把她趕走了?”

“嗯。”

唐桉低聲應了句,打開車門坐上去。

阮棠跟着上去,心情愉悅地追問:“你怎麽說的啊?”

“……”他轉過頭,表情一本正經,“我說,我對香水過敏。”

愣了幾秒,阮棠突然哈哈大笑了兩聲:“你真這麽說啊?好爛的借口诶。”

見他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她連忙收起笑容,系好安全帶,問:“真的過敏啊?”

唐桉不答話,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發動車子。

“怎麽沒見你對我的香水過敏。”阮棠默默嘀咕。

聞言,唐桉側目看了她一眼。女孩臉上帶着沾沾自喜的小表情,好像篤定他那句話就是在騙人。

其實,倒也不是對香水過敏,只不過蘇虹身上濃重的香水味他的确讨厭。

至于她麽?

清清淡淡的味道,好像還不錯?

《盛裝佳人》殺青後,阮棠訂了當天的票回蒂城。

出了機場大廳,就見阮牧的車等候在不遠處。她一早就收到媽媽的消息,說讓她回家吃飯。

阮牧透過玻璃,一眼就看到了她,推開車門下去。

還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沖過來給自己一個擁抱,他靠在車旁,眸中帶笑,自然地伸出雙臂。

結果……

那丫頭戴着墨鏡,一臉倦意,喊了一聲“哥”之後,就上了車。

這是……被無視了?

好半天,阮牧才垂下手,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朝走過來的唐桉揚唇:“回來了?”

唐桉“嗯”了一聲,把行李放進後備箱裏,看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姑娘,對阮牧說:“我就不跟着了。”

“行,得空了我找你出來喝酒。”

阮牧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進了車裏。

車子緩緩開出,彙入擁擠的車流裏,漸漸走遠,在一個路口轉了彎之後,徹底消失。

唐桉收回目光,在路邊攔了一輛車,将包扔在座位上,坐上去。

……

前一天拍戲太累,阮棠一上車就忍不住打起盹來,等她迷迷糊糊睡了十幾分鐘,睜開眼時,已經在高速路上。

身邊是空的,副駕駛座也是空的。

“唐桉呢?”她睡眼惺忪地問。

聽到聲音,阮牧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啧了一聲:“都說女大不中留,小妹你這還沒嫁出去呢,整個腦子裏就只有唐桉,是吧?”

“……哪有。”阮棠否認,轉頭看向窗外。

阮牧正了正臉色,不再逗她:“他回去了。”

什麽嘛。招呼都不打一個。

阮棠看着遠處漂浮的幾朵白雲,小臉有了一絲郁悶。

“你一上車就睡了,這可怪不了他。”阮牧像是有讀心術一般,瞥見她的臉色後,開口替唐桉說話。

撇撇嘴,阮棠沒再說話,繼續打盹。

簡麗在蒂城一所大學當舞蹈老師,當初買房的時候,特意選在了離學校比較近的小區。

方便是方便,但是人流量太大。

到了目的地,阮棠被阮牧給叫醒。她睜開眼,看清外面是小區的地下停車室。

揉了揉眼睛,她從包裏找出墨鏡和帽子戴上。

阮牧從車裏下來,拿出後面的行李箱拉在手上,另一只手攬過阮棠的肩膀,朝外面走去。

“幹嘛?”阮棠整個人被他籠罩在胳膊下面,有些不滿,“會被壓矮的。”

“替你擋着鏡頭,萬一藏着個狗仔呢。”

他的語氣聽着倒挺真,臉上的表情卻是懶懶散散,還不忘加一句:“你還以為自己能長個啊,都二十三歲的老姑娘了。”

老姑娘?那你是啥?

阮棠用手肘戳了一下他的腰,趁他吃痛,掙脫開來朝電梯口跑去,還不忘回頭沖他做一個鬼臉。

跟小時候一樣,模樣淘氣可愛。

阮牧寵溺地笑笑,大步跟上去。

回到家,簡麗正在做飯,聽到開門的聲音,從廚房裏探出一個頭,看見是阮棠,臉上頓時有了笑容:“小棠回來了?”

阮棠沖過去,給了她一個熊抱:“媽,好想你啊。我爸呢?”

“在畫室呢。”簡麗拽着她,上下看了看說,“臉色看着有些不太好,我煲了湯,等會你多喝點。”

阮棠點頭:“我先上樓,去畫室看看爸。”

從阮牧手裏接過自己的行李,阮棠上了二樓,把東西放好後,去了畫室。

阮棠的父親阮勝粱是個畫家。年輕的時候遭到她爺爺的反對,放棄畫畫,考了公務員。

後來爺爺患了重病,知道他心裏一直念着畫畫,很後悔自己當年的舉動,并讓他重新追求夢想。

雖然晚了些,但終究是實現了。

正因為這樣,盡管當初他跟簡麗都曾經希望阮棠走上畫畫或者舞蹈這兩條路,但卻從未逼迫過她。

……

“爸,你在裏面嗎?”阮棠站在畫室外,敲了敲門。

很快,裏面傳來阮勝粱的聲音:“小棠啊,進來吧。”

阮棠推開門,房間裏飄着淡淡的油畫味,緩緩地朝鼻腔裏湧去,或許是習慣了,并不難聞。

牆上挂着一幅幅他的佳作,全是風景山水圖。

阮勝粱沒擡頭,目光盯着面前的宣紙,手中沾了顏料的筆,看似柔和卻又十分有力地落在紙上。

阮棠輕手輕腳走過去,目光移到那副畫上。

擡眼望去,就是一大片墨色,山峰和樹木,失去了色彩,顯得落寞而空靈,給人濃濃的壓抑感。

她這個外行人,還真欣賞不來。

最後一筆落下,阮勝粱收起毛筆和顏料,對着畫斟酌了幾秒,這才起身,看向身後的女兒。

“什麽時候到的?拍戲累不累?”

“剛到沒多久。”阮棠在房間裏轉了轉,語氣輕松,“就那樣,反正我也習慣了。”

“吃飯了。”正說着話,阮牧突然出現在門口。

阮棠點頭,跟着他一起下去。

飯桌上,阮勝粱說起一個星期後要去申市參加拍賣會的事情。這幾年,他的畫廊漸漸有了些名氣,畫作也賣出不少。

前段時間更是舉辦了個人展,備受關注。

收到邀請,其實也在意料之中。

“什麽拍賣會啊?”阮棠喝了口湯,問道。

阮牧放下筷子,臉色突然正經起來:“不說我都差點忘了,譚芸的生日快到了,我打算在拍賣會上給她挑一件禮物。”

話落,目光狡黠地看着正在喝湯的阮棠:“但我走不開,你替我去呗。”

“……”阮棠差點把嘴裏的湯給噴出來。

她扯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氣定神閑地反問:“你不是給女朋友買禮物嗎?怎麽這麽沒有誠意,還讓我這個做妹妹代替你去。”

阮牧突然冷哼了一聲。

心想:還不是因為為了幫你追唐桉,搞得現在星牧的新學員都沒人帶。

但這個原因,他不忍心告訴她。

不忍心讓她知道,唐桉這家夥,私下找過他。

阮棠見他表情複雜地盯着自己,但就是不說話,心裏有點發毛。

“我跟爸一起去就是了,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說完,側過身子,湊到他的耳邊。

一臉笑眯眯:“不用謝我。”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端午節快樂!!!

同類推薦